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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明彻戏言求异案,幻灵笔录现奇端 ...

  •   午后的阳光透过齐都大榕街道分局那扇擦得发亮的玻璃门,给纤尘不染的地板镀上一层懒洋洋的金色。警队新人明彻正扶着拖把,长舒一口气,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地板光洁如镜,几乎能倒映出他那张写满“壮志未酬”的年轻脸庞。
      他的目光越过前厅,落在门外那棵盘根错节、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上。这棵树的年纪比分局的建筑还要老,是这条街的标志。
      “呼……”明彻拄着拖把,额头沁着细汗,目光灼灼地投向门外那沉默的巨树。他心里默念着那个重复了无数遍、几乎成为每日仪式的愿望,“树神啊树神,给点刺激吧!来个大案子,离奇点的,悬疑点的!别整天不是丢猫就是邻里拌嘴了!今天要是能开张,就……”他顿了顿,带着点孩子气的执着,“就掉一片叶子!答应的话,现在就掉一片!”
      话音刚落,一片枯黄的槐叶悠悠然地飘落下来,打着旋儿,而后被一阵过路的风儿吹过,进了门,正好停在他的警靴前。
      “嘿!”明彻眼睛一亮,嘴角刚咧开。
      “啪嗒。”
      一声轻响。叶槐把手里那本封面磨损严重、纸张泛黄、看不出年代的书合上,随手丢在旁边的旧报纸堆上,随后又是翻出另一本书。
      “就算你把分局地板擦得能当镜子照,”叶槐慢悠悠地开口,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慵懒,“今天大概率也是‘世界和平’的一天。再说了,那老槐树,哪天不掉个百八十片叶子?你这‘神启’成本也太低了点。”他下巴朝门外扬了扬,“喏,风一吹,又掉了三片。怎么算?”
      “前辈你这就不懂了!这叫心诚则灵!再说,世界还没真正迎来和平!”明彻捡起那片“信物”叶子,视若珍宝地在手心把弄着,忿忿不平地反驳。
      “好好好,”叶槐敷衍地应着,翻了一页书,“不过步子也别迈太大。真被你发现什么惊天大案,那也早就被上头哪个厉害的组接手了,比如灵异管理局什么的……”
      “……什么局?”
      “没事,”叶槐迅速恢复了常态,摆摆手,仿佛刚才只是随口提了个无关紧要的旧闻,“我说了什么吗?大概是以前看什么三流小说看多了吧”
      就在这时,侧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穿老式警服、头发剪得极短、约莫四五十岁的老同志端着一个白瓷茶杯走了出来。他步履沉稳,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阿槐啊,别总逗年轻人,”来人正是严榕,他抿了一口热茶,看向明彻,意味深长地说道,“和平,那可不一定,有时候麻烦事啊,就是这么不请自来的——比如我刚刚在内线收到的这桩报案。”
      严榕将茶杯放在桌上,神色平常地继续道,“西牛社区,两个小混混街头斗殴,其中一个叫李耀基的,嚷嚷着邻居布林半夜搞装修吵得他活不下去。人已经被巡警带回来了,你们俩去看看怎么回事,记个笔录。要是能调解就调解了,不行按治安案件处理。”
      于是,叶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走吧,别擦地了,世界再‘和平’,也得干活。”而明彻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从“天降奇案”的幻想跌回了“鸡毛蒜皮”的现实。又是这种无聊的邻里纠纷。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凶神恶煞的混子李耀基骂骂咧咧,叶槐一如既往地问着些正常而无聊的问题,明彻则坐在旁边,认命地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地记录着。
      李耀基,绰号“铁头”,一脸凶相,额角还带着在街头榕树根下互殴留下的新鲜青紫。他梗着脖子,眼神桀骜地扫视着对面。
      叶槐负责问话,姿态放松,甚至有点漫不经心,问题都是些例行公事,“姓名?年龄?为什么打架?对方先动的手?” 明彻则坐在旁边,负责记录。他努力板着脸,学着老警员的样子,用“威严”的目光瞪着李耀基,试图在气势上压过对方——虽然收效甚微。
      “李耀基称,昨日晚上 23 点左右,被邻居布林发出的巨大噪音吵醒……”叶槐的声音平稳无波。
      明彻笔下唰唰地写着,心思却有些飘。这流程太熟悉了,熟悉到近乎麻木。打架原因无非是口角、争地盘、喝多了……他机械地记录着李耀基抱怨邻居布林半夜“搞装修”,吵得他无法入睡,白天又碰见对方挑衅,这才动了手。
      笔录本上的黑色墨水字迹一行行延伸。
      突然,明彻的笔尖顿住了。刚才自己写下的句子旁边,凭空多出了一行娟秀却冰冷的小字,仿佛是笔记的补充说明:
      【李耀基称昨日晚上 23 点被邻居布林吵醒——可以认为其主动表明动机,但情绪激动,更似恐惧而非愤怒。】
      明彻猛地一惊,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明明没有写这行字的印象。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叶槐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李耀基,完全没注意他这边。
      他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继续记录。
      “他装修什么?这么大动静?”叶槐又问。
      “鬼知道!就他妈跟剁肉一样!砰!砰!砰!”
      明彻在本子上记下“剁肉声”,可当他写完,那诡异的现象再次发生。一行新的批注悄无声息地浮现在字迹下方:
      【布林在晚上搞装修,李耀基忍无可忍——‘装修’一词可以考量。布林真正在做的是?】
      什么情况?!
      明彻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明明一个字都没多写,但这笔录本……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样,在替他分析案情!这些字迹工整清晰,确实是他的笔迹,但他完全没有写这些句子的记忆。
      “前辈!”明彻的声音有点发紧,他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叶槐的问话,“我这里记录的……对吗?”
      他用了一个奇妙的谎言——把“发现”伪装成“确认”。
      叶槐被打断,倒也没生气,不如说这场审讯本来也沉闷得让人打哈欠。
      叶槐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笔录本上。起初,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惯常的、略带玩味的表情,似乎觉得明彻有点小题大做。然而,当他的视线扫过那几行被明彻手指点出的“疑点”文字时,他眼神深处那点慵懒的微光,瞬间凝结了。
      叶槐搭在桌上的手指,似乎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动作细微,却带着一种被瞬间唤醒的警觉。
      随即,那丝凌厉又被他完美地藏了起来,脸上重新挂上了吊儿郎当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明彻的错觉。
      他“啪”地一声合上自己带来的一个旧笔记本,身体向后靠进椅背,用一种轻松得甚至有点敷衍的语气对李耀基说,“行了,你这愣头青,记录得差不多了,情况大致了解了。你这伤……先去医务室处理下吧,别感染了。小刘!”他朝门外喊了一声。
      一个年轻警员探头进来。
      “带他去处理下伤口,然后按程序办。”叶槐挥挥手。
      李耀基似乎有些意外审讯结束得如此之快,但也没多问,骂骂咧咧地被小刘带走了。审讯室里只剩下他和叶槐。
      “行了,先这样。”叶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明彻,该去打扫卫生了。”
      “啊?打扫卫生?”明彻一脸错愕,这话题跳跃得也太快了,明明刚刚还在谈论一个潜在的凶案。
      “对啊,你刚刚扫地不是扫得起劲吗?”叶槐理所当然地拍拍他的背,“愣着干嘛,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搞吧?”
      “前辈!你这是滥用职权!”明彻半真半假地抗议着,被叶槐半推半就地带出了审讯室。
      走廊里,叶槐一如往常那般搭着明彻的肩膀,嬉皮笑脸。然而,当两人转入通往杂物间的拐角,避开了监控和旁人视线的那一刻,叶槐的语气突然沉了下来,原本搭在肩上的手也加重了几分力道。
      “笔录上那些字,”他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你什么时候写的?”
      “我……我不知道。”明彻咽了口唾沫,前辈身上那股突然散发出的压迫感让他有些紧张,“就是突然出现的。前辈,你觉得会不会是——”
      几秒钟的沉默,在飘浮着灰尘的走廊尽头,显得格外漫长。
      “啧,”叶槐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烟熏过的沙哑。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没点燃,只是用舌尖拨弄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棘手的问题,“阿彻啊……你好像挺喜欢破案?”
      “嗯?难道前辈没有梦想吗?就算是无聊的大人曾经也——”
      “——别说得我好像已经是混吃等死了一样。”叶槐打断他,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不过,你对‘那边’的东西,感兴趣吗?”
      “哪边?”明彻一愣,随即挺起胸膛,“前辈,你该不会是想说……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叶槐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把没点燃的烟重新塞回烟盒,抬手揉了揉明彻那头有些炸毛的短发。
      “你要真是唯物主义,就不会天天对着那棵老槐树许愿了。”他丢下这句话,转身朝杂物间走去,“当我刚刚的话没说过。走吧,去拿扫帚。——还有,晚上陪我值下夜班吧?”叶槐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只是顺口一提。
      “前辈!你这叫得寸进尺!”明彻立刻抗议,脸又有点发烫。
      “啧,奇案都是晚上发生的嘛!这可是常识。”叶槐摆摆手,一副“你太年轻”的表情,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什么……‘齐茶茶’新出了什么桃子……”
      “是‘恋恋蜜桃冰茶’啦!”明彻没好气地打断他,带着点年轻人对“老古董”的优越感,“前辈您这种中老年人,还是老老实实泡您的茶叶茶去吧!”
      “害,管他什么桃儿茶,”叶槐毫不在意地咧嘴一笑,抬手用力按了按明彻的肩膀,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就当我请了。说好了啊,晚上——”他顿了顿,眼神里那抹狐狸般的狡黠一闪而过,“——可别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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