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一直一直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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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楚霖脸上，混合着滚烫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不管不顾地在湿滑的路面上奔跑，只想逃离身后那令人窒息的冰冷目光和锥心的痛楚。江峤的质问，像一把把淬毒的冰刃，将他连日来的委屈和不解彻底撕裂，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他怎么可以那样想他？怎么可以相信温寻的鬼话？！
“楚霖！停下！” 江峤嘶哑的呼喊穿透雨幕，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懊悔，紧紧追在后面。
楚霖充耳不闻，反而跑得更快。愤怒和伤心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理智，他只想跑，跑得远远的！就在他冲出校门，跑向对面那条相对僻静的、通往公交站的小路时，异变陡生！
一辆失控的黑色轿车，如同脱缰的野马，车轮在湿滑的路面上疯狂打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它完全失去了控制，车头歪斜着，以惊人的速度，直直地朝着正在横穿马路的楚霖冲撞而来！
刺眼的车灯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撕裂了雨夜的黑暗，将楚霖惊愕而苍白的脸照得一片惨白！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楚霖——！！！” 身后传来江峤撕心裂肺、绝望到极致的咆哮！那声音穿透雨幕，带着毁天灭地的恐惧！
楚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感觉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撞上了他的身体侧面！剧痛瞬间席卷了所有感官！他像一片脆弱的落叶被狂风卷起，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而残酷的弧线，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几米开外冰冷坚硬的路面上！
“砰！”
骨头碎裂的声音被雨声和刺耳的刹车声淹没。
世界在楚霖眼前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剧痛和冰冷。
“楚霖！！！” 江峤目眦欲裂，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他像疯了一样冲过去，扑倒在楚霖身边。
雨水混杂着鲜红的血水，从楚霖身下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楚霖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痛苦的呻吟从唇间溢出。
“不……不！楚霖！你看看我！楚霖！” 江峤颤抖着双手，想碰触他，却又不敢，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几乎将他撕裂！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徒劳地想盖住楚霖流血的身体，声音破碎不堪，“救护车！叫救护车！！！”
失控的轿车歪在路边，司机也吓傻了，连滚爬爬地下来打电话。周围开始有人围拢过来，议论纷纷。
江峤跪在冰冷的雨水中，紧紧握着楚霖冰凉的手，眼泪混合着雨水疯狂落下。
他看着楚霖毫无生气的脸，看着那刺目的鲜血，巨大的悔恨如同海啸般将他吞噬！是他！都是他！
如果不是他该死的猜疑，如果不是他那些伤人的话，楚霖不会跑！不会遇到这该死的车祸！
“对不起……楚霖……对不起……” 他一遍遍地嘶哑低语，像濒死的野兽，额头抵着楚霖冰冷的手背，滚烫的泪水滴落，“求求你……别有事……别离开我……”
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雨夜的死寂。医护人员迅速将楚霖抬上担架。
江峤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跟着，浑身湿透，脸色惨白，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
医院。惨白的灯光，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冰冷的座椅。
手术室外的红灯亮得刺眼。江峤像个雕像一样坐在长椅上，浑身湿冷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带来阵阵寒意，却远不及他心中的冰冷。
他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楚霖被撞飞的那一幕，回放着他质问楚霖时那张写满委屈和伤心的脸……每一次回想，都像一把钝刀在凌迟着他的心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林小宇、周野和沈确得到消息后，也匆匆赶来了。看到江峤失魂落魄、浑身狼狈的样子，林小宇吓得哭了出来。
周野红着眼睛，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沈确推了推眼镜，脸色凝重，默默地去办理相关手续。
温寻也来了。他站在稍远的地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沉重，琥珀色的眸子望着手术室紧闭的门，低声对林小宇他们说：“怎么会这样……希望楚霖没事。”
他的语气充满了真挚的关切，让人动容。只有偶尔扫过江峤那如同失去灵魂般的身影时，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冷的、难以察觉的满意。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神色疲惫但带着一丝如释重负：“谁是家属？”
江峤猛地站起来，冲过去，声音嘶哑急切，“医生！他怎么样？！”
“病人情况暂时稳定了。”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鬼的少年，语气放缓了些，“左侧胫骨粉碎性骨折，手术很成功，上了钢板固定。肋骨有两根骨裂，有轻微脑震荡，需要密切观察。失血有点多，万幸没有伤及内脏。现在麻药还没过，在观察室，晚点会送回病房。”
听到“暂时稳定”四个字，江峤紧绷的神经终于“嗡”地一声断裂，一直强撑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被旁边的周野一把扶住。
巨大的后怕和失而复得的庆幸让他浑身脱力，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谢谢……谢谢医生……” 他哽咽着，声音破碎。
楚霖被推入了单人病房。麻药的效果还未完全退去，他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
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高高吊起。额头和脸颊有几处擦伤，贴着纱布。各种仪器的管线连接在他身上，发出规律的、冰冷的滴答声。
江峤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他换上了周野带来的干净衣服，但眼中的血丝和疲惫却无法掩饰。
他握着楚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他的手心冰凉，楚霖的手也同样冰凉。
他将楚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一遍遍低声呼唤着：“楚霖……楚霖……我在这里……别怕……”
林小宇他们待了一会儿，看着江峤那副魂不守舍、眼里只有楚霖的样子，知道劝不动，留下些水果和必需品，叮嘱江峤注意休息，便先离开了。
温寻也礼貌地表达了关心，留下一个果篮，深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楚霖和床边守着的江峤，才转身离去。
深夜的病房，只剩下仪器的滴答声和江峤压抑的呼吸声。
窗外，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声音单调而冰冷。
江峤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楚霖沉睡的脸。
悔恨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
他想起楚霖在雨中委屈的哭喊：“你怎么能这样误会我？！”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他怎么能那么混蛋？怎么能被温寻的伎俩蒙蔽？怎么能去怀疑这个用尽全力奔向自己、温暖自己的少年？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楚霖微凉的手背，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洁白的床单。
“对不起……楚霖……对不起……” 他一遍遍地低语，声音嘶哑痛苦，“是我错了……是我混蛋……我不该不信你……不该说那些混账话……求你……快点醒过来……打我骂我都行……别丢下我……”
巨大的恐惧和后怕让他浑身发冷。他差一点……
差一点就永远失去他了！
这个认知让他痛不欲生。他紧紧握着楚霖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他还真实地存在于自己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江峤的呼唤起了作用，也许是麻药渐渐退去，楚霖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眉头痛苦地蹙起，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呻吟。
江峤猛地抬起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楚霖。
楚霖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视线模糊而涣散。剧烈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意识如同沉在深海的碎片，缓慢地聚拢。
他费力地转动眼珠，视线在惨白的天花板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地、艰难地移向床边。
一张熟悉却憔悴不堪的脸映入他模糊的视野。
江峤……他的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担忧、恐惧、悔恨，还有……失而复得的狂喜。
四目相对。楚霖混沌的脑子里，最后的记忆碎片是冰冷的雨，刺眼的车灯，剧烈的撞击，还有……江峤那冰冷伤人的话语。
巨大的委屈和身体传来的剧痛瞬间将他淹没，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看到楚霖的眼泪，江峤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他慌乱地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他眼角的泪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和小心翼翼：“楚霖……你醒了？疼吗？哪里疼？告诉我……”
楚霖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憔悴不堪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浓烈到几乎将他淹没的悔恨和心疼……
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看到他这副模样的瞬间，奇异地消散了大半，只剩下无边的酸涩和心疼。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痛，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江峤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了温水，湿润他干裂的嘴唇，又用小勺一点点喂他喝了几口水。
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
喝了水，楚霖感觉喉咙舒服了些，他费力地眨了眨眼，看着江峤，声音微弱沙哑：“……你……一直……在？”
“在！我一直都在！” 江峤立刻回答，紧紧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得像是怕他消失，“对不起……楚霖……对不起……” 他的声音哽咽，滚烫的泪水终于再次夺眶而出，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是我混蛋！我不该怀疑你！不该说那些话！是我把你气跑的……都是我害了你……”
看着眼前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甚至有些冷漠的少年，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痛哭流涕，卑微地祈求原谅，楚霖的心彻底软化了。
所有的误会，所有的委屈，在江峤滚烫的眼泪和毫不掩饰的悔恨面前，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艰难地动了动没受伤的那只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江峤布满泪水的脸颊，声音微弱却清晰：“……别哭……我……没事……”
感受到那微弱的触碰，江峤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紧紧锁住楚霖，里面是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和不敢置信：“楚霖……你……你原谅我了？”
楚霖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原谅？或许从未真正责怪过。他太了解江峤了，了解他坚硬外壳下的敏感和不安，了解他对自己的在乎到了近乎偏执的地步。
温寻的挑拨，只是放大了他内心的恐惧。
“笨蛋……” 楚霖的声音带着点气音，却充满了心疼，“……以后……不许……不信我……”
“信！我信！我以后只信你！” 江峤用力点头，像个急于保证的孩子，他紧紧握着楚霖的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楚霖，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骂我打我都行……别不要我……”
看着他这副样子，楚霖的心疼得厉害。他微微动了动手指，示意江峤靠近一点。
江峤立刻俯下身，将耳朵凑到楚霖唇边。
楚霖用尽力气，气若游丝，却一字一句，清晰地在他耳边说道：
“江峤……我……喜欢你……”
“……只喜欢你……”
“……一直……一直……在一起……”
微弱的声音，却像最坚定的誓言，瞬间击溃了江峤所有的防线！
巨大的酸楚和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
他再也控制不住，将脸深深埋进楚霖颈窝旁的枕头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
这一次的泪水，不再是冰冷的悔恨，而是滚烫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无法言喻的感动。
他紧紧抱着楚霖没受伤的手臂，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一遍遍低语：“好……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月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悄然洒进病房，温柔地笼罩着病床上相偎依的少年。
一个苍白虚弱，一个憔悴不堪，但紧握的双手和彼此眼中那份劫后余生的、坚不可摧的情意，却比月光更皎洁，更动人。
所有的误会、猜疑、隔阂，都在这场雨夜的惊魂和病床前的眼泪与誓言中，烟消云散。留下的，是更加深刻的理解，是经历过生死考验后愈发纯粹和坚定的心意。
温寻精心挑拨的裂痕，非但没有将他们分开，反而在淬火之后，锻造出了更坚韧的纽带。
然而，在病房的阴影角落里，那个被遗忘的、装着温寻送来的水果的果篮，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着幽幽的、冰冷的光泽。
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阴影并未散去，危机仍在潜伏。这场因误会而起的车祸，究竟是意外，还是……另一场精心策划的序幕？
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但对于此刻的江峤和楚霖来说，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的彼此，更重要。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一直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