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相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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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在你烧没退前我是不会走的。”江回州接过她手中的空碗，“我去刷碗，你好好休息。”
许莞拗不过他，眼睁睁看着江回州收拾好残局，轻轻阖上门。
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实在撑不住才滑进被窝继续睡觉。
喝过热粥后，她浑身暖和不少，手脚也有所回温。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江回州身上的味道。
许莞在半梦半醒间朝他刚才站过的地方靠了靠。
她的一只手无意识垂在床边，手腕塌陷。
梦中有人握住她的手臂想要塞回被子里，她嫌热又伸出来。
那人又重复塞回去的动作，她又拿出来。
两人乐此不疲。
最后她先败下阵来，翻个身沉沉睡去。
这一夜因为身体不舒服的缘故，许莞做了好几个噩梦。
一会儿是小时候弹琴指法不对被林暮秀惩罚一直练习，不准休息。
一会儿又是许笑被带去社交，家中无人，只剩她落寞又孤寂。
然后还有无尽的大火，火舌卷上她的衣角，烧燎她的秀发，她却不管不顾地往火海里冲。
视野中许笑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化成一个黑点，消失在原地。
她想要叫住她，奈何嗓子干哑，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声。
许莞绝望地向后跌倒，任由火苗将她吞噬。
突然，熊熊烈焰中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探进来，珍重又用力地拉住她的手，想要带她脱离火海。
热浪模糊他的面容，许莞看不清，却还是当做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
……
清晨天刚蒙蒙亮，许莞从梦中惊醒。
她心有余悸地吐出一口气，想撑身下床，这才发现腰间横着一只重重的手臂。
不仅如此，她的右手还和对方十指相扣！
许莞余下的那点困意瞬间消失殆尽。
她动作激烈地抽出手，噌的一下坐起身，目光锁定睡在她身旁的人。
江回州侧身窝在床上，一条腿半屈搭在床边，另一条腿别扭地踩在地板上，与许莞的小床尺寸格格不入。
大约是太困了，连这样的动作幅度都没有惊醒他。
许莞看清是他，暗暗松口气。
以江回州的为人，应该不会主动睡上她的床。
她知道自己睡觉不老实，想来是她梦中抓住人家的手不放，他没办法离开才勉强凑在她的身边吧。
对方照顾她这么久，还被她这样对待。
许莞心底升起愧疚和自责。
她蹑手蹑脚爬下床，绕去江回州那侧，小心翼翼给他盖上自己的嫩黄色薄被。
被子被扯得露出她躺过的那部分，床的末尾显露出一个粉色暖水袋。
许莞确定她家没有这样的暖水袋。
是江回州跑出去买的？
许莞的视线落在他安静祥和的面容上。
他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自然下垂，眼下两团乌青格外明显。
她的心中某处被触动，有蝴蝶振翅而飞，掀起狂风骤雨。
许莞忽然生出一种想要触碰他的冲动。
她也这么做了。
葱白指尖停在江回州眉宇上方，轻轻落下。
像一个试探又暧昧的吻。
许莞没有注意到她的发丝落在江回州颈窝，激起他眼睫一阵轻颤。
她的目光往下看，与江回州缓缓睁开的双眸对上。
两人一时无言。
“我想给你盖被子的。”许莞眼神飘忽，随手指了指他的身上。
江回州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嗯”。
许莞若无其事直起腰：“我先去洗漱了。”
还不等他回答，她就拎起自己的衣物往楼下逃。
江回州听见浴室门“砰”地被关上，他能想象出许莞此刻该是怎样懊恼的神情。
早知道该多装睡一会的。
他面无表情地想。
许莞洗去一身黏糊的汗，清清爽爽换上干净的睡衣。
她本打算和江回州商量一下，买些火锅食材自己在家里煮，结果在屋里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他人。
许莞翻出手机，纯黑锁屏上有一条半小时前江回州的微信。
【感冒药和止疼药我昨晚都买好了放在你家餐桌上，记得按时吃。公司有点事，我先走了。】
许莞正想回复他，下一条消息刚好弹出来。
【我跟宋女士说了，你中午去我家吃饭就好。】
像是预判到她会说什么，第三条消息紧跟着发来。
【如果你不来，宋女士会去你家找你的。】
他知道许莞不愿意麻烦别人，但她更不会愿意宋怀诗亲自跑来一趟接她去吃饭。
许莞被拿捏得死死的，无奈之下只能回了个好。
她换上一身休闲舒适的运动服，又在家里搜罗了点水果茶叶带过去。
宋怀诗知道她生病了，还提前炖好补汤等她来。
“现在好点没？”宋怀诗关切地用手背轻贴她额头。
“已经好多了。”许莞笑着回应她。
宋怀诗一边给她盛汤，一边絮絮叨叨：“下回要是不舒服就直接来找我啊，你爸妈忙，没时间照顾你，我倒是整天清闲着…”
被做饭阿姨用眼神提醒，她才反应过来，找补道：“哦哦莞莞啊，我不是咒你生病的意思，你好好的当然也可以来找我玩，回州这小子跟他爸一样，整天不着家，这么大个房子，我一个人也怪孤单的。”
许莞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宋怀诗的行动已经让她感受到了许久未曾体验的温暖。
原来被人关心惦记，是这种感觉吗？
“锅里的汤记得给回州留一半，他晚上估计又回来得很晚，热一下就能喝了。”
许莞看她们来来回回忙活，也不好意思干坐着。
她主动接过宋怀诗手里择好的菜，放进水池里清洗：“我来洗吧。”
宋怀诗慌忙抢过：“哎呀莞莞宝贝，你生着病呢就别忙活了，要是实在想帮阿姨，就在这陪我说说话。”
许莞抢不过她，只好听从她的话站在门边。
“莞莞在学校课业多不多？累不累？”宋怀诗笑眯眯地问。
“不多，也不累，我能应付得来。”
“上次听你爸妈说也想让你出国进修？还要跨专业学金融？我看呀你爸妈年龄还没上来呢就老糊涂了，你现在的专业多好，将来当个记者当个主编，再不济自己开个公关团队，也比他们这活要安稳得多。”
许莞再认同也不能说什么，她笑着含糊过去：“什么工作都不容易。”
“也是。”宋怀诗把准备好的食材交到做饭阿姨手里，解开自己的围裙，“你看现在回州，一个月也不知道能回来几次，我这个当妈的想跟儿子说几句话还得掐好他回家的时间，忙忙忙，连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管不顾…”
提起这个，宋怀诗的眼睛一亮，她在围裙上蹭干手上的水珠，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莞莞宝贝，你看这个女孩子长得怎么样？”
她划开相册，将一张双人照片放大。
“左边这个是我剧团的同事，右边这个是她女儿，和回州差不多大，长得水灵吧？”
“很漂亮。”她如实说。
“我让回州跟这小孩今天见一面认识认识呢，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宋怀诗摸着下巴思忖。
许莞的心脏像被人突然攥住，停跳一拍。
原来他今天匆匆离开，是为了这个？
她整个人像被扔进发酵已久的泡菜坛子中，酸气咕嘟冒泡，想要汹涌而出。
也对，宋怀诗给她选的，应当是门当户对，能够彼此扶持的家庭。
再怎么说，也不会轮到一个连未来都无法自己掌握规划的人身上。
许莞啊许莞，你究竟在想什么？
他不过是对你关心了点，你也只是迷恋他身上的气味，这样的关系怎么能往后走？
更何况林暮秀对他的家业虎视眈眈，若真在一起了，江回州也只有被一直吸血利用的份。
你也不会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对吧？
她的手指紧扣住身后的门板，好似要在上面挖出个洞来。
“莞莞？”宋怀诗伸出手在她面前晃晃，“想什么呢？是不是累了？”
许莞回过神，笑得勉强：“可能是吧。”
“那就去外面休息休息。”宋怀诗揽着她的肩膀推她出去。
宋怀诗为了不让厨房的油烟飘出来，还体贴地把门带上。
视线被隔绝，客厅中只余她一人。
许莞茫然地盯住黑漆漆的手机屏幕。
片刻后，绿色图标弹出一条未读信息。
她慢吞吞点开，界面还停留在和江回州的聊天记录上。
新消息恰好也是他发来的。
【吃饭了吗？】
喝了碗鸡汤，也算吧？
【吃了。】
江回州很快回复：
【骗人。】
【我妈说饭还没做好。】
他现在在干什么？
应该和相亲对象吃饭聊天？许莞猜测。
那还抽空给她发信息。
许莞觉得这样不太好。
如果她的朋友和她吃饭期间一直在跟别人发微信，她也会不舒服吧。
况且这还是相亲对象，会让人觉得没有被尊重。
【饭马上就做好了，你也好好吃饭吧。】
许莞发完这句放下手机，没再看江回州的回复。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许莞吃个半饱就搁下碗筷。
“宋姨，我吃好了，我得先回学校了。”
宋怀诗追到门外：“你怎么去啊？用不用让司机送你？”
“不用啦。”许莞远远摆手，“我坐公交就能到。”
许莞是宿舍最早返校的，她把宿舍的卫生打扫过后，抽空看了眼微信。
江回州在她回复后一连发了四条信息，她都没看到。
【工作太忙，还没空吃。】
【药按时吃了吗？】
【有没有好一点？】
【晚上我要回趟家再回公司，用不用顺便送你回学校？】
——
江回州不知道为什么许莞这么久没回他信息。
她向来手机不离身，也不会故意晾着人不回。
所以江回州合理怀疑她是不是又生病了，昏睡过去才没看到消息的。
他特意把会议推迟到第二天，提前让司机送他回家。
许莞家大门紧闭，灯都灭着，应该不在家。
难道在他家？
江回州大步流星往自家走。
略带急促地推开门，宋怀诗正哼着小曲在院中浇花。
“哟，今天难得回来这么早。”宋怀诗分给他半个眼神，手中动作没停。
江回州去屋里转了一圈，没看见人，他靠在门边直咧咧地问：“许莞人呢？”
“早走了。”
“走了？”江回州眉头一拧，“什么时候走的？”
“三点多吧，吃完饭没多久就回学校了。”
江回州翻开手机看一眼。
他给许莞发的信息是在两点半。
那她为什么不回？
江回州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他歪头打量宋怀诗：“你是不是跟她说什么了？”
“说什么？就说了些家常啊。”宋怀诗一拍脑门，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还给她看了你相亲对象的照片，莞莞还夸人家漂亮来着。”
江回州无奈地揉捏眉心：“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江回州知道许莞是个非常敏感又内耗的人，但凡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打扰到别人，她就会立刻停止退出。
宋怀诗的话肯定让她怀疑他早上匆匆离开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她会不会打扰到自己的安排。
江回州不愿她有这样的顾虑。
无论许莞喜不喜欢自己，他都不想让她觉得她是多余的。
而且他现在也不认为许莞对他完全没感觉。
“那有什么不能说的？”宋怀诗顺手把剩下的水倒在西红柿架子边，“随便聊聊天而已。”
“妈—”江回州头疼道，“你明知道今天我根本没去见人家，你以后也不要给我安排这些了…我有…”
“你想说你有喜欢的人？”
宋怀诗撂下水壶。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