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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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上午九点二十。
周夏今天比昨天起得早，但浑身像被拆过重组一样。他趴在床上，下巴抵着枕头，脸色有些发白，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粉色的悬浮窗：
【霉运套餐：30:18:42】
【当前强度：Level3】
【强度递增中……】
下方历史消息里躺着“双倍惩罚速率翻倍”的刺眼提示。昨天从网吧回来遭遇的“霉运三连击”还历历在目，尾椎和后腰的钝痛更是时刻提醒他，那一切可能不是巧合。
每一次动作牵扯到伤处，周夏都想咒骂这个该死的软件系统。想到林野那混蛋在家屁事没有，他就恨得后槽牙痒痒：今天我也不出门，就不信还能把我怎么着。
此时，起来没事干的周夏握着卧室冰凉的门把手，小声嘀咕：“老妈昨天和老爸过二人世界心情那么开心……今天求她让我玩会儿电脑，应该……有戏吧？”
家里那台性能不错的台式机，被他妈妈——青城大学数学系的周副教授——牢牢掌控着“生杀大权”。
尤其是高二这关键节点，周教授对自己儿子那惨不忍睹的数学成绩尤为上心，每次辅导都堪称一场“血压飙升”与“智商碾压”的混合双打，最后往往以周教授揉着太阳穴自我安慰“好歹别是数学拖后腿”告终。
周夏蹑手蹑脚来到客厅，没人。书房的门虚掩着，柔和的晨光从门缝透出。他妈妈正端坐在宽大的书桌前，乌黑的长发随意挽成一个低髻，几缕碎发垂在颈边。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正专注地在摊开的教案上圈点勾画，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周夏刚想敲门，视线扫到书房门板上那个醒目的木牌——“周夏与狗不得入内”，伸出去的手瞬间僵在半空。
他咽了口唾沫。昨天在《第二人生》个人PVP排行榜上的冲刺被意外打断，实在心痒痒。今天下定决心不出门，在家打几局总行吧？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堆起标准的“狗腿式”笑容，轻轻推开门，夹着嗓子，甜得能齁死人：“妈~亲爱的妈咪~”
周妈头都没抬，只在教案上流畅地写下一个复杂的积分公式：“过来。”
周夏被这平静的两个字弄得后颈一凉，差点条件反射想跑。他硬着头皮挪过去，感觉像是走向刑场。
“坐。”周妈言简意赅，终于放下笔，目光从教案移到他脸上，镜片后的眼神带着审视。
周夏搬了个硬邦邦的木头板凳，小心翼翼地挨着书桌边坐下。左边屁股墩儿和尾椎骨还隐隐作痛，他只能别扭地用右边着力，身体扭得像麻花，好不容易找了个相对舒服点的姿势。
“屁股痒就站着。”周妈凉飕飕的声音飘过来，手中的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
周夏立马挺直腰背，心中警铃大作：完了完了，这熟悉的配方，这熟悉的味道，简直梦回初三被数学支配的黑暗。
“这次月考，数学考了多少？”周妈终于放下笔，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他。
周夏眼神开始疯狂漂移，不敢直视老妈，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裤缝上一个小线头：“还……还行吧。”声音虚得发飘。
“多少？”周妈的语气毫无波澜，但是带着压力。
周夏缩了缩脖子，声音细若蚊呐：“……75。”
“？！”周妈的声音陡然拔高，眼刀瞬间实质化：“及格线没摸到，还退步这么多？期中不是都有92？”
“这、这次题有点难……题型都变了……”周夏试图挣扎，声音越来越小。
“暑假一过就高三了！还这么散漫！”周妈的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食指恨恨地戳着他的脑门：“看看你其他科的成绩，我都不想说了！就指着数学给你拉点分，你倒好，不进反退！是不是又天天抱着游戏不撒手？”
“我……没有啊……”周夏想到今天的目的，反驳得毫无底气，眼神飘得更厉害。
周妈拿起卷成筒的教案，不轻不重地敲在他脑袋上：“哼，我还不知道你？”她没好气地又弹了下他光洁的额头，“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随了谁，我和你爸当年可都是稳坐年级前十。”
周夏委屈巴巴地揉着被弹红的额头，小声嘟囔：“基因突变呗……”
“去，把你这次数学卷子拿过来，我看看错哪了。”周妈下达指令，不容置疑。
周夏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我没带回来。”
周妈鼻腔里发出一声危险的“嗯？”
“我马上去拿！”周夏一个激灵，猛地站起身，因动作太急太猛，带倒了身下那个硬邦邦的木头板凳。
凳子腿“哐当”一声，带着沉重的力道，狠狠砸在他只穿着拖鞋的左脚脚背上。
“嗷——！”
周夏痛呼出声，单脚起跳，重心突然失衡。整个人像失控似的，撞向身后沉重的实木门板。
“哐——！”
一声闷响，周夏捂着瞬间麻木又剧痛的左脚脚背和被撞得生疼的左肩，疼得龇牙咧嘴。
“毛毛躁躁的干什么！”周妈被他吓了一跳，皱眉斥道，立马起身过来查看，担心的问：“撞哪了？脚怎么样？”
“妈，没事，缓下就好。”
说完，周夏脚背忍着钻心的疼痛，揉着撞上门的额头，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房间，翻箱倒柜找卷子。他找到卷子，内心不禁哀嚎：怎么在家里不出门也没法避免这该死的buff啊！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对周夏而言，无异于一场精神与□□的双重酷刑。
书房里，周妈化身最严厉的考官，拿着周夏的卷子，一道题一道题地审问、剖析、重讲。
“这道基础函数题，定义域都能错？上课听什么了？”
“辅助线！这么明显的辅助线你看不出来？空间想象力喂狗了？”
“计算！计算！这么简单的三角函数值都能算错？你脑子呢？！”
“步骤分？步骤分全扣光！跳跃性思维？我看你是根本没思路瞎蒙的吧！”
周妈的声音时而拔高，时而带着深深的叹息。
周夏坐在小板凳上，如坐针毡，额角渗出冷汗，后背的T恤也湿了一小片。他努力集中精神，可那些公式、图形、符号在眼前旋转跳跃，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智商。
每当他妈指出一个低级错误，他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更要命的是，脚背的剧痛、肩膀的撞伤、尾椎腰臀的旧痛，在久坐之下轮番折磨着他的神经，让他根本无法专注。
最终，周妈放下那张被红笔圈画得满目疮痍的卷子，揉了揉眉心，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崭新的散发着油墨香气的试卷。
“喏，这是我根据你这次的薄弱点，特地给你出的‘加强版’。”周妈把卷子拍在周夏面前，语气不容置疑，“今天做完。错题抄三遍。我要检查。”
周夏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题目，眼前一黑。
“妈……我……”周夏试图挣扎，讨价还价。
“嗯？”周妈一个眼风扫过来。
“没……没什么……我这就去做……”周夏认命地拿起卷子，拖着沉重的步伐，像是被霜打的茄子，回到自己房间，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经过数小时抓狂挠头、与数学题进行殊死搏斗，周夏终于完成了那张试卷。虽然正确率可能堪忧，但好歹是填满了。
他把卷子工工整整地放在书桌上，像是打了一场惨烈的胜仗，整个人都虚脱了，脑子嗡嗡作响，手指发酸。
“妈！我写完了！”周夏扯着嗓子喊。
周妈走进来，拿起卷子快速扫了几眼，眉头习惯性地蹙起，显然对某些答案不甚满意，但看着儿子惨白的脸色、额角的虚汗和别扭的站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行了，休息会儿吧。”她顿了顿，“电脑……准你用一小时。一小时后准时关机。”
“老妈英明！”周夏瞬间满血复活，眼睛都亮了。
周夏来到书房，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登录《第二人生》，迫不及待的想冲上排行榜前十，然后把林野那混蛋从第一的位置踹下来。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倒霉BUFF似乎在他指尖点击“开始匹配”按钮的那一刻，就精准锁定了他的游戏服务器，开启了专属的VIP通道：
第一局：匹配加载顺利。进入地图，夏日碎碎冰如鬼魅般潜行，准备给对手一个“惊喜”。就在他按下隐身技能的瞬间——屏幕出现卡顿。暗影因为卡顿自动往前走了一步，精准地踩中了对手提前布置的陷阱，于是被控到死，然后GG。
第二局：吸取教训，周夏打得异常谨慎。双方血量都下半，进入关键博弈。周夏抓住对手一个走位失误，手速爆发，准备一套华丽连招带走对方时鼠标左键毫无预兆地失灵，角色直接罚站在原地，被愣住的对手轻松两下普攻带走。
周夏气得想砸键盘！
第三局：周夏憋着火，开局就打得凶猛。凭借操作压制，很快将对手血量压到斩杀线。就在他准备一击毙命时，键盘的W键突然卡死，角色不受控制地、直挺挺地朝着对手身后的毒雾区冲了进去，血条猛地直掉一大截。直接给对手看懵，回过神来轻松收掉残血的周夏。
第四局：周夏开始怀疑人生，决定稳扎稳打。双方你来我往，战况胶着。周夏抓住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准备绕后，可就在他手中蝮蛇刃即将刺入对手背心的致命一刻，客户端直接报错闪退。
重新登录，系统提示：因异常退出，本局判负，扣除大量积分和信誉分。
第五局：周夏双眼赤红，手指因为愤怒和用力微微发抖。他不信邪，再次匹配。这次对手似乎不强。周夏前期积累优势，眼看胜利在望。就在他准备发动最后一击时，家里右下角的网络信号图标变成鲜红的叉，游戏画面定格，人物角色完全动不了。
十秒后，信号恢复，他的角色已经倒在对手脚下，屏幕上是大大的“失败”。
五连跪，周夏看着个人PVP排行榜上，【夏日碎碎冰】昨天刚爬进五十强的ID，像坐上了失控的过山车，积分一路狂掉，排名疯狂下跌，马上就要被甩出百名外。
“艹！”周夏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水杯都晃了晃。他双手插进自己浓密的黑发里，用力揉搓，把原本还算利落的发型揉成了鸡窝。
他就不信了，今天非得赢一把不可！他手指带着戾气，重重地点向匹配按钮。
与此同时，另一端。
杂物房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松香味和……焦糊味。林野穿着宽松的灰色居家T恤，领口微敞，几缕黑发垂在专注的额前。鼻梁上架着防蓝光眼镜，镜片后那双总是带着点探究或戏谑的眼睛，此刻正死死盯着工作台上拆解了一半的老式手机和旁边罢工的热风枪。
就在刚才，他试图用热风枪吹焊一个细小的电容时，突然“噗嗤！”一声，一股浓黑、粘稠、带着强烈焦糊味的烟雾，毫无预兆地从枪口喷涌而出，直接糊了他一脸。
“咳咳咳！”林野被呛得连连后退，狼狈地摘下瞬间蒙上黑灰的眼镜，露出一双被熏得泛红的眼睛。他抹了把脸，指尖全是油腻的黑灰，连额前垂下的发梢都未能幸免。
“……”他盯着那台仿佛在嘲笑他的热风枪，额角青筋跳了跳。
这玩意儿他用了两年都没事，偏偏今天……想到那个诡异的APP，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又一局游戏失败。
周夏已经从极度暴躁到开始慢慢变得淡然。他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赢一把就下机，并且决定这一段时间都不会再碰任何游戏。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指，重重地点下了“匹配”按钮。系统飞速运转，匹配条快速填充……对手确认。
Loading界面弹出，对方的ID和职业图标缓缓显现——【野火烧不尽】-剑客（流云）
周夏的瞳孔骤然缩紧：竟然匹配到了林野？
【夏日碎碎冰】VS【野火烧不尽】
地图载入中……
周夏在等待地图载入的时间里，突然看了眼排行榜，发现前十没有看到这讨人厌的ID，鼠标一路下滑，排行八十名开外赫然出现那个曾经金光闪闪的ID角色【野火烧不尽】。
金光特效环绕搭配着那86的排名，周夏心情突然好很多，原本被系统针对的憋闷突然有了宣泄口。他猛地坐直身体，左臀不适被压下，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嘴角扯出上扬弧度。
“林野……新仇旧账今天一起算。你最好祈祷你的键盘和鼠标比我的听话！”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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