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钥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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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以前不是没请过假，请几天就要挨几天的打。病痛一起好，所以我不请假。期中考我又考第一了，外语又是满分。我带着成绩单回家，妈妈笑着捧起我的脸，郭阿姨给我煎了小黄鱼。我开心吃完，并且没有失去哪条腿。
期中过后徐家恒已经养成在我家写作业的习惯，那天写完，我对他说，
“少玩电脑。”
“你还不是玩，你经常点赞你以为我看不见呐？”他用吸管喝着郭阿姨给我们榨的果汁。
“少在邱炀家玩电脑。”包厢的钥匙一共有三把，三把全在我这里，我递给冬冬一把。
“这是啥？”
“钥匙。”
“我知道这是钥匙，这是你家钥匙吗？但我看你家用的指纹锁。”
“地球村四楼，冬季包厢的钥匙，你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但是不能告诉邱炀。”四楼总共四个包厢，牌子上标着春夏秋冬。
“我靠，我靠啊。包厢好贵的，你认老板当干爹了？”他双眼放光。
“包厢有空调，你玩哪台机子都可以，没有时间限制。但如果邱炀知道了，就把钥匙还我。”
“不会让他知道，我在他家他老是管着我。鼠标还没碰热乎，他就让我下了。我真的可以去吗？包厢。”
“可以。”
他把钥匙放进书包，问我，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邱炀啊？他有哪里对你不好吗？”
“我前几天在网吧遇到他，他想打我。”
“怎么可能？他不打朋友的。”
“我最后澄清一次，我不是他朋友。”
“好吧好吧，我先回家。你跟我一路，在我家吃完去冬季耍耍？”
“可。”
邱炀，我又赢了，你真的很菜。
106.
出了门，门口放着一个快递，冬冬注意到了。他想拿起来，被我制止。
“为什么？我看上面写了你名字啊，收件人裴序真。”
“先别碰，我不知道是谁寄的。”
“你拆开不就知道了。”
他又想拿，我抓住他的手说，
“别碰，不安全。”
“你又凶我！”
“对不起。”
“不碰就不碰啰，回去吃饭。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多煮点饭。”
“我不是说...”
“不是说不可以用你的卡打电话吗？我换卡了，这张是我妈妈给我办的。你那张太不方便。”
“那我怎么联系你？”
“啊？”
“怎么联系你？”
“柜，柜台的座机？”
我不说话了，走了一段时间，他说，
“座机不能发短信，我要联系你的时候，就把那张卡换回来，行不行？你笑一个，裴序，别这样，你这样都不好看了。”
笑了。
106.
徐阿姨的手艺任何时候吃，都不会吃腻的。吃完饭我找徐家恒借手机打电话，打完电话把记录删了。
“哪位？”
“小姨，我。”
“宝贝？？这是谁的电话？”
“朋友的，放心吧。今天到了一个包裹，很薄的一个，外壳是白色的。是你寄给我的吗？我没拆。”
“是我上个月给你寄的，本来要你告诉你的，结果忙忘了。你会原谅我吗？我听说国内寻呼机要停用了，以后我们联系起来会很麻烦，就给你写了信。”
“谢谢。”
“你真有礼貌，这么早就打来，你吃早餐了吗？”
“现在是晚上。”
“抱歉，我忘了我们有时差。突然联系就是这点不好，我真想更多参与你的生活。”
“要给你回信吗？小姨。”
“不用回信，但你要看完。”
“好的。”
“你吃晚饭了吗？宝贝。”
“吃过了，在朋友家吃的。”
“你这朋友怎么样？我要存这个电话吗？实话说我刚刚差点挂掉。”
“他很好。”
“那就好，我还有一个好消息，明年再告诉你。”
“嗯。”
......
107.
冬季包厢。钥匙转动，门被推开。
“我靠了，我靠了。我想住在这儿。”徐家恒把书包甩在一边，整个人横在沙发上。我拿起空调遥控器，调在他最喜欢的温度。
“什么是‘我靠’？”我问他。
“网络用语，网络用语。你坐哪个位置？”
“我坐你旁边。”
“可可可。小时，你啥时候包月的？”
“上个月吧。”
“那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对不起。”
“这也要对不起？？这不用对不起。这里真好，我真喜欢。”
“那我们以后，在这里补课？”
“为啥啊？？”他有点不高兴了。
“学一段时间，再停一段时间，劳逸结合么。”
“也...行，你妈妈给你请了补习老师么？岛上没有补习机构，我听说一班的人有一半要坐船去补课。”
“去哪？”
“五临市啊，五临离我们最近，不然还能去哪？”
“邱炀也是这样吗？坐船去补课。”
“对啊。”
他开始打游戏了，而我在沉思。
那邱炀上次为什么没在市里补课，而在网吧打老虎机？
108.
“你以后打算去补课吗？你去的话，捎上我呗，我边吃汉堡边等你。”
“不去。”
“小时就是聪明，不用补都比他们学得好。上次班会，滚滚说你口语特别好，口音有点怪，但发音都是准的。让听力不好的同学，多去找你听写。课代表脸都绿了，我不一样，我为你骄傲。”
你为我骄傲。
109.
回到家已经将近11点，我把家门口的快递拿进房间。手机震了一下，应该是徐家恒到家了。
拆开以后，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叠老照片。信件如下：
亲爱的韦帕：
好久不见，我都快忘了你的模样。从安娜那里，得到一些你小时候的照片。只可惜，照片上的你实在太小了，你是否想念我的怀抱？
时光是残忍的，对所有人。上个周末，我带妹妹去了以前带你去过的游乐园，上一次去，你们一个到我膝盖，一个还在婴儿车里。我给你们买了糖，你剥出一把，塞到妹妹嘴里。还记得吗？现在妹妹也到我的膝盖，我想起那个场面，哈哈大笑。你是一个善于分享的人，从小就是。
不知道你发生了怎样的改变，这是我最心痛的一点。
孩子，我的孩子。你和妹妹同样是我的孩子，我却不能近距离爱你。这是上帝对我的惩罚。
安娜说你的第一不算什么，我不这样想。在我心里，你一直是第一，你觉得呢？无需对过去感到自卑，因为你拥有我的爱。每年冬天，我都会给你买一件羽绒服，如今它们塞满我的衣柜。你是否明白我的期待？
你说不想离开这里，我会等你后悔。分离太久，你忘记了很多，我拍下你8岁的时候，那个湖边的小木屋。你的秘密基地。那时候你不允许我们任何人进去，你把它也忘了吗？我不允许你把它忘了，所以它的照片，我也寄给你。
我把你的童年寄给你，你会不会后悔？
爱你的，温迪裴
2004\10\17
110.
我将信封信纸收好，放在我的小提琴盒里。爱要放在一起。
照片被我翻过面，一张没看，放在我卧室的小书桌上。练琴之前，回复徐家恒的短信。
冬冬：到家啦。
冬冬：明天我也可以去吗？
冬冬：我经常去的话，你会不会不高兴？
冬冬：你肯定已经睡着啦。
冬冬：你最近还在吃药吗？为什么不让我去叫你起床了？
冬冬：我嗓子好了！
我：可以。
我：不会。
我：没有，最近不吃药了。
我：好了就好。
冬冬：还没睡觉！！！
我：练琴呢。
冬冬：好吧，反正明天周末。
我：你怎么还没睡觉？
我：快十二点了。
冬冬：我在想那个游戏攻略。
冬冬：你呢？你在想什么？
我：没什么。
我在想你，徐家恒。
我的阳台响起悠扬琴声，不远处的你，是否给予我掌声？
111.
徐家恒又给我准备了其他的生日礼物，是徐阿姨织的毛衣。时间不够，才织到腰。他说我不怕冻，冬天在岛上穿毛衣就够了，所以送我这个。我说，
“不用，心意到了就行。让阿姨别再织了，我听说织毛衣费眼睛。”
“那怎么行？我妈一听说是给你送的，飞速搞定。搞定一半。”他说先带来给我看一眼，要是不喜欢，现在还能再改花色。
“真不用。”
“你是不是不喜欢？”他很失落，低下头。
我搂过他肩膀，对他说，
“我很喜欢，可以说这是我收到过最喜欢的。”
“真的？！那你这个冬天要穿我妈妈织的毛衣。”
“好。”
他又好了，我也好了。
112.
11月快到底的时候，徐家恒来我家补课，他带来织完的毛衣，我带来小姨寄的新款游戏机。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他把毛衣双手举起，展示。
“你也快乐。”我递给他游戏机盒子。
“我靠了，这不就是杂志上的那款？！”
“你看杂志了？”毛衣很合身。
从上往下白蓝渐变色，看来阿姨很能记住我平时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白得并不纯粹，色彩交织像有阳光见证，海浪扑吻沙滩边缘的瞬间。我又想起，去年冬天邱炀让阿姨删掉的那张照片。
“在邱炀家看的。”
怎么说呢？我有点不快乐。
“蛋糕呢？”他问我。
“郭阿姨去取了。”
“现买啊？”
“我生日不在今天。”
“啊？你一直不喊吃蛋糕，我以为在今天呢。已经过了？”
“过了，吃蛋糕我们不喊邱炀。咱俩悄悄过，怎么样？”
“不好吧，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他也给你准备礼物了。”
“我不要他的，别给他打。”
冬冬白我一眼，说，
“不是你的卡了你也要管？”
半个多小时以后，邱炀来了。他给我送了很多个椰子，板车拉来的。我喝了，还是拉肚子。
“这蛋糕真漂亮，快赶上市里蛋糕店的了。”徐家恒说。
“这就是市里的，我小姨给我买的。”
“你还有小姨啊？都没听你提过。怎么你小姨也对你那么好？”
“有的。”
“市里的蛋糕怎么送过来啊？二十几度都没化，放冰袋坐船运过来的？”
“应该吧。”
“毛线啊，你过生日还要给蛋糕买船票。”
今天的邱炀很沉默，不知道怎么回事。
“上次你看到的那个快递，我问了，是我小姨给我寄的。”
“我就说是你的是你的，你还不信。你是不是有洁癖呀？所以才不让我碰。还有别人咬过一口的东西，你也不吃。之前我买吃的我就发现了。”
“没有洁癖。”
“你小姨给你寄的啥？”
“信。”
“我能看吗？我看看呢。”
“你看不懂。”
“狗屁。”
“待会儿吃完我领你上去看，信在我房间。”
切蛋糕不过走个过场，我给冬冬邱炀一人一块。吃完蛋糕我准备领着冬冬上楼，楼梯前我回过头，问邱炀，
“还不走？”
他转身离开，门摔得很重，给我家锁都震坏。震得不灵敏，徐冬冬差点回不了家。我不生气他这样的举动，我觉得他就是嫉妒我，穿上了徐阿姨织的新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