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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平常夜色 ...

  •   月色已经落下,酒馆里依旧是热闹非凡,人们都处于惊慌的状态中。
      他们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掌柜到底要搞什么?如果要他们死的话直说不就行了,还非得搞一出生和死的游戏。
      那么也只有一个答案了。
      这个所谓的掌柜,正在执行他必须坚守的规律。
      刘沈林坐在监控室里,他看着。仿佛对这些自己的内心被猜透了的事没什么心情观察。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旗下最好的谋师别把自己给谋死了。
      是果不其然,王月没有把自己谋死,他把众人迷晕后,还向监控比了个“耶”
      开朗的对刘沈林说:“老大,任务完成。”刘沈林笑了笑,像后面的人说到:“你们去接应他吧,陈上下你留在这,跟我讨论一下待会该怎么问问那个创世傻狗。”
      “好的,老大。”
      那些人走后,刘沈林严肃的问陈上下:“你认识创世者吗?”陈上下没说话,刘沈林当他默认了。又接着问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说?是打算隐瞒吗?”陈上下笑了笑:“老大,有什么好隐瞒的?最后你们不也见到创始者了吗,本来就打算说了。”
      刘沈林摆弄了一下自己桌上的杯子,回答:“也是,谁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呢。”

      王月回来后,外面的大厅似乎变得太过清静,刘沈林贱兮兮的说道:“各位,我有一个想法。”
      其中一个男人赶紧说道:“老大,别,别别别别!还记得上次教训不?”
      这男人叫齐三,心思多。琢磨不透。
      “上次你就说你有个想法,结果差点没把这酒馆搞炸,所以说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再清理被炸毁的场地了。”
      刘沈林见自己的意见被取消,也没觉得什么,又笑嘻嘻的说:“那如果…”
      齐三一把捂住他的嘴,骂道:“老大,你想死啊?那创世者不是说了吗?不能搞大的。”
      沉默几秒,刘沈林像在思索什么,又突然转过身去:“那创世者迟早要被我炸的,怕他做什么?”

      一刻钟后,众人醒了,王月也早就回到了人群中,他在众人醒的前1分钟在地上躺好,在有几个人醒来之后她才醒来,她装作惊慌的说:“啊!我们怎么都晕倒了?”
      演技很拙劣,但索性效果不差。
      刘沈林没给众人考虑的时间,就放出了一个大家伙:这东西头小身子长,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关节部位。众人被吓得不轻,连忙逃窜,之中有一个30多岁的大叔还妄想着把王月推到面前给自己挡刀,王月怎么可能被自己的计谋杀到?自然是连忙躲开,又一脚向那大叔踹去,把人踹到了那个大家伙面前,男人与大家伙亲密对视。
      男人:“……”
      王月觉得这样子很好笑,突然想多搞几个,但又想了想。这群人又没惹他,为什么要牺牲无辜的呢?玩儿玩儿就够了。
      “呦,大叔,小心点呀!”王月假装担心的说道。
      目睹了一切的人:“……”
      大叔那张因惊骇而扭曲的脸,与那团毫无生气的、浓墨般的黑色生物,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几乎要贴上去的空气。时间仿佛凝固了。酒馆里死寂得可怕,连先前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从怪物那光滑、毫无缝隙的躯壳深处隐隐透出,像无数细小的金属齿轮在虚空中疯狂摩擦。

      王月站在几步开外,脸上那点假惺惺的担忧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就凝固成一种带着冷硬棱角的、近乎残忍的玩味。她微微歪着头,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清亮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纯粹的好奇,如同一个孩子第一次撕开昆虫的翅膀。她甚至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涩的下唇,像在期待一场精心编排的剧目上演最高潮的一幕。

      大叔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那是恐惧彻底堵塞了气管的绝望声响。他想后退,想尖叫,想逃离这片死寂的凝视,但双脚如同被无形的冰钉牢牢钉死在地板上,动弹不得。那团黑色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冰冷、粘稠、不祥。他甚至能闻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非金属,非血肉,更像是一种…被彻底遗忘的尘埃。

      “大…大哥…饶命…”他牙关打颤,破碎的求饶声细若蚊蚋,带着垂死的颤音。

      刘沈林依旧坐在那张略显破旧的柜台后,手肘随意地撑在桌面上,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叩击着木头桌面。哒…哒…哒…这声音在死寂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冷酷的节奏感。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无戏谑,也无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专注。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那团黑色和它面前瑟瑟发抖的祭品上,像是在欣赏,又像是在评估某种仪式的进程。他身后,齐三和陈上下一左一右站着,齐三紧抿着唇,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紧张和担忧,身体微微前倾,似乎随时准备冲上去阻止什么;而陈上下则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略显厚重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平静得近乎诡异,仿佛眼前这惊悚的一幕不过是早已写好的剧本中的一个场景。

      就在大叔的膝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压,眼看就要瘫软跪倒的瞬间——

      那团静止的、仿佛亘古不变的黑色,猛地向内坍缩!

      不是碎裂,不是爆炸,而是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瞬间的自我解体。它像一个被戳破的巨大黑色水泡,无声无息地炸开,但飞溅而出的并非液体,而是亿万颗比沙砾更细小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寒光的黑色颗粒!

      嗡——!

      先前那低沉的摩擦声骤然拔高,变成一片尖锐刺耳的、足以刺穿耳膜的金属蜂鸣!密密麻麻的黑色颗粒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沙尘暴,瞬间将大叔完全吞没。它们疯狂地旋转、飞舞,形成一个高速流动的、不断变换形态的黑色茧房,将大叔牢牢包裹在中心。透过那层狂乱舞动的“黑沙”间隙,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形轮廓在剧烈地抽搐、扭动,像被投入滚油的活虾。

      “啊——!!!”大叔凄厉到变调的惨嚎终于冲破喉咙,撕开了酒馆的死寂。那声音里蕴含的痛苦和恐惧,足以让最麻木的心脏都为之冻结。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原本因为恐惧而暂时凝固的求生本能,在目睹这地狱般景象的瞬间,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爆发!

      “鬼啊!怪物吃人了!”
      “跑!快跑啊!”
      “救命!开门!放我们出去!”
      “别过来!滚开!”

      哭喊声、尖叫声、桌椅被撞翻的哐当声、身体互相推搡踩踏的闷响……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绝望的人群像无头的苍蝇,本能地朝着记忆中大门的方向疯狂涌去,又像撞上无形的墙壁般被狠狠弹回。酒馆那几扇看似普通的木门,此刻却沉重得如同浇筑了铅块,任凭多少人用身体去冲撞,也纹丝不动。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迅速吞噬着残存的理智。有人瘫软在地,涕泪横流;有人双目赤红,挥舞着随手抓起的酒瓶或椅子腿,朝着空气或身边的同伴胡乱砸去;还有人死死抱头蜷缩在角落,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

      王月像一尾灵活的鱼,在这片混乱的惊涛骇浪中游弋。她完美地融入了恐慌的人潮,随着人群的推挤而踉跄,脸上适时地堆满了惊惶失措——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得溜圆,嘴唇微微颤抖,甚至还恰到好处地发出几声带着哭腔的尖叫。然而,就在她被一个惊慌失措的胖子狠狠撞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的瞬间,她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撑向身旁的墙壁以稳住身形。

      冰!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毫无征兆地、极其猛烈地顺着她的指尖窜了上来!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低温,而是一种带着强烈“活性”的冰冷意志。它像一条阴毒的蛇,沿着她的手臂经络急速向上游走,所过之处,皮肤下的血液似乎都为之凝滞,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王月心脏骤然一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几乎耗尽了所有演戏的功力才勉强维持住脸上那副惊恐的表情没有崩坏。她触电般猛地缩回手,身体顺势跌倒在地,混杂在几个同样摔倒的人中间,狼狈不堪。没人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骇和警惕。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刚才触碰过的墙壁。粗糙的木质纹理,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看不出任何异常。但指尖残留的那股冰冷粘稠的“触感”和其中蕴含的、令人作呕的意志,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神经末梢。

      那东西……在“看”。它无处不在。这个认知让她心底泛起一丝冰冷的寒意,瞬间压过了刚才玩弄大叔时的那点恶劣趣味。

      混乱中,齐三和陈上下已如两道影子般悄然移动到了刘沈林身侧,三人形成一个不易被冲散的三角。齐三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混乱的人群和那个仍在疯狂旋转的黑色“虫茧”,脸色铁青,压低了声音,语速又快又急:“老大!失控了!这动静太大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祂’不可能注意不到!我们……”他后面的话被一声更加凄厉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惨嚎打断——是那个被虫群包裹的大叔发出的最后一声非人哀鸣。

      陈上下却显得异常平静,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眼镜的位置,镜片反射着混乱的光影。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清晰地传入刘沈林和齐三耳中:“‘筛选’开始了。他的基因序列有严重缺陷,意志力也薄弱得不堪一击。‘源质’判定为低劣品,正在执行‘回收’程序。能量消耗比预期高出13.7%。”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报告实验室里的数据,仿佛那个正在被无数纳米虫分解、吞噬的活人,不过是一堆需要处理的失败样本。

      刘沈林敲击桌面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他缓缓抬起了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和玩世不恭的眼睛,此刻却沉静得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映照着酒馆内混乱的光影和人影。他没有看齐三,也没有看陈上下,目光越过疯狂的人群,落在那团旋转的黑色风暴上,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笃定的弧度。

      “注意不到?”刘沈林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像冰冷的金属片刮过所有人的耳膜,竟奇异地压下了部分最刺耳的尖叫,“你以为‘祂’什么时候不在看着?”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庞,最后定格在人群中一个看似惊慌失措、眼神却偶尔闪过异样精光的瘦高个身上,“从我们踏入这个‘节点’,从我们呼吸这里的空气开始,‘祂’就在了。”

      他撑着柜台,缓缓站直了身体。这个动作本身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瞬间吸引了大部分幸存者的目光,包括那个被他盯住的瘦高个。混乱的漩涡中心,仿佛出现了一个短暂的、诡异的凝滞点。

      “安静。”刘沈林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没有怒吼,没有威胁,只有一种冰冷的、不容抗拒的意志。

      酒馆里残余的喧闹声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戛然而止。只剩下那个黑色虫茧依旧发出令人牙酸的蜂鸣,以及里面断断续续、越来越微弱的抽噎和骨骼被碾磨的细碎声响。所有人的目光,恐惧的、绝望的、惊疑不定的,都死死地聚焦在刘沈林身上,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刘沈林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如同检阅一群待宰的羔羊,最终落回那团仍在肆虐的黑色风暴。

      “看到了吗?”他抬手指向那团死亡漩涡,声音平静得可怕,“这就是代价。在‘祂’的规则里,废物没有生存的资格。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就是这里唯一的、冰冷的铁律!”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煽动性的、近乎残酷的激昂,“你们以为躲在这里瑟瑟发抖,祈祷‘祂’的仁慈,就能活下去?做梦!看看他!”他指向虫茧,“他刚才想做什么?把别人推出去挡刀!多么‘聪明’的自保啊!结果呢?在绝对的力量和规则面前,这种小聪明,就是催命符!”

      人群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浸透了每一个人的骨髓。

      “想活下去吗?”刘沈林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蛊惑性的低沉,如同恶魔的低语,“想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像他一样,随时可能被碾碎、被‘回收’?”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每个人心底最深处的渴望,“那就证明你们的价值!证明你们有资格在这该死的规则下活下去!甚至……有资格打破它!”

      他猛地一拍柜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吗?”刘沈林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死寂的酒馆里炸开,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玉石俱焚的决绝,“那就站到我这边来!只有力量!只有打破规则的力量!才能撕开这该死的牢笼!‘祂’不是神!‘祂’只是躲在规则后面的懦夫!怕我们?怕我们这些‘低等品’有一天会掀翻祂的桌子?那就对了!”

      他猛地指向那团仍在疯狂旋转、发出刺耳蜂鸣的黑色虫茧风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蕴含着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狂热:“看看这玩意儿!这就是‘祂’的爪牙!‘源质’?回收?狗屁!这不过是‘祂’用来清除异己、维持统治的工具!你们甘心像垃圾一样被分类、被处理掉吗?甘心永远活在‘祂’的规则阴影下,连呼吸都要看‘祂’的脸色吗?”

      人群中,死一般的寂静被一种新的情绪撕裂。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夹杂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点燃的、微弱的反抗火苗。刘沈林的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们被恐惧冻僵的神经上。打破规则?掀翻桌子?这些字眼如同禁忌的毒药,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疯子…”角落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喃喃自语,声音却淹没在沉重的寂静里。

      “他…他真敢说啊…”另一个年轻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溜圆,看向刘沈林的目光充满了惊惧,却又隐隐透着一丝病态的崇拜。

      王月混在人群中,脸上依旧是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但眼角的余光却精准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人物的细微反应:那个瘦高个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下撇了一下,眼神冰冷;一个穿着皮夹克、手臂有纹身的壮汉,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拳头在身侧握紧;还有一个看似柔弱的年轻女人,死死咬住下唇,身体却在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激动。

      刘沈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现在!愿意赌一把,跟我一起掀了这桌子的,站到左边!还想跪着、祈祷‘祂’哪天开恩放你一条生路的,滚到右边去!”他猛地一挥手,如同在混乱的战场上划下一条无形的生死线,“选择吧!机会只有一次!用你们的命,来证明你们配不配得上‘自由’这两个字!”

      死寂再次降临。沉重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混合着汗味、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黑色虫群的金属腥气。时间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只有那团包裹着大叔的黑色风暴,依旧在疯狂地旋转、收缩,发出永不停歇的、令人牙酸的蜂鸣,像一只贪婪而不知餍足的活物在吮吸骨髓。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有人下意识地抬手去擦,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木偶。更多人则是死死地盯着刘沈林和他划下的那条无形的界线,眼珠因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微微凸出,布满血丝。左边是未知的疯狂和可能的毁灭,右边是延续的屈辱和注定的消亡?这个选择本身,就是一种酷刑。

      “我…我过去!”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猛地打破了沉默。是那个刚才被王月踹到怪物面前的胖子!他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人群中扑了出来,脸上涕泪横流,肥硕的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却爆发出一种求生的蛮力,不管不顾地冲向刘沈林所指的左边空地。他身后,还拖着一条被踩掉鞋子的狼狈痕迹。

      这像是一个信号。紧接着,又有三四个人挣扎着挤出人群,眼神混乱,脚步踉跄,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绝望,跟随着胖子扑向左边的空地。他们的动作点燃了更多摇摆不定的心。
      妈的!横竖是个死!老子受够了!”那个手臂有纹身的壮汉猛地啐了一口唾沫,眼神凶狠,大步流星地跨向左边。他的举动带着一种暴力破局的气势,瞬间带动了七八个看起来同样不甘屈服的男女。

      “等等我!” “我也去!” “拼了!”

      左边的人迅速增多,很快聚拢了二十多人。他们大多神情激愤,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彼此靠拢,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些对抗未知的勇气。

      而右边,人数则显得稀疏得多。只有十来个,大多是些看起来年纪较大或身体孱弱的人。他们瑟缩着,彼此间也刻意拉开距离,眼神躲闪,不敢与任何人,尤其是左边那群“疯子”对视。他们选择了“安全”,也选择了彻底的孤立无援。

      更多的人,则僵硬地留在原地,如同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他们既没有向左的勇气,也没有向右的“明智”,只是麻木地、绝望地停留在原地,如同等待判决的囚徒。那个瘦高个,就隐藏在这群摇摆不定的人中间,他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但王月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正以一种极其微小的幅度、极其隐蔽地弹动着,像是在敲击某种无形的键盘。

      王月本人,则“自然而然”地随着几个犹豫不决的人,慢吞吞地挪动到了左边的人群边缘。她刻意让自己显得瑟缩、害怕,身体微微发抖,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完美地扮演着一个被恐惧裹挟、随波逐流的普通女人。然而,她的眼睫低垂,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快地掠过每一个选择左边的人的脸庞、动作、细微的表情变化,将信息刻录进脑海。

      就在这时,那团包裹着大叔的黑色风暴,蜂鸣声陡然拔高到一个极其尖锐、几乎要撕裂耳膜的频率!

      嗡——!!!
      刺耳的音波如同实质的尖针,狠狠扎进所有人的大脑。左边和右边的人群都爆发出痛苦的惨叫和下意识的捂耳动作。

      紧接着,风暴猛地向内一缩!

      不是坍缩,更像是一次剧烈的、贪婪的吞噬!无数闪烁的金属寒光瞬间凝聚、收束!

      噗!

      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被彻底捏爆、抽干了。

      风暴骤然停止。

      亿万黑色的纳米虫如同退潮般散开,沿着地面、墙壁,如同有生命的水银,无声而迅捷地流向酒馆深处的阴影角落,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一堆……东西。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没有骨骼,没有内脏,没有皮肤毛发。只有一层薄薄的、颜色灰败黯淡、像被强酸腐蚀过的皮状物,极其诡异地保持着一个人形瘫倒的轮廓,软塌塌地铺在地上。上面还粘连着几缕未被完全“消化”的、焦枯蜷曲的毛发,以及几片同样呈现出诡异灰败色的、如同劣质橡胶融化后凝固的衣物碎片。

      没有血。没有内脏。只有一种彻底的、令人作呕的“空”。仿佛那个活生生的大叔,连带着他的骨头、血肉、灵魂,都被那些冰冷的黑色虫子彻底分解、榨取、回收,只留下这层毫无价值的“人皮空壳”作为失败的证明。

      “呕……”有人再也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因为选择而升起的那一点点勇气。左边的人群里,也出现了明显的骚动和后退。

      “这就是‘回收’。”陈上下那平板无波的声音,在这片死寂和呕吐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冷酷。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那堆人皮空壳的惨淡光泽,“基因序列崩溃,生物质能级低于阈值,‘源质’判定无继续存在价值。效率…尚可。”他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评价一台机器的报废处理流程。

      刘沈林看着地上那堆触目惊心的“残留物”,又扫了一眼左边人群中出现的动摇,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了然。他刚想开口,将众人的注意力从这恐怖的景象上强行拉回。

      突然——

      王月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比刚才触碰墙壁时强烈百倍、冰冷粘稠到令人窒息的“注视感”,毫无征兆地、如同万吨巨浪般轰然降临!那不是来自某个方向,而是来自……四面八方!来自脚下腐朽的地板,来自头顶斑驳的天花板,来自四周那些沉默的、布满污渍的木质墙壁!

      嗡……
      一种新的、更加低沉、更加宏大、仿佛来自地底深渊的震动,取代了纳米虫蜂鸣的余音。整个酒馆开始微微震颤!不是地震般的摇晃,而是像一头沉睡亿万年的远古巨兽,在众人脚下缓缓舒展它庞大无匹的身躯!灰尘簌簌落下,残破的吊灯疯狂摇摆,撞在墙壁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怎…怎么回事?” “又…又来了?!”

      刚刚被那堆人皮空壳吓退的勇气瞬间瓦解,恐慌再次如同瘟疫般蔓延。连刘沈林也猛地绷紧了身体,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震颤的源头。

      就在这时,离王月不远的那面墙壁——正是她刚才撑过的那一面——异变陡生!

      原本粗糙的木质纹理,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极其诡异地波动、扭曲起来!颜色迅速加深,从陈旧的棕黄变成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漆黑!紧接着,那漆黑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液体”,猛地从木质纤维的深处渗透出来!不是滴落,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沥青,沿着墙壁表面迅速汇聚、流淌、向上攀爬!

      几个离墙最近、反应稍慢的人,瞬间被这蔓延的、粘稠冰冷的黑色液体沾上了衣角或裸露的皮肤!

      “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响起!

      只见那黑色的液体如同活物般,贪婪地顺着接触点向上蔓延、覆盖!被沾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失去光泽,然后……开始无声无息地溶解!像蜡油滴在烧红的铁板上!肌肉萎缩,骨骼软化、塌陷!一个男人的手臂在几秒钟内就变成了一截软塌塌、颜色灰败的“皮套”,里面空空如也!他旁边的女人,小腿被沾上,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椎,瞬间瘫软下去,身体的一部分在黑色液体的包裹下迅速“融化”,变成一摊不成形状的灰败物质!

      “退开!远离墙壁!”齐三目眦欲裂,发出嘶吼,同时猛地将身边一个吓傻的人向后拽开。

      但这警告已经晚了。四面八方的墙壁,天花板,甚至脚下的地板缝隙,都开始渗出那种活物般的、蠕动流淌的黑色液体!它们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晕染、扩张,带着一种冰冷的、绝对的死亡意志,从四面八方朝着中心的人群合围而来!整个酒馆的空间,正在活化成一头巨大的、吞噬生命的黑色怪兽!

      “是‘祂’!是‘祂’来了!”右边那群选择“安全”的人彻底崩溃了,发出绝望的哭嚎,却无处可逃。左边的人群也瞬间大乱,尖叫着互相推搡,试图远离那些蔓延的死亡黑潮,但空间在迅速缩小!

      王月也被混乱的人流裹挟着向后挤去。混乱中,她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那个瘦高个!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惊慌失措地后退,反而在混乱的掩护下,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违反重心的角度微微前倾,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他的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按在腰间,另一只手则隐蔽地伸向口袋!

      目标——正是背对着他、正全神贯注盯着蔓延黑潮的刘沈林!

      “老大小心!”王月心中警铃大作,脱口而出的尖叫却被淹没在更大的混乱声浪中。她来不及多想,身体的本能快过思维!在瘦高个即将从口袋中掏出什么东西的刹那,王月借着身后人群的猛烈推挤,整个人如同失控的炮弹,踉跄着狠狠撞向瘦高个的后腰!

      “呃!”瘦高个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力道十足的一撞,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扑倒!他伸向口袋的手下意识地想要撑地稳住身体。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并非来自瘦高个摔倒的方向!

      众人头顶正上方,那块被不断渗透的黑色液体覆盖、已经变得如同粘稠墨池的天花板,猛地向下凸起!不是塌陷,而是如同一个巨大的、被吹胀的黑色脓包!

      紧接着,脓包中央,物质疯狂地凝聚、堆叠!

      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球,猛地撑破那层粘稠的黑色“薄膜”,撕裂开天花板的结构,硬生生“长”了出来!

      它大得占据了小半个天花板!眼球通体覆盖着一种黯淡无光、仿佛能吸收灵魂的深黑色角质层,如同最坚硬的甲壳。眼球的中央,并非瞳孔,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缓缓旋转的幽绿色漩涡!漩涡中仿佛有亿万星辰在破碎、沉沦,散发出一种冰冷、混乱、非人的恐怖意志!

      这只巨眼出现的瞬间,所有蔓延的黑色液体都停止了流动,如同朝拜君王般凝固在原地。酒馆内所有的声音——尖叫、哭喊、桌椅碰撞——也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抹去!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降临。

      然后,一个无法分辨性别、无法分辨来源、如同无数金属齿轮在虚空中摩擦碾轧、又如同亿万亡魂在深渊尽头齐声哀嚎的声音,直接在每一个人的大脑深处轰然炸响!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志:

      **“规则…破坏者…”**

      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意识上,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检测到…大规模…异常能量…逸散…”**

      那巨大的幽绿色漩涡缓缓转动,冰冷的意志扫过下方如同蝼蚁般渺小的人群,扫过地上那堆大叔留下的人皮空壳,扫过混乱中扑倒的瘦高个,最终……如同两道实质的、带着绝对重压的光柱,死死地钉在了刘沈林的身上!

      **“节点…管理者…刘沈林…”**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读取冰冷的数据库记录。

      **“违反…核心条例…第七条…滥用‘源质’…制造…恐慌…”**

      **“违反…核心条例…第九条…意图…煽动…叛乱…”**

      **“违反…核心条例…第一条…威胁…系统…稳定性…”**

      每一条指控念出,那幽绿漩涡的旋转就加快一分,散发出的冰冷压力就沉重一分。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胸口,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奢望的酷刑。刘沈林的身体在这恐怖的意志锁定下微微颤抖,额角青筋暴起,但他依旧死死咬着牙,昂着头,试图与那只非人的巨眼对视,眼神里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和一丝……近乎疯狂的兴奋。

      **“综合判定…威胁等级…提升至…最高级…”**

      那非人的、直接在灵魂深处轰鸣的声音,带着一种终结般的冰冷宣判:

      **“执行…最终…重置…程序…”**

      轰——!

      巨眼中央那幽绿色的漩涡骤然加速旋转!光芒大盛!一股难以想象的、仿佛能分解万物、将一切归于原始虚无的恐怖吸力,猛地从中爆发出来!目标直指刘沈林!他脚下的地板瞬间化为飞灰,身体不受控制地被那绿色的光涡拉扯着离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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