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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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无风，庭院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楚晚懒洋洋地倚着廊柱，月光勾勒出他略显玩味的侧影。
“我奉命去风州，顺路经过博平县，原打算歇息一晚便走。”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盏，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兴奋，“傍晚闲逛，竟发现城外有一大片无名冢。本想着拜祭一番便罢，结果您猜怎么着？”
对面的宋以辞正自斟自饮，闻言抬眸，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他从容地向楚晚举了举杯，一饮而尽：“我猜，是孤魂野鬼缠上了你，这才备了好酒，夤夜前来寻我驱邪？”
“并非如此。”楚晚瞳孔微缩，身体下意识前倾了些，“我看到了……遍地的蝴蝶，密密麻麻地停在那片坟冢之上，仿佛给黄土覆上了一层诡异的毯子。”
宋以辞微一挑眉，示意楚晚坐下：“哦？倒是有趣，接着说。”
楚晚依言落座，双臂环抱，眉头微蹙：“怪就怪在，每只蝴蝶身上竟都有五种颜色！斑斓妖异，绝非寻常之物。本想捉几只带回来给您瞧瞧，可那景象实在邪门，思忖再三，还是作罢了。”
“五色蝶……”宋以辞指尖轻轻敲击着杯沿，沉吟道，“可曾听闻‘魂化蝶’之说？相传含冤屈死之魂，怨气不散，便会化作五色之蝶。看来那博平县，水深的很啊。”他顿了顿，又啜了口酒，对楚晚挥挥手，“此事我记下了，明日便着人去查探。夜已深，你先回去歇息吧。”
楚晚起身，躬身行礼：“是，那便不打扰左相清静了。”
行至门口，楚晚脚步微顿，回头望向月下独酌的身影，低声道：“还有一事。新上任的右相连绍，是二皇子的人。陛下此番亲自点将，朝中恐生变数。”
“变数？”宋以辞轻笑一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弄，“朝堂之上，何曾不是二皇子与我分庭抗礼？何来新变？”
“这位右相是陛下亲擢，”楚晚语气加重了几分，“圣心难测，只怕对您……戒心未消。太子沉溺酒色，民间早有怨言，此番……”
宋以辞霍然起身，声音清冷地截断了他的话：“陛下圣意，岂是我等臣子可妄加揣测？夜深了，去吧。”
楚晚的身影融入黑暗。宋以辞静立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眸底深潭般沉寂。
翌日，太和门前。
卯时三通鼓毕，鸣钟声响，文武百官依序由左右掖门鱼贯而入。宋以辞甫一踏入宫门，便觉数道若有似无的视线黏在身上，带着探究与揣度。
皇帝升座，鸿胪寺官高唱“入班”，两班大臣齐步踏入御道，依礼跪拜，山呼万岁。
“众卿平身。”
鸿胪寺卿率先出列，朗声奏报入京谢恩、离京辞官者名单。“卓望古将军奉旨入京谢恩，候旨觐见。”皇帝略一颔首，御前太监尖细的嗓音随即响起：“宣——卓望古将军觐见——”右侧武官班列中一人应声出列，身形挺拔如松，步履沉稳地踏入大殿中央，行礼如仪。
宋以辞听见这名字，目光微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将军。卓望古年纪虽轻，却已凭平定三番、驱除北虏、镇压叛乱之功名震朝野，其谋略勇武，毋庸置疑。只是此刻入京谢恩……时机微妙，令人费解。多年未见，这位沙场宿将似乎又添了几分沉稳内敛的威仪。
宋以辞与卓望古不过点头之交。他并非没有动过将其纳入麾下的心思，奈何这位小将军立场鲜明，早已是连绍一系的中坚，几番试探无果后，宋以辞也只得作罢。
朝议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户部尚书郑柑出班奏事：“启奏陛下，今岁边陲晏然，臣以为当重开互市，以利边民生计……”话题渐渐转向具体州府，提及“博平县”时，宋以辞的思绪便如断了线的风筝，飘向了昨夜那诡异的五色蝶。殿宇两侧的龙旗在他眼中模糊摇曳，左相大人开始了早朝上惯常的走神。
“……事——毕——，退——朝——”
太监悠长的唱喏声将宋以辞的思绪拉回。百官再次叩拜，待御驾离开，方陆续退出大殿，各自回衙理事。
宋以辞刚欲登车，身后传来一声刻意压低的呼唤：“左相大人请留步。”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徐公公快步趋近，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陛下口谕，请大人移步南书房叙话。”
宋以辞脚步一顿，面上瞬间换上温煦谦和之色，微微欠身：“有劳徐公公通传。”说话间，袖中几锭温润的银子已悄然滑入徐公公手中。
徐公公手腕一翻，那银子便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面上笑容未变，只眼底的纹路更深了些许：“大人言重了，分内之事。陛下正等着呢，请随老奴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