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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惩罚奴才的女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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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星又问起了方悦欣来云锦中学的原因。
“哦,一建考试人工智能这门课的老师,在云锦中学授课。”方悦欣说道,“来了两次了,地方确实有点偏。老师还是你上次推荐的啊。”
“我记得上次推荐的主要是线上课程,怎么还大老远跑这儿来呀?”张云星有点疑惑。
“人工智能这门课,线上经常讲不清楚,现在好多知名的老师都改线下授课了。线上的课程倒也还有,但是效果不好。”方悦欣说道。
嗯,自己当时考的时候,人工智能这门课更多还是考概念,张云星心想,这两年听说上难度了,很多实操方面的东西,可能确实需要线下听课。
“以后你要过来,就和我说一声,晚上我来接你好了。”张云星说道。
“挺远的,我也不想折腾你,今天要不是极端天气,我就自己回去了。”方悦欣说道。
聊着聊着,张云星就发现走错路了,这条路虽然不常走,但也还算熟悉。不过今天下着雨,能见度不高,加上说话分散了注意力,刚才有个转盘是五岔口,可能错过路口了。
“应该是走错路了,要往回走一段”,张云星说道。
方悦欣倒是不在意的样子。
雨又开始下大了,张云星不敢开的太快,两边后视镜被雨流遮住了,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刚才要是开导航就不至于走错了了,张云星心想,亡羊补牢吧,伸手把车载导航打开。
“前方进入环岛,请从第三出口驶出环岛。经过第一出口……,经过第二出口……”
导航声音干净,清透,略带一丝磁性,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感觉,像是刚睡醒或半睡半醒的样子。
导航一打开张云星就觉得要糟,怎么把这茬搞忘了。可是现在关导航已经来不及了,自己也确实不知道这环岛怎么走。
“咦,这声音怎么像我的声音?”方悦欣诧异地问道,“而且还是半睡半醒之间的那种声音。”
“哦,这个,呃,这个是采集一个歌星的声音做的导航”,张云星急中生智,先搪塞过去再说,“她也姓方,方九霄。”
“方九霄?”方悦欣疑惑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方九霄都没听说过呀,你可真是太老土了”,张云星有些夸张地笑道,“就是那个《小蛇之恋》中小蛇蜕皮那一段插曲,就是她唱的。”
“哦,这一段没看呢,最近都没时间看,好像都结束了吧?”方悦欣说道。
张云星赶紧把话题往小蛇之恋上引,讲了一大波剧情。
刚才一分神的功夫,导航的提示又适时响了起来:您已偏航,请掉头行驶。
“我还是觉得这声音像半睡半醒的样子,难道这个歌星唱的是催眠曲?”方悦欣揪住不放。
张云星觉得再问下去自己就要被蜕皮了,有些讪讪地道:“这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有人就喜欢这种风格。”
都怨自己,张云星在心里哀嚎。导航软件推出了一个采集真人语音做导航的功能,自己手机里有不少方悦欣的语音,一时兴起就录成了导航语音。关键是很多语音确实是方悦欣深夜问自己一建问题,或自己连夜帮她赶材料,她半夜发出来的,所以就有些半睡半醒之间的痕迹。
张云星觉得有条地缝自己都能钻进去。就好像你突然闯进别人家里喝水,被主人发现了,你连忙解释说,我不是来偷东西的,就是来喝口水。
方悦欣扭头用怀疑的眼光盯着张云星看,张云星只觉得脖子以上都红透了。
张云星侧脸轮廓棱角分明,眉峰雄浑有力,鼻梁挺直,目如寒星,气质儒雅,难得今天这种窘态。
本来方悦欣就是心思玲珑剔透的女子,性格豁达平和,基本不会让跟她接触的人难堪,可是方悦欣觉得今天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感。
自己在云顶天宫和碧波河畔说的那番话,难道都是小丑的自我表演吗?
还是需要找个人工智能翻译一下,才能理解?
刚才自己弹他脑门的时候,真想问一句,有人吗?
方悦欣还从没见过有人可以如此聪慧却又如此愚笨。当他充满了奇思妙想,幽默风趣而又妙语连珠的时候,你会感觉这个人浑身都散发着智慧的光芒。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判若两人,呆若木鸡。
那这个慵懒的导航声音又算什么?是在隐喻自己慵懒还是笨呢?
钻牛角尖不是恋爱白痴的专利,女生钻起牛角尖来,只会更甚。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中萦绕,方悦欣觉得胸口有些堵。想要拉开车窗,雨打玻璃的声音却又更添烦躁。雨幕中那昏暗的路灯,无法照亮车窗外无尽的黑暗。
不知为何,方悦欣今天很想看到张云星出糗的样子。
“《小蛇之恋》你也是编剧吧?”方悦欣说道。
张云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智商再次波动到50以下。
“呃,我是记者,可不是编辑。”张云星回答的有些语无伦次。
“记者也追星吗?还帮助小蛇去蜕皮啦?”方悦欣不依不饶。
张云星有些招架不住了,眼前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可能识破了自己编造的这个桥段吧?
“谁敢帮小蛇蜕皮呀,那可是美女蛇,太恐怖了。”张云星强自镇定。
“还是半睡半醒的美女蛇,一边蜕皮,一边唱催眠曲?这美女蛇怎么就这么不堪呢?”方悦欣就差把火把点到张云星脑门了。
张云星额头冷汗直冒,他听出了方悦欣话语中的一丝火气。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啦,刚才冻出内伤啦,还是吞了火焰山的砖?这跟自己平时认识的方悦欣好像有点不同。
“半睡半醒,也不亚于九霄环佩之音嘛。关键是方九霄白天也不录导航。”张云星说着小话。
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张云星已经不敢让导航说话了。
“咄咄逼人的样子,好像惩罚奴才的女王诶。”张云星低声咕隆了一句。
原来方悦欣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安全带,上身完全转向了主驾驶位,双手叉着小蛮腰,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香腮鼓鼓,琼鼻微皱,大大的美目中带着审视、迷茫、火焰,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听到张云星说的话,方悦欣似乎意识到自己今天有些失态,又觉得张云星呆呆的样子也还挺可爱,掩嘴轻笑起来。精致的容颜上,眉眼如画,琼鼻小巧,素手如葱,轻掩红唇,挡不住唇齿间如麝如兰的暗香。
仿佛虚空而生的夜明珠,照亮了幽隐暗室的每个角落;仿佛二月的春风拂过,蓓蕾轻绽;仿佛这雨敲打窗户的声音,不再凌乱,而是带着某种动人的韵律;仿佛车窗外这电蛇飞舞、雷声隐隐,不过是为这静谧狭小的空间奏响生动的背景乐章。
两人都没有说话,双闪有节奏地发出“嘀笃”的声音;雨打车窗、风吹树木;雷声隐隐,或时鸣响。空气中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弥漫。
张云星想动一下,却发现全身没有一个指头能够使唤。
似脑海中的电波已经紊乱,神经末梢的生物电流,暴乱的一如窗外的风雨。
这世间,有时候一个人的风景,便已是全部。
方悦欣已经坐正了身体,定定地望着前方,仿佛黑暗的虚空中绽放着绚丽的花朵,仿佛视线已经被冻僵。
优雅知性的侧脸轮廓,如同绘画大师精心绘制的杰作;不知何时,红晕已经爬满俏脸,小巧晶莹的耳垂,也变得殷红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