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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极致的爱与恨 ...

  •   吻和爱抚已经结束,你觉得新晋小情侣的卿卿我我已经差不多了,但显然瘫软在你腿边的人鱼不作此想。
      天色已晚,落日的光线弥散,你有点焦灼。——开往城镇的商船黎明时分出发,你需要良好的睡眠与精力,而这该死的鱼到了休息的点还不下水。
      他从未露出这样的情态,像发烧了似的,整条鱼都在发烫发红,眼尾带着水迹,断断续续流不完的珠泪。——你已见过明月光辉哪还在意这点小鱼小虾,堪称温柔地用指腹擦去。
      “好端端怎么哭了,乖乖。”
      他发/情了,压着你抽抽搭搭不停,又亲了好一会儿,脑袋才往下,你以为他终于消停了要回池子里,然而事与愿违。
      沧溟亲亲你的小腹,嗓音温柔缱绻,“我也要让阿阮舒服。”
      你躺在地上看天,满天繁星,大脑即将放空时还想着,这是在渔村的最后一个夜晚。
      所以,在他温柔抱着你入水的时候,你没有拒绝。
      他全身还是热的,贴着挺舒服,舌头挺有力的。手指也很修长。
      你舒舒服服睡了过去。
      *
      你的钱袋已经装满了价值连城的珍珠。
      木屋外,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低沉的怒吼。
      沧溟躺在水底,银发散落其间,蓝紫色眼眸温柔地望着你,眼神中满是依赖。
      你俯身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等我回来。”
      你轻声说道,声音几不可闻。
      每一次下潜采珠,每一次撒网搏命……渔村的日子,是浸透了咸腥味的穷。
      这一次,不会回来了。
      确认他睡熟,你回屋又等了一段时间,带着收拾好的包袱轻手轻脚开门,一头扎进了外面带着自由气息的、咸涩的风里,朝着渔村唯一通向外面世界的小码头方向,头也不回地奔去。
      人去屋空。
      池塘,水波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一圈涟漪无声地荡开,撞在池壁上,碎了。
      *
      码头上弥漫着咸腥、鱼腥和桐油混合的复杂气味。
      一艘不大的旧木船正懒洋洋地靠在岸边,船身随着海浪轻轻摇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你排在队伍中,目光盯着船老大脚下那块摇晃的、通往船身的窄木板。
      终于可以离开了。
      船行大海,咸涩的海风吹在脸上,带着自由的气息,你吹了会风,懒洋洋地返回自己的房间打算睡个回笼觉。
      没走几步,脚下的甲板剧烈地颤抖起来!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毫无预兆地沸腾了!你站立不稳,远远望见停泊的渔船像脆弱的玩具般被抛起、砸碎!
      “海神发怒啦!”
      “逃命啊!”
      船上瞬间陷入一片鬼哭狼嚎的混乱!人们惊恐地尖叫着,像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行李、箩筐被撞翻在地,一片狼藉。
      你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你!一声绝望的嘶鸣还在耳边回荡,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熟悉感!
      是沧溟!
      浪潮翻涌间,你看到他的脸,比第一次受伤搁浅还要苍白。上半身赤裸,湿透的银色长□□浮在水里,两丸瞳孔墨色浓郁如深海。
      他的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和狂暴的风浪,精准地钉在了你的身上。
      你在思索如何逃生,绝对不能靠近栏杆,然而一阵更猛烈的浪潮,船体倾斜严重,你滑到了最低处——
      果不其然,一双强有力的手将你拖入海里。
      清晨的海面,大片浓雾。
      海水冰冷刺骨,更冷的是沧溟宛若结了冰的双眸。
      他带着你瞬息游到了千米外,你被箍在他的怀里,早早放弃挣扎保存体力,在海里跟他拼注定是惨败,经过憋气出水后,干脆靠在他身上休息。
      “为什么?”沧溟恨不得把你撕碎,但看到你低伏的脖颈,还是强忍怒火与悲伤,“你骗我。”
      你没看他那令人心碎的表情,偏头看着海浪里摇晃的大船,答非所问,“你杀过人吗?”
      沧溟沉默了。
      “如果现在他们有人因为你死了,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你继续加大力度,用言语拨弄他焦躁的神经。
      人鱼的胸膛剧烈起伏,你发誓听到了磨牙声,他的眼眶已经红了,漂亮的双眼死死地瞪着你,咬牙切齿,“我没有。”
      仿佛应证他的话,毁灭性的海浪势头渐缓,落水的人抱着碎裂的浮板,等待小船的救援。
      除了你等不到。
      “你骗我,”他固执地等待你的回答,眼睛烧得通红,“你骗我。”
      人鱼银色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赤裸的上半身,水珠顺着紧实的肌肉线条滚落。
      明明是徒手可以撕裂巨轮的深海人鱼,偏露出一副倔强脆弱小白花的神情。仿佛被强制的是他一样。
      你无声地张了张口,叹气,双手捧着他的脸,故技重施吻了上去。
      趁还没有吻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你松了口,捏住对方还想追逐的下颚,拇指用了点力摩擦他柔软的恢复血色的唇。
      沧溟被迫停止,又阴沉沉盯着你,“骗子。”
      “我就知道人类全都是虚伪的。”
      “你把我丢了。”
      “……”
      已经说不清愤怒和悲伤哪个更多,他知道自己像个可笑的小丑,真心被践踏,敢有这样对待他的人类,本应该杀死的。
      本应该。
      你伸开双臂搂住他的脖颈,仰头,“怎么来到海上的?”
      沧溟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绷紧,一言不发。
      你没错过他的脸上和身上有一些擦伤,可想而知从池塘一路爬回海里的狼狈。
      “呃……咳咳……”
      肺部残余的海水让你控制不住地呛咳,即便你熟识水性,还是被他可怕的游水速度呛到。
      你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这就是原因,我是人,我们不适合在一起生活,而且,我还救了你不是吗?”
      已经惊讶于他的敏锐,在没有胜算的海上,你说的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确保发挥最大化作用。
      闻言,沧溟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四周只剩下海水沉闷的涌动声和你变得粗重艰难的喘息。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苍白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仪式的缓慢,指尖轻轻点在自己线条分明的下唇上。
      “我把灵珠给你,”他的声音没有起伏,“你可以跟我一起生活在海洋,有我一样的力量。”
      他在试探你。
      你的心冷了下来。
      面上依旧笑得恰到好处的虚弱,“好呀。”
      就在他即将吻上你的唇的瞬间,你反手抽出绑在袖子里的短剑,毫不迟疑地刺入他的背心!
      沧溟闷哼一声,目眦欲裂,试图夺取你的剑但已经抬不起哪怕一根手指了,你怕一剑不够又补了一剑。
      这是村口海婆婆古怪屋买的利器,据说对重伤人鱼有奇效,沧溟来的第一天你去买的,没想到还是派上了用场。
      “我不愿意,你固执得让我恶心,”你把心里的真话痛痛快快吐出来,面无表情看着沧溟无力地松开你,跌入深海,“既然不能好聚好散,以后别遇见我了。”
      人鱼嘶吼起来,尖锐凄厉的叫声无比刺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看到了他眼角溢出血泪。
      堪称无价的血珍珠飘散在海里,无人采撷。
      人鱼的尖啸威力持续,你头晕的厉害,差点把五脏六腑吐出来,拼尽全力在海水中游动,身后传来他绝望的怒吼。咸涩的海水灌入口中,你却不敢停下。
      体力在冰冷的海水中持续流失,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你看到了岸边的高楼大厦,华灿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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