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6、香子 ...
-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抱着一块木头，晃着干瘦的腰肢，不断逗弄着她以为的“孩子”。
她是长崎艺伎训练营中的失败品，她作为第九期的优秀毕业生被派往□□的东北长白山，意在打入抗联内部，从中瓦解有生力量。按照任务设定，她和抗联中一个战士相爱，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孩子临盆当天，这支抗联队伍因为她的告密全军覆没，她的丈夫打光了最后一颗子弹，被俘。
她在日军营中顺利生下孩子，是一个哭声响亮的男孩。
男孩在这边哭着，他的父亲在另一边受刑。
皮鞭劈开了他的皮肉，钢钉敲碎了他的骨头，烙铁一片一片将血凝结，最后山虎般的汉子，被装进满是铁钉的滚筒，壮烈牺牲。
他死前还在默念妻子的名字，他记得他将她送了出去，她安全了。
“钱英……”战士闭上了眼睛，他死于敌人的迫害。
战士不知道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妻子正站在山坡之上，看着他咽了气。
钱英的心里没什么悸动，这是她的任务，她活着就是为了大日本帝国的荣光能普照□□大地，一切阻挡天皇陛下实现共荣的人都该死。
直到站在她身旁的日本军官将匕首递给她，她变了表情。
“松井中尉，你这是什么意思？”钱英双眼阴狠瞪着松井弘二郎，匕首的寒光晃到她儿子的脸了。
“酒井少佐，请您肢/解这个婴儿。”松井弘二郎双手递着匕首，低眉顺眼，双脚并拢。
“你抬起头。”钱英轻笑出声，在松井弘二郎抬起头的一霎，她抡圆了胳膊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松井的脸颊快速肿起，钱英紧接着落下第二个第三个巴掌，她不记得自己扇了几下，直到她的孩子被惊醒哭喊出声，她才停手去哄着怀里的孩子。
“哦哦，隆毅不哭了。”明明才刚生下一天，这么小的婴儿就像是知道自己的名字一般，他一听到隆毅二字就立刻止了哭声，不仅不哭了，还看着钱英笑。
“酒井少佐！”
“你吵到我的孩子了！”
又是一个巴掌，钱英抱着孩子上了车，她让司机立刻开车回去。
钱英抱着隆毅刚回到情报处，迎面就碰到了满州情报处的大佐影佐石根。
“酒井，你为什么还没有杀死这个孽种？”
“大佐，他是我的孩子。”钱英微微皱着眉毛，第一次对她的顶头上司产生了厌烦之感。
“他的父亲是□□人，他身体里流淌着肮脏的血液，他必须死。”影佐石根看到了刚进来的松井弘二郎脸上的伤痕，眯上了三角眼。
“酒井，你是舍不得吗？你忘了效忠天皇陛下的誓言吗？你要背叛吗？”
这罪名太大太重了，钱英立刻否认，影佐石根借着她的话，让所有还在办公的官员全都聚集到情报处，观赏这番“盛景”。
钱英拿着匕首，浑身都在颤抖，她遏制不住肌肉的痉挛，数十双眼睛盯着她，影佐石根还在演讲，他说这就是大日本帝国对□□不服从的审判。
痛，太痛了，钱英刚刚在隆毅的手背划了一个小口子，血流出来的瞬间，隆毅就哭开了。
哭声中，钱英又在那个小口子下面划了第二刀。
“不用担心，酒井是训练营中最优秀的毕业生，她受过最严苛的训练，她完全理解如何肢/解才能让罪人最痛苦。”
钱英几乎站不住了，两个微微渗血的小口子，如果是出现在她身上，她甚至不会看一眼，可它们出现在她儿子身上，是她亲手划的。
“酒井，你在等什么，动手，快动手！”
“酒井，卸下他的胳膊和腿，让他无法逃离！”
“酒井，划开他的喉管，让他用血洗清罪恶！”
钱英顿感天旋地转，她大喊一声，将匕首插进了隆毅的心脏，一声猫似的哭声，隆毅不动了。
噩梦没有结束，钱英还是亲手肢/解了她的儿子，被勒令拿着残肉去喂军犬。她看着十几条军犬分食着隆毅的身体，他那样小的手指，被军犬咬的稀碎。
天降大雨，阻止不了大快朵颐的军犬，他们吃完了，才回了犬营。
钱英疯了。
她被塞上回日本长崎的轮船，给训练营抹黑的人要回到训练营赎罪。
教官手拿日本武士刀，插进了钱英的腹部，她是向后倒的，她倒下去时，还护着怀里的木头，叫着——隆毅。
香子等人观看了这场行刑，随即朝鲜女孩金顺实被教官叫走。
好多次了，长崎的冬天也是冷的。
惨叫在不远处响起，香子咬着牙，没有过去，她得去食堂拿饭，让顺实至少吃上饭。
今天的菜是盐烧秋刀鱼和炒菠菜，香子抱着餐盘和一个半馒头走向教官的红房子。
“特训”已经结束了，金顺实抱着被子靠墙上，香子推门进来时她浑身一颤，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是我。”香子将餐盘和馒头放到金顺实面前，她才想起，她忘了拿筷子了。
香子转身想回去拿筷子，被金顺实一把抓住了，“香子，别走！”
“我去给你拿筷子……”金顺实连连摇头，她抓起馒头，撕下一块捏着菠菜送进口中，不一会就把馒头和菠菜吃光了。
“你吃了吗？”金顺实很疼，但她不想做饿死鬼，她看着餐盘里的两条鱼直咽口水。
“我吃了，你吃吧。”香子只吃了半个馒头，她把菠菜和鱼都留给金顺实了。
“你骗我。”金顺实仔细的将鱼肉剔下来，给香子喂一口，自己吃一口，她们最后将两条鱼吃的干干净净。
“我们回去吧。”香子牵住金顺实的手，想把她拽起来一起回宿舍。她还没用力，就看到金顺实的眼睛发直，手脚变得冰冷。
“你怎么了，顺实？顺实！”香子抓着金顺实的肩膀，看到她下身处全都是血。
“我去给你找医生！我去求教官给你找医生，你等我！”香子艰难的爬起来，她被地上的皮带绊倒，摔破了头。
“不，不……”金顺实拉住了香子的手，出气比进气多，已然是强弩之末。
“谢谢，香子，谢谢你……”
金顺实说着，喝了酒的教官进来了，他推门就看到香子拉着金顺实在说什么，若不是冈村大佐有要求，他早就办了更漂亮的香子。
教官叹口气，拽开香子，又开始解裤带，他扬手拽开金顺实身上的床单时才发现了她身下的血。
“晦气！”教官抬手打了金顺实一巴掌，她跌倒在地，一动不动。
香子热血上头，她推了教官一把，挡在金顺实身前。教官再次想抓开香子，手拽在她衣领，她想也没想咬了下去，将教官的手背咬破了。
“混蛋！”教官喝多了酒，被手背上的疼彻底激怒，他怒扇着香子的脸，又捡起皮带疯狂击打香子的身体，香子背过身去护着金顺实。
“不要……教官，您惩罚我吧，不要打香子……不要……”金顺实睁着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教官一下极重的皮带砸在了香子的脖颈，她惨叫一声，失去意识。
意识回笼时，她就在前往上海滩的船上了，身边守着的男人说他叫沈五，是她姐姐的朋友，她姐姐让他来长崎接她。
可姐姐说过，希望她永远不会去中国，大概，姐姐也和顺实一样了。
香子没有哭，她懂一些中文，她笑着点点头，说了“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