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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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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盗门在身后发出“咔哒”轻响，幽蓝光线里，柠栀背对着门口坐在地板上，黑色头发凌乱地垂着，右手握着泛着冷光的水果刀，刀刃上凝固的血珠正顺着纹路滴落在深灰色地毯上。
“柠栀？”辛星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看见对方手腕上交错的新旧伤痕，最新的一道裂口还在渗血，在昏暗光线下像条扭曲的红蛇。
柠栀没有回头，肩膀却微微瑟缩。刀刃再次贴近皮肤时，手腕突然被温热的掌心攥住。她茫然抬头，撞进辛星盛满惊惶的眼睛里。“别碰——”话音未落，水果刀已被打落在地，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你在干什么！”辛星的声音陡然拔高，却在看到柠栀眼眶里滚动的泪滴时骤然哽住。那不是歇斯底里的哭喊，而是像坏掉的水龙头，无声地、源源不断地渗出泪水，砸在淤青的膝盖上。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的血腥气。辛星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时膝盖磕到散落的药瓶，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没有去看那些抗抑郁药物，而是像哄闹别扭的孩子般，轻轻将柠栀揽进怀里。
这个动作让柠栀猛地一颤，指尖下意识抠住辛星的牛仔裙。但当温热的掌心开始有节奏地轻拍她后背时，紧绷的脊背竟奇迹般地松弛下来。那力度像极了幼时在老家，母亲哄睡的拍抚，带着某种令人安心的韵律。
“没事了，我在这里。”辛星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指尖划过柠栀汗湿的后颈，“你看，血快止住了。”她抽出纸巾按压伤口，另一只手仍固执地圈着对方颤抖的身体。
柠栀埋在她颈窝，嗅着皂角混合着淡淡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哑声问：“你不怕吗？”
“怕。”辛星坦诚道，指尖却没有丝毫退缩，“但我更怕你出事。”她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吸气，像是要把这句话吸进肺里。
客厅的落地钟敲了十一下。两人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直到柠栀的呼吸渐渐平稳，抓着裙摆的手指也松开了些。辛星这才小心翼翼地松开手，扶着她的肩膀仔细端详——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眼底却褪去了先前的空洞，多了些茫然的依赖。
“去床上躺着。”辛星试图扶她起身，却被柠栀反手抓住手腕。那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
“别走。”柠栀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陪我求你了好不好”
辛星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方才拥抱时，指尖触碰到的肩胛骨凸起。她叹了口气，指腹擦过柠栀手背上的血渍：“陪睡可是要加钱的。”
柠栀闻言愣了愣，随即低笑出声，胸腔震动带动伤口，疼得她皱起眉：“你果然……”话没说完，就被辛星打横抱起。
“你家这环境跟停尸房似的。”辛星抱着人走向门口，脚步稳健，“去我那。”
柠栀窝在她怀里，鼻尖蹭过白色娃娃领，突然觉得这怀抱比任何安眠药都有效。她看着辛星线条柔和的下颌线，第一次没有生出想要掌控的欲望，只是顺从地闭上眼。
推开辛星家门的瞬间，柠栀被扑面而来的暖光晃了下眼。牛油果绿的沙发上堆着卡通靠垫，白色纱帘后透出卧室的柔光。辛星的卧室像块融化的香草冰淇淋，墙壁是浅浅的牛油果绿，被褥是蓬松的奶白色，窗台上摆着几盆多肉植物，在夜灯下泛着毛茸茸的光。
“躺好。”辛星将她放在床上，转身去拿医药箱。柠栀盯着天花板上的星星灯，听着对方翻找纱布的声音，突然觉得胸口那团憋闷的黑气散去不少。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开来。辛星跪坐在床边处理伤口，长发垂落遮住半边脸。柠栀忽然伸手，指尖触碰到她柔软的发梢，换来一个无奈的眼神：“别乱动。”
“你好像……”柠栀顿了顿，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很会照顾人。”
“习惯了。”辛星头也不抬，“四年前她也这样。”
伤口包扎好时，柠栀已经困得眼皮打架。她看着辛星去卫生间洗手，水流声哗哗作响，突然觉得这冰冷的世界好像也没那么糟。当辛星重新坐回床边时，她几乎是立刻凑过去，像只寻求温暖的猫。
“喂……”辛星的话被柠栀突然的靠近堵在喉咙里。她能闻到对方发间的愈创木味，却意外地不觉得排斥。
“再拍拍我好不好。”柠栀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像个撒娇的孩子。
辛星无奈地叹了口气，掌心再次落在她后背。熟悉的拍抚节奏让柠栀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意识渐渐沉入黑暗前，她听见辛星低声说：“睡吧，我一直都在。”
这是柠栀记事以来，第一次在陌生人身边安然入睡。当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照在脸上时，她茫然地眨眨眼，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皂角香。身旁的床铺已经冰凉，但残留的温度却真实得不可思议。
她坐起身，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和一张便签，上面是辛星清秀的字迹：“伤口别碰水，早餐在微波炉。——辛星”
柠栀拿起便签，指腹摩挲着最后五个字，突然笑了。她走到窗边拉开纱帘，阳光瞬间涌满房间，照亮了床尾辛星昨晚随手搭在椅背上的牛仔外套。
“真是个奇怪的医生……”她低声呢喃，指尖却无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后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晚温热的拍抚感。为什么在她怀里，自己总能睡得那么安稳，她又是谁？这个疑问像颗种子，悄然在心底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