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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心病(2) ...

  •   难得居家不外出,章途坐在沙发上看书,小满坐在小板凳上企图教会饼干认字,本该是个没有访客的下午,门却又一次被敲响。

      江宁川这么快就回来了?章途放下手中的书去开门,消失了一夜的桑煊锐站在门口,后者看见来开门的是他,不由深感庆幸:“哎,还能站起来,看来那药里没什么脏东西。”

      桑煊锐一进来就走到厨房寻水喝,吨吨喝完,不待章途问,自己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全抖出来了:“你是不知道,昨晚上我去迪厅给你报仇雪恨了,在派出所蹲了一晚,才出来就马上跑过来看你有没有事。幸好没事,你要是出了事,宋垚非宰了我不可。”

      桑煊锐解了渴,边说边走出厨房,一眼瞟见客厅里的小满,迈出去的脚又缩回来,压低声音问,“一晚上没见就生出这么个大闺女了?”

      “我哪儿来的闺女,”章途无语,“朋友家的,在我这儿待一下午。”

      “你那个朋友呢?昨晚送你回来那个。”桑煊锐听到章途提起朋友,不由想起了昨天送章途上来的江宁川。

      他可不是半路把章途扔下了,只是昨天晚上章途那个中了药的状态,他总担心会不会发生点无法挽回的事。正巧那位朋友看上去也是十分地关心章途,两个人也有故交,把人交给对方,不能算是他当逃兵吧?再者说,他可是为了章途蹲了一晚上的派出所,天亮了才打电话摇到人来接自己出去。

      他这么问只是单纯地关心,绝对不是好奇昨晚上这两人有没有那个。

      “上班去了。”章途喊了一声小满:“小满,来打招呼,你叫他桑叔叔就行。”

      小满老早就看见这个人了,只是她有些怕陌生人,这个叔叔一来就火急火燎奔厨房,大声说着些她不懂的东西。什么报仇雪恨,什么派出所,这个人不会是坏人吧?这么一想,小丫头自己吓自己,更是不敢说话。

      现在章途要她打个招呼,她老老实实说了声“叔叔好”,便躲到了角落里去,给人留下一团背影。

      桑煊锐长得帅又幽默,给的红包也大大的,怎么说在家也是个受小辈喜欢的年轻长辈,第一次在小孩子面前遇冷,自觉有点没面子,告状似的对章途说:“她不理我。”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怕生,和她多聊聊,跟你熟了就好了。”章途打圆场,算是顾及了一下桑少爷的面子。

      桑煊锐于是变戏法般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逗小孩如同逗小狗:“小妹妹,叔叔这里有糖,你吃不吃?”

      眼见着小满又把小板凳挪得离桑煊锐更远了些。

      桑少爷:“……”

      “算了,我跟小孩子没缘分。”他把糖拆了,自己不吃却塞进章途嘴里,“便宜你了。”

      浓郁的草莓香精味,章途含着糖,自己说话也带着股甜甜的草莓气息:“你出门还随身带糖果,有低血糖?”

      “职业病啊章医生。”桑煊锐嘴角扬了扬,正巧饼干跑到他们身边,桑煊锐一把捉起小狗朝向小满:“哈哈,你的小狗已经被我绑架了,放下武器投降吧!”

      桑少爷童心未泯,有时候真是惊人的幼稚。

      等到江宁川回来,就看见昨晚和章途在一起的那个人也在,三个人其乐融融,仿佛他是误入其间的外来者。章途心情不错,补上了迟来的介绍:“他叫桑煊锐,是我在首都认识的朋友。”

      桑煊锐,煊锐。

      江宁川听到这个名字,催眠了自己整整一天试图忘掉的记忆卷土重来。昨夜里章途喊的就是这个名字。

      “煊锐,这是我……我的一个朋友,江宁川。”

      敏锐地捕捉到了章途片刻的犹豫,江宁川不但心上泛酸,眼眶也开始泛酸。两相对比,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在章途心里到底算是个什么身份。永远不能提及到台面上的前任,现在只是无数普通朋友中的一个,哪怕昨晚他们才做过最亲密无间的举动。

      江宁川支吾着应付几声便逃窜到了厨房,他实在是做不到和桑煊锐笑脸相迎,一想到昨天晚上,心里就细细密密地疼。

      章途作为主人,当然不能让江宁川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也跟着进来帮忙在厨房里打下手。

      江宁川看上去在专注地切菜,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规律而有节奏,他忽然闷声问道:“你身体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没什么大事。”

      “小满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小姑娘很乖。”

      干瘪的对话铺垫得差不多了,江宁川鼓起勇气问:“他……你朋友,你和那个人,你们、你们……”其实又不是没有答案,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难道还不够解释吗?他又何苦执着于要本人亲口给他回答。

      于是问到一半便泄了气:“没什么,算了。”

      算了,章途默默叹气。

      江宁川在他面前是真的拐不过弯来,小心思昭然若揭,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人,哪里会听不明白对方想要问什么:“只是普通朋友,你别想太多。”

      他也不想想太多,只是谁会和普通朋友去那种地方?昨天晚上的记忆只有他一个人存留,那种又苦又酸的滋味仍在心头留有余韵。在他身上亲密缠绵地喊着另一人的名字,他偏还不敢否认,到最后干脆认了命:只要章途在他身边,不管对方把他当成谁,他都无所谓。

      他不会傻到主动跟章途提起昨晚的这些细枝末节,把炒好的菜出锅装盘,对章途浅浅笑道:“可以开饭了。”

      客厅里两人一狗玩得挺开心,听到吃饭的召唤,洗了手乖乖坐到桌边。桑煊锐对江宁川的厨艺进行了好一通不要钱的夸赞,末了没忘来一句真诚的关怀:“辛苦了哥们,昨晚多亏有你照顾章途。”

      江宁川听得眼皮一跳,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应该的,本来我们也都是互相照顾。”

      他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示威似的:“我们认识很久了。”

      章途给小满碗里夹了一个小鸡腿,不动声色地在餐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

      桑煊锐好奇道:“认识很久了?听口音你是南方人吧?”

      章途咳了咳,不让江宁川再说话:“当知青那会儿认识的。”

      等等,当知青那会儿,他好像听宋垚说起过。眼前这位不会就是章途的那个前男友吧?那他们昨晚……

      桑煊锐的表情忽然微妙起来,看了眼吃得大快朵颐的小满,悻悻地把自己多余的好奇心收了回去。

      吃过饭已经很晚了,桑煊锐和章途道别。

      “估计明天我就得回去了,此处惹了地头蛇,不宜久留,”他笑嘻嘻地邀请道,“有时间再来首都玩呀,之前会所那小男孩总来打听你,我们一去就凑过来看看你在没在。”

      章途在首都的日子里忙得不可开交,早就把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抛之脑后了,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还在那儿?”

      “怎么不在?人家对你朝思暮想的,你倒好,一转身忘干净了。”桑煊锐拍了拍章途的手臂,“走了,再见。”

      这句话纯属多余,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他特意说给江宁川听的。他桑煊锐何等人也,一眼就看出两个人藕断丝连,尤其是江宁川余情未了,加了这句话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章途关了门,从玄关回头,发现江宁川站在不远处。

      “我洗完碗了。”

      章途眨眨眼:“多谢。”

      桑煊锐临走前的那几句话刚好是卡在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说的,内容听得一清二楚。灯光黯淡处,江宁川站在那儿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他今天本就不多话,章途走过去,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你怎么了?”

      江宁川忽然伸手抓住了章途的手腕。

      “你在、你在首都……不,没关系,这都没关系。”他的眼神摇摇欲坠,“你可以把我当成任何人,我都没关系,章途,我们、我们再试试好不好?”

      章途无奈:“你一定要我再强调一遍?我对你没感觉了江宁川。”

      “昨晚你不是这样说的!”江宁川委屈得不行,声音大了几分,章途拉着他关上了厨房门,皱眉斥道:“你还想让孩子听到吗。”

      都怪桑煊锐临走前搅浑水,章途放软语调:“不是说好不提昨晚的事了吗?我很感谢你今天来照顾我,但是……江宁川,强扭的瓜不甜,上赶着也不是买卖。”

      要是能回到昨天多好,昨天,他几乎都要说爱我了。

      江宁川怔怔望着章途开合的嘴唇,很美好的形状,一定很适合亲吻,适合吐诉爱意,而不是说出这些冰冷无情的话。

      “试一试……才能知道甜不甜。”他一步步逼近章途,眼神交错间,是对方先回避到了一边。

      为什么要留下来,为什么生病了会梦到自己,为什么自己赶他走他也一定要回来……这些问题所有的答案从来只有一个。

      一个很简单的答案,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可是宁川,如果你真的要选择我,一开始你就不会去和别人结婚。”

      看见江宁川错愕后眼神中无法自控地流露出难过,章途知道短暂失去的主动权又一次回到了自己手里。

      “既然你先假想我会放弃你,那么,我现在如你所愿了,我不想再接受你,你为什么要这么难过?”

      章途认真地凝视着他:“到底为什么呢,江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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