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
-
总会有这种情况。
推门而入，发现走错门了，下意识退出去。
毛利岚起初也只是单纯地以为自己整理卷宗整理傻了，但再神色恍惚的人，也不可能意识不到世界一瞬间从白天切换到了黑夜。
他站在酒吧门口。
一秒前，他推开了自家楼下波洛咖啡厅的门，随着风铃声响动，迎接他的本该是榎本哥和安室姐阳光灿烂的笑容，但没有。
迎接他的是幽深的长廊导向的昏暗酒吧。
他看到白色衬衫在黑暗中晃荡，那看不见的手在慢条斯理擦拭酒杯，一切画面犹如慢动作放映倒映于他的眼，惊得他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孔。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毛利岚的身体已经先一步甩手关上了门，而也就是在那砰的一声巨响之后，他回过神来，看向了雾蒙蒙的天，扫向了自己所处的阴暗小巷。
他记忆里没有这个地方。他也不可能自己来到这个地方。他开门前没有在梦游，他现在站在这里更不是做梦。
大白天见鬼了。
毛利岚的肩膀不受控制地抖起来，作为一个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是真信鬼神之说的，为此，他一个大男人没少被青梅调侃。
工藤新子每次都能戳穿那些捕风捉影，告诉他那些都是科学现象，而如今毛利岚真想要把新子拉过来看看，告诉她有些东西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现在这种未知的情况，新子还是不要出现最好。他只要知道如果是她的话，即使真的面对不可能，也会坚定不移地选择正确的那条路走出去。
生理的恐惧无法战胜。
但毛利岚很快给自己找到了信念的锚点，也并不希望自己一直留在这种地方，他在凝视大门的三秒钟内收拾好情绪，冷静地看向了能让他看见大门的光源。
巷道尽头是繁华都市的影子。
霓虹灯闪烁，行人往来，他掏出翻盖手机，在意识到通讯显示良好之前，毛利岚的目光锁定在了屏幕显示的时间上。
……七年前？
他刚上高中的年龄……
还未细想，他听到了门的背面传来的脚步声，有人推开了门，从那幽暗的通道里探出头来。
那是一名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侍应生。
“呃，嗨？”对方抬手打了声招呼，“是不小心走到这里的学生吗？我刚才看到你吓了一大跳的样子，你还好吧？”
毛利岚谨慎地观察了下。
很强的活人气息。笑容有点儿僵硬，比起阴森的鬼更像是心虚的人。
日本语。东京口音。可以赌一把这个地方距离波洛咖啡厅很近吗？
“我还好。”毛利岚斟酌着回答，把悄无声息打开录音键的手机放下，“是不小心走到这里的，开门的时候忽然醒酒了，正想着怎么回去。”
他盯着侍应生的眼睛：“能帮我推荐下从这里去米花町五丁目怎么走吗？”
“噢，噢，当然可以。”侍应生笑起来，“从这里直走可以看到一个便利店，然后……”
他详细解释了回去的路线。
毛利岚比对了记忆里的地图，惊喜地确认了现在自己所处的位置，他朝着侍应生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转身朝着巷道另一边的另一边走去。
然后把偷袭的侍应生一秒肘击按在了地上。
“我说你……”毛利岚居高临下地看着侍应生，正准备询问对方和自己第一次见面哪来那么大恶意，下一秒咔嗒一声，被压制在身下的敌人已经拿着枪对准了他的脸。
毛利岚瞳孔地震。
等等，他拿出了个什么？
“哈，”侍应生一改初见时的和颜悦色，他表情狰狞，死死盯着毛利岚的那双眼睛染着恶徒的嗜血，“我就说怎么可能有普通人突破包围来到这里，该说不说，你撞破杀人现场的反应未免太外行了……”
毛利岚持续性震惊。
什么，杀人现场？他开门的时候撞破了杀人现场？
“去死吧。”侍应生也没有跟毛利岚废话，他的手指扣住了扳机，子弹精准地飞射向了毛利岚的眉心。
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毛利岚娴熟地在敌人开枪的瞬间打歪了对方的枪｜口，子弹落空的同时，他伸出去的拳头砸中身下之人面部，巨大的冲击让侍应生彻底晕厥了过去。
等不及进一步收集信息，心里挂念着受害人的毛利岚已经起身一脚踢开了门，风风火火地闯了进去。
酒吧里弥漫着一股糜烂的酒精味。
胸口染血的青年生死不知地仰躺在地上，翻倒的桌椅刚被整理了一半，脏兮兮的抹布湿答答地趴在吧台，在重力的作用下拖拽出深浅不一的深色污痕。
毛利岚停在命案现场的两米开外。
他收紧拳头，心想自己要是在开门的时候看得再仔细一点儿，有没有机会阻止这桩命案，但下一秒，他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
来自死者的方向。
毛利岚的瞳孔瞬间睁大，他迅速地迈步向前，然后听到了加速的心跳和逐渐急促的呼吸声。
不是死者，受害人还活着！
欣喜地意识到这一事实的毛利岚，却并未在靠近昏迷之人时第一时间俯身检查。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开门看到的白衬衫，那人所穿的衣物和被他打晕在门口的凶手不一样、和此时躺在地上的受害者也不一样，所以——
毛利岚猛地扣住吧台一个空中翻越，长腿直接踹向了桌面与转椅的夹角，惨叫声中，同样被他听到呼吸声的男人倒了下去。
疑似犯人同伙的男人软软地倒了下去，碎裂的黑框眼镜下滑，露出一张毛利岚有些熟悉的脸。
毛利岚怔了一下。
等等，这人穿的也不是白衬衫……
背后枪响。
消音器压低的爆鸣声中，酒吧内微弱的光源崩裂，没想到还有第四人存在的毛利岚硬挨了几招，疼痛难忍时却也凭招式摸清对方的来路。
结合刚才被自己打晕的眼镜男那张熟悉的脸，毛利岚几乎在下一秒就举起双手，拔高声音：“等等你是安室——”
他的大脑被枪托砸中，下一秒便在剧痛中软软地倒了下去，有人弯下腰，修长的指尖暗灭了他的手机，背景画面里，靠近的是一双男式皮鞋，而不是他预测中属于安室姐姐的高跟鞋。
“……”毛利岚闭上眼睛。
印象里刚才被他打晕的眼镜男的脸也是属于一位名为风见悠也的女士的。
风见悠也和不时在波洛咖啡厅出没的明星服务员安室彻一样，是隶属于警视厅公安部的警员，他接触前者是因为前者误捕过他的妈妈毛利小伍琉，知道后者的秘密身份则是由于他的青梅工藤新子。
他还知道安室姐姐在某个组织从事卧底工作……
毛利岚认出了昏迷眼镜男的脸和风见女士一样，认出了背后偷袭者的打斗技和安室姐姐如出一辙，他本来还在想是不是自己打扰了公安的潜入作战，现在却满脑子都是他难道穿越了。
穿越到了亲朋好友都性转的世界。
毕竟毛利岚肯定刚才与他交手的百分百是男性而非伪装成男性的女性。
冷静，冷静，等到安室姐……等到安室先生把自己带到安全地方，再处理这种冲击世界观的任务吧。
毛利岚躺在地上，听着那险些被他误以为死亡的青年咳嗽着从地上站起来。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死刑犯的尸体还没有替换我，假死药的药效就没了！”虚弱的语气逐渐变得愤怒，“差点还被组织的人发现我还活着！你们公安办事靠不靠谱！”
“如果你还想活着，闭嘴。”安室先生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语气毫无起伏，却从声音深处流露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青年没有被吓到。
他甚至准备骂人。
但他脱口而出的脏话才说到第一个音节，脖子就挨了一下重击，安室先生好心地扶了他一把，让这位公安的保护对象得以无声躺回地板。
昏迷着的风见被掐醒，睁眼的刹那张口就是“降谷先生”的称谓——那是安室先生的原名，是卧底不能暴露明面的原名。
所以安室也及时截断了风见的声音，在警告性的痛击中让风见闭嘴。
“抱歉，安室先生……”风见讷讷道，四周已被清扫，但他刚才的行为确实轻率冒失。
“带着鬼野从C路线撤离，让所有行动成员撤退。”安室的声音冷静而果决，“现场已被破坏，我会赶在组织验收之前，制造火情。”
“等等安室先生，选作替身的尸体难道也——”风见想问组织找不到对应尸体怎么办，但很快恍然大悟改口，“刚打晕我的这家伙体型和鬼野一样！”
正在偷听的毛利岚：“……”等等，接下来他当尸体？不是演的尸体，真死的那种？
“后续我来处理。”而安室没有过多解释，以此避免耿直的下属在没有自圆其说的情况下持续性追根究底。
他沉下声音让风见及时行动，风见也知道自己上司剩余时间不多，不敢耽误，赶紧把任务目标背起来，迅速地从另一个方向撤离。
安室透的脚步渐远。
他走的是刚才毛利岚进来的通道，毛利岚回想起刚才自己打晕的那个人的身形，和假死者鬼野和自己都差不多，所以真正要被当成替死鬼的是鬼野口中的组织的人。
呼——看起来他被打晕前叫出安室先生的姓氏还是有用的。毛利岚还以为安室先生当时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就下手是真想原地解决他呢。
当然，在察觉到那重击力道只能让人晕厥而不会致死之后，毛利岚就意识到安室先生准备换个地方谈事情，所以他乖乖躺在地上装昏迷了。
幸亏妈妈在这方面有独到经验，传授了他不少装死技巧，不然毛利岚还真的难以保证瞒过安室先生。
他现在知道他当时看到的白衬衫是安室先生，当时在清理命案现场。
原定发展是安室先生身为组织成员和侍应生联手解决了任务目标，又因为卧底身份和公安风见里应外合，要用死刑犯尸体换走目标，瞒过组织，没想到多了毛利岚这一误闯的变数……
毛利岚在心里默默给警察先生道歉，觉得自己给人添了不必要的麻烦，他更乖地不省人事，耐心等待安室先生给任务收尾，然后把自己搬走。
解释还是在局势不那么紧张的时候吧。毛利岚想着，然后，他听到那扇门外响起一声枪响，以及多出来的人声。
“波本，我记得鬼野不长这样吧，这是协助任务的外围成员？你这是……”出现在那里的组织成员拖长了声音，“打算拿我们的人冒充任务目标的尸体？”
毛利岚心下一紧，这会儿也顾不着扮演昏迷了，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听到一声更冷冽的嗤笑：“我说鬼野怎么联络上的公安，原来是你这只老鼠在搞鬼，这些年藏得可真好啊……”
酒吧内部已经被安室布置了随时可以引爆的机关，毛利岚砸碎了喷雾器，在高浓度酒精如下雨纷纷时，将吧台上用于制作火焰鸡尾酒的打火机点燃丢了出去。
安室没有被当场抓获的错愕，他的大脑保持着高度理智，与对面撞破他偷梁换柱现场的代号成员冷静周旋：“别摆出一副洞察全局的样子，我倒想问问这家伙是怎么混进来的，你知不知道他是——”
轰鸣声在对峙三人的背后炸响。
火花和烟尘以酒吧为中心冲出汹涌的气浪。
毛利岚先一步踏出通道，在对面银发男和墨镜男齐齐拔枪的同时，将安室推到了安全位置。
经过通道缓冲的气浪对人体已经造不成多少威胁，毛利岚的视线从刚才被他打晕被安室解决如今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尸体掠过，以防御姿态站在安室面前，警惕看着对面的两人。
“很抱歉，我没能阻止那个人把鬼野的尸体带走。”他沙哑着嗓音，“安室先生，他们也是冒充的吗？我会尽力掩护你撤退……”
银发男开枪的动作停下，甚至拦了身后的下属。
安室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便继续冷笑对上了组织同僚的视线：“听见了吗，琴酒，这才是与我共事的那个外围成员，我刚才解决的，以及你们耽误时间让我放过的，才是你说的卧底和公安！”
毛利岚看着对面二人对安室先生的怀疑飞速消融，暗中松了口气。
太好了，虽然乙醇爆炸不能把还站着的组织成员一网打尽，但是，他能处理好现场，给安室先生更大的发挥余地。
……但是刚才安室先生是把组织外围成员的名头按在他身上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