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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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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徊冷静问：“什么传闻。”
阿善其这便不急离开，转身回来，解下腰间的弯刀丢在一旁，重新在顾云徊旁边，直视他的眸子：“自然是镇北军主将被刺，命不久矣啊。”
顾云徊想到季焕灰败的脸色，心中一痛，却面上不显。
“有时这风，会先与事实吹进人们的耳朵里，”观察着顾云徊的神色，阿善其放慢了语速，缓缓道，“上次我接你那日，你临行前喊那人名字叫季焕，我还当是巧合，没想到他真的是镇北军的主将。”
“你竟是为季焕做到如此地步？”看着靠在狼身上，带着冻伤，一身狼狈的顾云徊，阿善其笑了一声，“你可知道，若不是我给你的那匹马识得回家的路，又碰巧桑其顽皮，卓娜在雪夜去捉他，这才顺便救了你回来，你就算侥幸躲过葬身狼腹，也会在雪原迷失方向。你还不承认季焕是你的小情人？”
顾云徊无视阿善其的调侃，正色道：“是与不是，都不是我为他寻药的主要原因，他都是镇北军的主将，若是他就此殒命，怕是军心溃散。”
阿善其感觉二人的谈话并非一时半刻能结束，索性给自己倒了碗奶茶，也不忘贴心地给顾云徊倒了碗温水：“我可是匈奴人，若是敌军主将死了，对于我来说，可是好事一桩啊。你说我为什么要救他？”
“因为杀季焕的人不是你，这传言若是坐实，那便是努伊的军功，他现本就比你更多陪伴可汗身侧，领兵机会也远多于你，他当年不就是凭借年长你些许，能提前与可汗外出征战，才敢与侧妃生出毒害你娘的心思。现在他要是又拿到这诛杀敌军的功劳，对你而言是利是弊，想必不用我多言。”
顾云徊此言正中阿善其的担忧，在顾云徊来之前，他便听人说努伊认出了阵前乔装打扮的季焕，用计刺杀了他。原本他还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毕竟阵前已是数月未见季焕，领兵的多是之前季焕身边的一位将领，而这番顾云徊的到来，却是间歇证实了现下的传闻，听说努伊现在已经提前在自己帐中大肆庆祝了起来。
还未从镇北军处得到确切消息，努伊便已如此猖狂，若是这军功落到实处，阿善其与他娘的局面定是岌岌可危。上次下毒之事，便因努伊身上的军功草草揭过，而因为他母亲余毒未清，缠绵病榻，又多是侧妃陪伴可汗身畔。
阿善其攥紧了拳头，却还是道：“可我终究是匈奴的王子。”
顾云徊摩挲着手指，冻伤的患处有些难以忽视的痒意，闻言抬眼看向阿善其：“当年你母亲中的毒，因毒源自中原，王庭御医束手无策你才来寻我，你就没想过努伊是从何处得了这精细的毒药？你怎知努伊不曾与中原人有瓜葛？”
在阿善其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后，顾云徊接着说：“我知你的身份，但是我身为楚朝人，也必须如此做，你当我是为了楚朝百姓也好，亦或是为了救心上人也罢，都请你念在我曾救了你母亲的份上，将解药赠与我。”
阿善其愕然睁大了双眼，并非是因为顾云徊承认了自己方才的调侃，看向他吃惊道：“楚朝人？”
顾云徊明白阿善其在震惊什么，但是他此时无心解释，只为求药做出自己的承诺：“纵然身份不同，你我依然是好友，日后你若有需要顾云徊的地方，我定不会推辞。”
阿善其还要说什么，自己的妻子卓娜拉着儿子桑其，面色不善地掀了帘子进来，二人便停下了先前的交谈。
卓娜嘴里说着匈奴语，顾云徊听不懂，但是单从语气上，他也能判断出不是什么好听的，而被母亲拖拽着胳膊，强拉进帐子的桑其脸上的泪痕都还没干。
匈奴不似楚朝，女人不必深居简出，都和男人一样骁勇善战，自然也无所谓什么不可见外男，毫不避讳地拉着自己儿子坐在了羊皮褥子上。
顾云徊看着救了自己的卓娜，开口道谢：“多谢你救命之恩。”
卓娜听不懂中原话，阿善其翻译给她听后，卓娜爽朗地笑了笑，说不用客气，随后柳眉倒竖，对着阿善其言辞激烈地说起来。
阿善其看着自己愤怒的妻子和哭哭啼啼的儿子，笑着问卓娜：“你怎么还如此生气，不是刚才已经用红柳枝揍过桑其了。”
卓娜柳眉倒竖：“我现在不是因为桑其生气！”
说完拉了一下桑其：“你给你阿爸说，查干今日给你说了什么。”
桑其看着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的阿善其，突然放声大哭：“阿爸，查干今天要那条你给我做马鞭，我不给他，他就推我，说等他阿爸当了可汗，要将我们全家都赶去草原上喂狼！”
看着自己儿子身上不知是被人拉扯，还是风雪天出去摔倒蹭得几乎要脱落的狼牙腰挂，心疼地安慰桑其：“阿爸知道了，桑其不哭，鞭子阿爸会再给你做一条更好，再给你挑一匹跑的最快小马驹。下次查干再欺负你，记得要打回去。”
桑其听父亲这般说，终于收了眼泪，有些抽噎地点头。
卓娜嘴里骂了努伊几句，带着桑其出去，边走边对儿子说：“听到你阿爸说的了吗？再被欺负一定要还击，这刮白毛风的晚上，还傻乎乎地往外跑！”说着又给了桑其后脑勺一下。
桑其吃痛赶紧对母亲撒娇，两人就这般吵吵嚷嚷地出去了。
顾云徊只听得懂三人话语间的几个人名，依稀听出是与努伊有关，但碍于这是阿善其夫妻二人的事，他不好问，便满脸好奇地看着阿善其。
而和卓娜交谈之后的阿善其，完全没了刚才和顾云徊拉扯时的气势，在卓娜和儿子出去后，腰背似乎都不在挺拔，不问自答地与顾云徊说起桑其今日的遭遇，
听完了事情始末，顾云徊出言开解道：“小孩子哪儿懂这些，许是玩笑话也说不定。”
阿善其却用力锤了在了身下的褥子上，咬牙切齿道：“哪里会是玩笑话，这更说明平日里努伊便是如此狂妄，在孩子面前都尚不收敛！我们匈奴人本就不像你们中原人那般，讲究什么立嫡立长，这可汗之位能者居之，幼时阿妈从未教我争抢，只让我努力读书，好生学习骑射。但是他和那侧妃却生了歹毒心思，妄想害了阿妈取而代之，现在竟是连桑其都要被努伊的儿子欺负。”
顾云徊静静听着阿善其的抱怨，再未试图平息亦或是挑起阿善其的怒火。
帐内一时间很是安静，只听得到星霜均匀的鼻息声，阿善其看着已经不再惧怕星霜，在狼头上抚摸抓痒的顾云徊，想到方才卓娜进来前顾云徊对自己说的话，那只握拳捶地的手又攥紧了些，修剪过的指甲都抠得手心生疼、
阿善其突兀地自嘲，打破一室平静：“那天我若是认出季焕，抓住机会直接杀了他，这会儿担心被赶出草原的，说不定就是努伊。”
“也许吧，”顾云徊对阿善其对过去的假设不置可否，却提点道，“幼时不争不抢却养虎为患，现在亡羊补牢也为时不晚。”
听出顾云徊话语中的暗示，阿善其眸色暗了暗，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那你记得你的承诺。”
顾云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激动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中原人一天就文绉绉的。”阿善其讥讽了一句，拿起自己的弯刀重新在腰间系好，走了出去。
而阿善其出去后不久，卓娜便给顾云徊送了些吃食，一眼看过去都是些顶饱的肉食。
卓娜不会说中原话，顾云徊听不懂匈奴语，但是顾云徊却靠着卓娜的动作比划，加上猜测联想，明白了卓娜是让他将这些肉食都吃了，在风雪中冻过的人要多吃些肉类才能康复。
顾云徊用自己仅会的匈奴语，说了句谢谢，大概是语调奇怪，卓娜听到后笑出了声。
随后抽出随身带的小刀，切下一块肉递给顾云徊，示意他快吃。
看他听话地接过肉吃起来，卓娜满意地点头。
在顾云徊努力谢绝卓娜源源不断的投喂时，阿善其终于回来了。
看着一脸为难的顾云徊和往人手里放羊肉的卓娜，阿善其笑着对自己妻子说中原人饭量小。
卓娜这才作罢，对着这个曾经帮助过自己家人的中原郎中笑了笑，收拾好桌子出去了。
“吃饱了吗？多吃些等会儿天亮了好赶路。”阿善其将一个小瓶子丢到顾云徊腿上。
顾云徊捡起那个瓶子，将它珍而重之地收进自己怀中。
“多谢。”
“你不打开看看？你就不怕我用泥土搓一丸骗你？”阿善其没有像方才那般坐下，居高临下地双手抱胸，看着坐在狼皮垫子上的人。
顾云徊摇头：“不必，我信你。”
阿善其声音低沉地笑了，将一旁的一件披风丢给顾云徊：“给你，之前送你的那件听卓娜说被狼撕碎了，天就快亮了，穿好衣裳，我们需得赶快走了。”
顾云徊系着披风的手一顿：“我们？”
阿善其听到这疑问，嗤笑一声：“你这就忘了来时的狼群了？冬季的草原上食物匮乏，狼群白日也时常出来捕猎。你要回的是镇北军的军营，还不能让护卫随行，只好我亲自送你了。”
“没忘……多谢你送我。”顾云徊心有余悸。
等顾云徊收拾妥当，二人戴着兜帽，趁着天色将明未明，小心避开守卫绕到后方，骑上阿善其早已准备好的马匹疾驰返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