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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哪里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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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不好?”
“医生,我…我…第一次…然后很多次…下面流血…还疼……。”
温远华停下手里的龙飞凤舞,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他很快瞥了眼手表,11点50,这是又不能准点下班了。
面前的年轻男人让温远华愣了几秒,这人实在是长得跟自己师弟徐骋有个七八分相像,尤其那下眼睑的泪痣,比较小,颜色也淡,搭配他柔和的五官给人一种少年气的娇俏感。
这种软乎乎的娇俏感正是此男人跟自己师弟的本质区别,徐骋的鼻梁高挺为脸上的阴柔平添出一丝粗狂,这让他呈现出一种少年气和成熟男性并存的特殊魅力。
院里的小护士、女医生、甚至女病人都蠢蠢欲动,额……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温远华还要给病人看屁股呢。
“裤子脱了去那边,我看一下。”一天看几十个屁股的温远华很有经验的补了一句“没有用其他东西吧?”
年轻男人眨巴着清澈而无辜眼睛回头去看身后椅子上翘二郎腿的男人,那男人带着口罩一套黑色西装矜贵的紧,即便坐着,两条修长的双腿依旧不容忽视。
唉,衣冠禽兽。
温远华忍不住又对年轻男人说了一句:“年轻人要懂的爱惜自己呀,第一次还不懂得拒绝,受伤的可不就是你自己。”
身后的男人站了起来,他眉眼锋利,即便带着口罩也给温远华一种桀骜不驯的压迫感,主要是这人也忒高了,他慢慢朝自己走来,电影里的无情杀手一般,温远华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冷颤。
“我有事,一会儿让小孙过来。”口罩男对年轻男人冷声说着,凌厉的目光朝温远华扫了一眼便转身出去了。
沈星野抓着手机在楼梯间里发了通火。
“孙进,你他么还知道接电话呀?”
那头语气卑微如若能瞬间平移恨不得脑袋磕破地心:“沈总,实在不好意思,这几个北方客户多能喝你也知道,我凌晨四点才躺下,实在是喝高了,手机没电了。”
“我早上11点敲你门也不开,你他么是睡到阎王殿了?”
孙进挠了挠头,把自己从“11点是不是早上”这种无效信息里拉出来捕捉主子的重点:“…沈总你也知道我喝多啥样,倒下就睡,他们直接在会所给我开的房间,我就没回酒店。”
沈星野对这种不能纾解他暴躁情绪的理由一万个不满意,他现在就是不爽,一万个不讲理的不爽。
这趟出差过来,一次见面合同就签了,吃个饭会所里续个摊沈星野再熟悉不过。
商海沉浮这么多年,沈星野还是有些酒量的,混到如今这个地位,也很少有人再敢没有眼力见地灌他的酒。助理偶尔替两杯打个配合,两人都很少有喝高的时候。
事情从这个叫小宋的进来就变得有些微妙。
沈星野从那时候就开始不爽了,自己的隐秘被不相干的人窥探到,这种滋味说不上来的别扭。
尤其是那个肥头大耳的林总见自己对小宋没啥兴趣一把拉去了自己身边搂着,沈星野就更不爽了。
沈星野从来没办过在客户面前抢鸭子这种掉价的事,昨天就办了,他看着小宋那颗泪痣恍了神,也可能是两杯洋酒喝得有点上头,他听见自己对孙助说:“你陪陪这几个老板,我今天不舒服先回去了。”
孙助理莞尔,很识时务地接过酒摊子朝那几个北方客户一口一个大哥叫得格外殷勤。
沈星野跟那几个老板简单寒暄告别,那几个心照不宣的挤眉弄眼祝沈总玩得开心。
沈星野看到那个林总有种拿捏到他七寸般得意的笑,第三次感觉十分不爽。
小宋很干净,这让沈星野颇为满意,但他太顺从,这让沈星野又十分不爽。
他婆娑着小宋的泪痣又恍了神,不得不说,这是沈星野收集到的最像的一个了。虽然还不清楚姓林的是何种居心和目的,不过这都不重要,在足够的实力面前,沈星野完全有底气权当贡品笑纳。
沈星野对收集品都不薄,最多跟上半年,房子车子都是大手笔的送,唯独资源他不想给,首先,沈星野是商人,这些男孩只是像那个人,即便是那个人也远没有到出道做艺人的神颜,作为娱乐公司总裁,他见过的漂亮男孩太多了。其次,正因为这些男孩像那个人,沈星野才不会让他们吃这种绣花枕头的青春饭,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感觉,这行鱼龙混杂、纸醉金迷,沈星野见过太多徒有皮囊的俗物,即便是像那个人沈星野都不允许他出现在这肮脏的大染缸里。
那个人,是沈星野心底最干净的存在。
“江城二院,赶紧过来,肛肠科。”沈星野的不爽体现在蛮不讲理的语气里“你特么分不清该伺候谁是吧?那几个老板给你开工资?喝你大爷,你他妈当我三年助理了,不知道预判一些有的没的,让我在医院丢人现眼,你这助理是不想干了是吧?!”
沈星野还想再骂什么,听到楼道的脚步声,余光瞥到白大褂的身影,他噤了声,面朝窗户,捏了捏鼻梁上的口罩低声交代几句便收了线。
脚步声由远及近,沈星野感觉到有人从背后经过,上了楼梯,而后声音消失了。
沈星野盯着窗户外面的车水马龙发了会儿呆,直到接到小宋电话,医生要他住院,小宋希望他能现在把自己弄到住院部去,还有些手续和费用需要缴纳。
沈某人咬着后牙开始双标,昨天做得多爽全忘在脑后,这会一边嫌弃小宋不耐受,一边暗骂孙进喝了什么王八酒,20分钟还过不来。
沈星野迈着不情不愿的步子进了诊室,里面三个人齐齐朝他这边看过来。
小宋满眼感激一看就大有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潜质,那个姓温的医生眼神又嗔又怯,看了眼沈星野就接着跟办公桌旁边的男人讲话。
沈星野的目光在办公桌旁边的男人身上僵住了,他一眼就认出了他。
八年了,沈星野看着这个男人想到一句歌词“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当然,这是沈星野从这个男人身上幻听到的。
徐骋,好久不见。
命运还真是讽刺,沈星野想到过多少次在诺大的北京城偶遇徐骋,他会说什么?想来想去,还是那句,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可现在他说不出口,还有比肛肠科里遇到前任更说不出“好久不见”的场合吗?
丢人到姥姥家了,几秒钟的四目相对,沈星野脑子里闪过很多自己丢人现眼的光荣事迹,当然也包括徐骋的,但,想到那些,沈星野竟然有点想笑,唯独此时此刻,这种尴尬到遁地的绝望还是毕生第一次。
沈星野再次捏了捏口罩,几步到小宋跟前,连架带拽的往门口走,小宋次哈次哈,呼哧带喘也不知刚刚经历了什么酷刑。
本来就疼,再经历粗暴的指检更是痛不欲生,施暴者拖起人还没个轻重,小宋在心里暗骂有钱人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出口却都是讨好的说辞:“医生说一周左右就能出院,沈总着急回去吗?”
沈星野耳根微动留意后方,幸好小宋说的是沈总,再说自己带着口罩,八年不见,亲妈都未必能认出来吧。
“沈总?”小宋疑惑地看向沈星野。
沈星野冷着一张锅底脸出了门,过了楼道进到电梯才开口跟小宋说话。
“师兄,你还好吧?”
徐骋看温远华面露疲色,想必是温老的葬礼把他累得够呛,温老也算他们外科界泰斗级的传奇了,也是徐骋跟着的导师,一向对自己器重有加,说起来,徐骋从北京到江城全靠温老卖面子。
徐骋现在忙着规培,出殡前后请了三天假,再多的医院也不给批。
温远华这两天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父亲的丰功伟绩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偏偏他作为家中独子就是扶不上墙,温远华很庆幸父亲很超前的“鸡娃不如鸡自己”的良好心态,这么多年过去,父亲把好为人师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眼中的好苗子身上,温远华活得相对松弛,父亲那边桃李满天下,这个医院被父亲提携出的王牌医生十个指头都数不完。
当然,徐骋再过两年规培,也会是准王牌之一。
“唉,我父亲真的…一辈子都奉献给医学事业了,”温远华眼眶里的泪水奔涌而出,他哽咽着抱住徐骋,是一种兄弟间的温情和托付“徐骋,这两年规培不好过,我父亲临终前专门跟我交代缺钱找我温远华,国家现在政策就这样,你坚持两年,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
徐骋也滚了滚喉结,这两年医学生的日子不好过,学这么多年沉没成本太高,徐骋八年本硕博连读,每周都像高考一样紧张,这些对于徐骋来说都不算什么,生活被填满与他而言很充实,尤其是跟着温老这样的泰斗确实能学到真功夫。
有人说三年规培就是医院的廉价劳动力,这点徐骋也基本认同,正常人大概想不到居然有一种工作,让你既没钱又没时间,徐骋在北京规培那半年也是在倒贴着过日子。
身边确实有很多转行的师哥师姐,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及时止损也无可厚非。
当然这是站在功利的角度,徐骋孤家寡人一个,他没太大消费和社交需求,考虑这件事就在功利角度以外了。
这也是他被温老重点栽培的原因。
徐骋在温远华背上拍了拍:“放心吧,有需要我会跟你说,不用为我担心。”
沈星野再次回到诊室门口时就看到了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