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垫脚石 ...
-
两人谁也没有主动打破这份黑暗。
于私是什么？
许莞心中最隐秘的角落蠢蠢欲动。
她不愿承认，她私心不想将江回州分享给别人，至少不是通过她。
就像她不愿承认，其实江回州对她来说，早就是不一样的了。
许莞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为了不让平静的生活掀太大起波澜，所以很多事她都会退一步忍耐。
感情也是如此，她没有勇气，也没有信心接纳一个全新的人进入她的生活。
即便这样做会完全违背她的内心。
所以她选择装傻，选择蒙住双眼，装作看不见旁人暧昧心迹。
甚至不够，她还要把自己缩起来，筑起一座城墙，谁也无法攻破。
“因为她说我朋友的坏话，我不喜欢她。”
许莞“如实”说道。
声控灯随声而亮，江回州的轮廓在她眼前骤然分明。
他那带着不明情绪的眼眸笼住许莞，数秒后，下移到她手中装着衣服的袋子上。
“我来吧。”他腰弯得更深，接过手提袋。
硬朗利落的短发低下又升起，许莞看到他的面色恢复往日的冷冽疏离。
一路上，两人没有一句话交流。
下车前，江回州绕到她那侧为她拉开车门，许莞装作没有看见他想要扶住自己的手，不露声色地躲开。
江回州却一反常态，霸道地握住她的手腕，轻放在自己的小臂上。
许莞心中一紧，下意识抬头望他，对上他深邃沉稳的目光。
“你是我女伴，不是仆从。”他向四周抬抬下巴，示意许莞看其他人。
从其他车上下来的三三两两的人，同行女伴手都搭在男生的臂弯处，这么看来，江回州只是在纠正她。
“好。”许莞与他并肩，尝试模仿那些人脸上漂亮得体的笑容。
“不想笑不用勉强自己。”为了配合她穿高跟鞋的步速，江回州刻意放慢脚步。
许莞小声说：“那不行，大家都在笑，我不笑的话会给你丢脸…”
“你还挺为我着想。”
侍应生带领他们进入大厅，欢声笑语，潺潺音乐扑面而来。
从站在这里第一秒开始，许莞就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明里暗里的打量。
她竭力维持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同手同脚走路。
“就等你了！”一声悠长的口哨吸引许莞。
她顺着声音抬头，通往二楼的阶梯尽头站着一个满头红发的男生。
乍一看，她还以为是颗巨大的火龙果。
商闵急得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来，差点没栽个跟头：“你怎么磨磨蹭蹭的？我们都打两局了，没你我赢不了！”
“不去。”江回州一口回绝他。
“嘿你这人——”
“回州不是说了今晚有正事？你就别喊他了。”季屿森从二楼慢悠悠下来。
“又见面了，许小姐。”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第一次见到季屿森时，许莞就觉得他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感觉，但相处时间太短暂，她又说不确切。
最近总听向婷在宿舍里对着她偶像新发的九宫格激动大叫，说什么阴湿男，眼下再见季屿森，她就有了真实的感受。
他有种阴恻恻的气质，只是正常看着你，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好像光是眼神就能将人囚禁住。
不知不觉，她已经盯着季屿森半分钟之久了。
“怎么就我不认识？”商闵热情地挤到许莞跟前，大方伸出手，“你好啊，我叫商闵，你是回州的什么人？”
许莞回过神，虚握住他的指尖：“我叫许莞，是他的朋友。”
“刚才看你的背影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
“我们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你们自己玩吧。”江回州打断他。
许莞以为江回州不放心她一个人才拒绝他，所以她主动道：“没关系的，你们玩吧，我自己也可以。”
“不行。”江回州不由分说拉住她的手。
商闵见状，立刻跳出来打圆场：“哈哈，我们平时玩的多了今天不玩也可以啊，刚好我和阿森觉得上面有点闷，一起在下面透透气呗。”
季屿森跟着点点头。
没办法，她只能继续待在江回州身边。
不时有人来找他说工作上的事，许莞听不懂，又不好玩手机，只能百无聊赖对着酒杯发呆。
漫长的谈话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江回州终于舍得放开她。
他低头温声道：“饿了吗？你先自己去吃点东西，我马上就来。”
他的确说到做到，五分钟就结束对话，结果一转头，许莞身边已经被他人捷足先登。
她端着一碗热汤坐在最角落的长桌处，宋渡山半蹲在她身侧，一只膝盖着地，仰头和她说话。
姿态低顺。
有不少人对着那处窃窃私语，两人毫无察觉。
不知说到什么，许莞扯唇笑了笑，即便江回州看出来那是她的招牌假笑，却仍觉得刺眼。
“宋先生，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你加我的联系方式没有用，我不爱发朋友圈，也不会回你的信息，比起我，你还不如加我妈妈更能得到情绪价值。”
许莞很想跟他说得更明白点，比如林暮秀的谄媚，比如认识她后的利用。
但她并不认为宋渡山像个傻子一样看不出来，所以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执着。
“阿姨我也加过了。”宋渡山眼神清澈无辜，“我只是想跟你做个朋友。”
话都说到这份上，许莞再拒绝就显得很不近人情了，她正在犹豫，余光中江回州朝这边走来。
“宋总今天怎么大驾光临了？”江回州脸色微沉，递过去一杯红酒。
宋渡山站起身，接过酒杯在指间摇晃。
他抬手扯松领带，语气和对许莞的截然不同：“江总不也是吗？都板上钉钉的事了还非要过来一趟？”
“反正闲的没事，和莞莞一起出来玩玩。”
他说得亲昵又熟稔，宋渡山一时哑口无言。
“江总这么有把握？你江家能给得起的，我宋家也能。”
话题急转，听上去像在谈论公事。
许莞左看右看，还以为她在见证一场商战。
“当然。”江回州狭长眼眸上挑，他向后半倚在许莞座位的靠背上，一只手漫不经心搭在椅背上，姿态好似在占有领地。
他不屑地轻笑一声，不容置喙道：“可我能给的，你给不了。”
宋渡山的笑容消失殆尽。
“商闵让后厨煮了几碗面，要不要一起去吃点？吃完送你回去。”江回州俯身邀请她。
也行。这鸡汤一点也不好喝，她像什么也没吃一样。
许莞跟着他起身，礼貌对宋渡山道别：“再见，宋总。”
江回州带她去二楼的一间会客室，季屿森和商闵都在。
看见许莞，商闵的视线不自然地飘开。
他一把冲上来揽过江回州的脖子，强行往外拉。
季屿森见怪不怪，掀开保温盖招呼她：“他们两个就这样，不用管，你先来吃吧。”
为了防止屋里的人听到对话，商闵一直把江回州拉到楼梯间关上门才放心。
“什么事，说吧。”江回州整整被他弄皱的西装。
商闵急不可耐开口：“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撬人家墙角了？”
“你有病吧。”江回州斜睨他一眼，更加用力掸去外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被商闵沾过的地方有细菌。
商闵低吼出声：“我都发现了！你还瞒我！”
“发现什么？”
“这女生是不是上次在宋家后花园和苗斯越约会的那个？我刚查了，她还是许笑的妹妹，这姐姐嫁人不成，许家还想把小女儿也塞进去？太过分了吧。你怎么跟她搞在一起了？”
江回州不爽地警告他：“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搞？我们光明正大……”
“这是重点吗？”商闵急得上蹿下跳，“她父母是什么人你不清楚？接近别人十有八九是要利用，你今天还把她带来这，是让别人都看清楚她的身份然后好给她家带来便利吗？”
商闵越说越觉得不对。
他试探道：“你不会真是这样想的吧？”
江回州没答话，商闵却明了。
“你疯了？你就这么给别人当垫脚石？”
江回州也觉得自己疯了。
从回国见到许莞的第一面，他听到林暮秀在教她如何靠近他利用他时他就疯得彻底了。
他竟恍惚认为，这也是和许莞接近的一种方式。
她会不会听她妈妈的话来主动找他？会不会装□□他的样子和他相处？
如果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那他用什么方法才能留住她？
金钱？权力？资源？
那都不是她想要的吧。
这只是林暮秀想要的。
那她会为了她妈妈装到什么时候？会不会有一天有了更好的人选就抛弃他？
还是说如果厌倦这种生活的是许莞，那他又该怎么办？
可一想到能和她多待一会，哪怕只是一天，一个小时，江回州的心脏就泛起钝痛。
为了这一会，他愿意付出代价，承担所有后果。
他以为爱一个人就是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哪怕是被利用，把他当做垫脚石。
只要他的爱是赤诚肝胆，掏心掏肺的，这样就够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