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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别走 ...

  •   楼晟的眉头倏地皱紧,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下撇去,那双平日里流转着漫不经心笑意的眼睛,此刻像是骤然结冰的深潭,冷酷而阴沉,瞳孔微微缩紧。

      仿佛一条被踩到尾巴、缓缓吐出鲜红信子的毒蛇,无声地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楼晟这人,平日里行事放荡不羁,高兴起来眉飞色舞,什么都敢碰,什么都敢玩。

      年少时便只爱跟那些冷冰冰、带着鳞甲的爬虫厮混,骨子里似乎就没什么明确的好恶是非观。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那些与他作对、与他为敌的人,好像都或多或少会遇上些焦头烂额的麻烦事。

      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但这样的事渐渐汇聚成一股若有若无的阴霾,如无形的毒蛇盘旋在暗处,伺机而动。

      仔细回想起来,不免让人背后悄然爬上一丝寒意。

      他们这几个人还能玩到一处,是年纪稍长些后,都不爱念那些死板的圣贤书,偏好纵马穿街过巷,钻进那些幽深的窄巷陋弄,躲避开市井的喧嚣与人群,在寻找各种离经叛道的乐子里,一点点积攒起来的情分。

      但樊仑与他相识多年,太清楚他的脾性。一旦有人真正触到他的逆鳞,惹他动怒,他那张俊美的面容便会产生一种特异的变化。表面看去或许依旧冷静,甚至无声无息,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寒意,却能像实质的冰锥,直直刺入骨髓,让人清晰地感受到他内心翻涌的、毫不留情的怒火。

      “樊仑,你是真的想死吧。”

      楼晟开口,声音不高,却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血腥气。不由得让人想起那些人心惶惶的年月里,正午烈日下却莫名飘落的、带着不祥预感的血色。

      樊仑眼睛都瞪圆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是吧,楼晟?你从前不是最看不上我这种口味,我还以为你只是拿他当个新鲜乐子,没想……”

      楼晟没等他说完,似乎憋着一口无处发泄的郁气,冷冷地白了他一眼,语气恶劣:“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樊仑手中握着一只轻薄的纱扇,时而无意识地开合,时而轻轻拍打着掌心,脸上露出玩味的、带着邪气的笑容:“真是不像你会做的事。我听说你这一路都将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不过,以你这性子,我倒也不信你会对什么人真的动了真心。我只是好奇,他身上究竟有什么样的价值,能让你一直留在身边,还不许旁人觊觎?”

      苗青臻躲在暗处,屏住呼吸,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将以前做暗卫时那些用来对付敌人的招数。

      收集情报、屏息潜伏、甚至读懂唇语,用在这个他倾心相待的人身上。

      他不是不知道,楼晟最初留下来陪他,未必是情愿的,或许只是形势所迫,别无选择。

      可后来,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彼此扶持,跌跌撞撞地走到今天。苗青臻钦佩楼晟惊才绝艳的医术和智谋,爱慕他那份不羁表象下的深沉才情,早已将他视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心甘情愿地爱他,护他,甚至不介意只能借着“伴侣”这个模糊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他以为,楼晟待他,纵然起始不同,但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夜,那些看似温存的瞬间,总不会全是假的。

      可此刻,楼晟的话语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利用和不屑,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刀一刀,精准地戳在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他虽然蠢了点,可确实很好用。只要稍微装作对他好一点,示点弱,他就会心甘情愿地替我解决很多麻烦,而且……”楼晟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漠,“他还有很在乎的东西捏在我手里,所以,他永远不敢,也不会背叛我。”

      樊仑听着,用扇子虚虚点了点他,笑得愈发邪恶而了然:“我还真以为你转性了,学会疼人了呢……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是这般坏,从根子上就没变。”

      楼晟没否认,隔了一会儿,才抬眸,眼神里带着审视:“那件事,你从哪里知道的?”

      “李渊岳喝多了,抱着我们家的姑娘说的。”樊仑耸耸肩,语气带着惯常的轻佻,“你知道那些达官贵人,在妓院里几杯黄汤下肚,快活满足了,就忍不住要给人‘讲故事’。我们家的姑娘,最有耐心,最会听故事了……所以我总能听到些有趣的东西。你不是最清楚这一点吗?”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本来还以为是空穴来风,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楼晟看了他一眼,目光沉静:“别告诉其他人。”

      樊仑扇子一合:“自然。”

      楼晟向后靠在椅背上,身体松弛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腰间那块成色极好的玉佩,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漫不经心:“李渊岳去向陛下请的旨。只要我在春猎那日,做做样子,拔得头筹,陛下就会顺理成章地下旨赐婚。”

      “你?”樊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上下打量他,“可你连骑马都不会,怎么拔头筹?”

      楼晟白了他一眼,带着点“你懂什么”的倨傲:“当然不用我自己真去拼命,装装样子,走个过场就行了。”

      突然,外面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轻微声响。樊仑警觉地推开窗户,抬头望去:“野猫吗?”

      楼晟收敛了慵懒的坐姿,神色正了起来,眉头微皱,也起身走到门边。他推开房门,看见了不远处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发愣的阎三。

      楼晟看过去,问他:“刚才有什么人经过吗?”

      阎三迟疑地指了指头顶:“……我好像看见,苗先生……嗖一下从房顶上跳下来了。”

      楼晟脸上刚才那点得意和松弛瞬间消失殆尽,像是被冷水浇头。

      他猛地抬头看向空荡荡的屋顶,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了上来,苗青臻刚才,听到了多少?

      “去!”楼晟的声音骤然变得冷厉,“立刻去把小少爷接回来!派人去找苗青臻,给我找!翻遍上京城也要把他找出来!”

      说完,他像是要说服自己般,低声喃喃,重复着:“他没地方可去的,没有的……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苗青臻茫然地走在大街上,脚步虚浮。

      周围的嘈杂人声、车马喧嚣,模糊而遥远。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剥了皮、无依无靠的野兽,僵硬、无助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遁形。

      他的思绪很乱,只有那些尖锐的只言片语,如同淬毒的针,不断在他脑中重复穿刺。

      “当个乐子”、“蠢了点,很好用”、“装着对他好”、“不会背叛我”、“解决了多少麻烦”、“顺理成章就赐婚”……

      他想抓住点什么,哪怕是一根稻草,然而内心只是一片被狂风暴雨肆虐过的废墟,除了冰冷的绝望,他什么都抓不住。

      所以,他对楼晟而言,究竟有什么价值?

      一个可以随时供他亵玩、用完即弃的玩意儿?

      楼晟攥在手里的,能让他“永不背叛”的,又是什么?是小苗儿吗?他替他解决的“麻烦”又是什么?是那些他为了他,手上沾染的、再也洗不掉的鲜血吗?

      愤怒,羞耻,苦涩,茫然……种种情绪像沸腾的岩浆,在他胸腔里翻滚、灼烧。

      心如刀割,如坠深渊。

      他感到自己像被禁锢在一座无声的高塔之中,无论他怎样挣扎、冲撞,结局早已注定。

      李渊和当年的正妃,和如今的金明公主,何其相似,相似得如此可笑。

      一个是一无所有的前暗卫,一个是身份高贵、家世显赫的世家贵女或公主。

      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这个道理,他再明白不过。

      只是苗青臻觉得,自己有时候真像一块被遗弃在路边的石头。没有任何价值,不配拥有任何尊严,只需要听从主人的指挥,被摆布,被操纵。

      所以,当年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他选择了逃跑。

      他永远都忘不掉,那个身穿华服、身份高贵的女人,如何优雅而优越地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着泥泞里的他,仿佛隔开了整个天地,用轻飘飘的语气,宣判了他的结局:“殿下已经不需要你了。”

      她和李渊和,真的很像。

      像极了翱翔于天际、俯瞰众生的鹰,冷静,威严,视所有人为可以随意摆弄、舍弃的棋子。

      他没敢在李渊和身上痴心妄想的东西,他以为楼晟给了他。

      却不想,最终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被人更彻底地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麻木地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周围是各种各样的面孔和声音,却都与他无关。

      直到一道带着迟疑和惊讶的声音,响在了他的身后:“苗大哥?”

      苗青臻回头,在模糊的视线里,辨认出了一张久违的、带着风霜的旧面孔。

      康屠夫。

      康屠夫急忙将苗青臻拉到街角僻静处,想起什么,又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苗大哥,我远远瞧着就像是你!你原来逃到上京城来了!你儿子呢?他还好吧?”

      苗青臻喉咙发紧,声音干涩:“……他在……家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康屠夫重重叹了口气:“你如今也成家了吗?唉,这事说来就话长了……”

      他向苗青臻讲起当初他们逃走之后,那场大火留下的废墟里,挖出了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仵作验了尸,断定就是陆家少爷,死于箭伤。

      如意堂的陆老爷悲愤交加,报了官,将他们拱水村搅得天翻地覆,一口咬定他们窝藏罪犯,挨家挨户地搜查,扬言要替他儿子报仇雪恨。

      康屠夫气不过,替苗青臻争辩了几句。后来那陆家便专门针对他,断了他的生计,让他在村里待不下去。他一气之下,才背井离乡,来上京城投奔一个远房表亲。

      “那陆家少爷平日里就为非作歹,欺男霸女,他就是自作自受!我就知道苗大哥你本事大,肯定不会被他们抓住的。”

      苗青臻面露深深的愧疚:“……对不起,康兄弟。要不是你当初替我说话,何至于……落得背井离乡的境地……”

      康屠夫摆摆手,语气豁达:“苗大哥,你这是什么话!你救过我的命,我自然要帮着你说话!再说了,你看我现在,在这上京城里,铺子也开得红红火火的,日子过得挺好!”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又变得愤愤不平:“不过……苗大哥,我真是替你不值!当日要不是你救下的那个小白脸,暗中勾搭上陆家公子,将他约到你家里私会,你肯定就不会失手杀了那陆少爷,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的……我知道苗大哥你心眼好,定是那陆少爷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冒犯了你,你才不得已动手的。虽说你现在日子看着好了,可到底还担着个杀人犯的名头……”

      苗青臻猛地攥住了康屠夫的衣襟,力道大得让康屠夫一时懵住,不知所措:“啊?苗大哥,你怎么了?你先松开我……”

      康屠夫从未见过苗青臻露出这样的神情,那张总是温和甚至有些木然的脸上,此刻笼罩着一股骇人的煞气,眼神锐利得像要杀人。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苗青臻的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说……要不是当初那个小白脸勾搭上陆家公子,把他约到你家里,说不定你就不会杀了他,也不用东躲西藏……”

      “谁告诉你,是他将陆少爷约到我家的?”苗青臻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是……是陆景生那个随身的小仆从说的。他……他现在就在给我看铺子呢。我离开村子那天,恰巧碰到他被陆家打得奄奄一息,像条死狗一样扔在路边。我本想挖个坑将他埋了,也算积德,谁曾想坑挖到一半,他居然还有口气,自己醒了过来。是他亲口说的!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叫他过来,让他当面告诉你!”

      苗青臻攥着他衣襟的手,缓缓松开了。他脸上的煞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空洞和冰冷。

      “……不用了。”他后退一步,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别告诉任何人,你看见过我。”

      康屠夫愣愣地看着他转身,融入人群,很快消失不见。

      苗青臻站在原地,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他像是大梦初醒,又像是坠入了另一个更深的、更寒冷的梦境。

      周围的一切喧嚣再次变得遥远,只有那个颠覆性的真相,在他脑海里疯狂叫嚣。

      原来对小苗儿的疼爱也是假的,留在他身边也是假的,都是假的。

      只有诱他杀人是真的,自己迫不得已是跟他离开是真的,利用他铲除一切障碍才是真的!

      苗青臻匆匆离开的时候,撞见了一个个子矮小,身材消瘦的男子,衣服挂在身上,都像个漏风的麻袋,苗青臻瞥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而被撞那人看着他的背影,手指都在颤抖:“苗……苗……”

      夜色如墨,凛冽的月光穿透窗棂,在冰冷的地面投下惨白碎片。

      苗青臻身形敏捷如夜行的猫,悄无声息地落于院内,他贴近卧房门扉,侧耳凝神,仔细分辨着门后那道绵长的呼吸,终于,指尖微动,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门。

      他缓慢移至床边,借着朦胧月色,刚欲伸手掀开被褥,将熟睡的孩子抱起。

      然而,当掌心触及被下那具温热却显然不属于孩童的身体时,一阵冰冷的战栗瞬间窜遍全身。

      楼晟的手如铁钳般骤然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手□□缠,两人在黑暗中如同两只搏命的兽,激烈地翻滚碰撞,压抑的喘息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苗青臻率先卸了力,被那股蛮横不讲理的力道死死压制在床榻间,他偏过头,避开了那近在咫尺的呼吸。

      “我儿子在哪儿?”

      那人没有回应。

      黑暗浓稠,彼此的面容都模糊不清。

      “什么你的儿子?” 楼晟的声音响起,“我不是说过了,小苗儿往后就是我的亲子,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很久。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下碗面。”

      他微微颤抖着身子,伏在苗青臻的胸口,脸颊依赖地蹭着,动作轻柔,可那双在黑暗中圆睁的眼睛却泄露了极力掩饰的惶惑与不安。

      “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

      苗青臻声音干涩:“……别装了,我都听见了。”

      身上的人猛地抬起头,双手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你到底在说什么?”

      苗青臻再也无法忍受这虚伪的温存,猛地发力将他推开,霍然起身。

      他走到桌边,拿起火石用力摩擦,刺啦一声,点亮了那盏昏黄的油灯。他看似沉静,动作有条不紊,但低垂的眼睫下却弥漫着难以言说的黯淡。

      楼晟坐在床沿,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他起身从后面抱住苗青臻,语气里带着后怕的颤音:“今天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是为了应付樊仑。你别这样一声不吭就消失,我……担心了很久。”

      苗青臻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他告诉自己,不能再信这人口中的任何一个字。

      “你究竟把我儿子藏到哪里去了?”

      楼晟脸上的笑容僵住,变得勉强而扭曲。

      “我都说了,那些都不是真的!”

      苗青臻用力挣开他的怀抱,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哑:“把我儿子还给我。”

      楼晟眼神茫然,带着一丝无措:“我都解释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我会离开这里。”

      楼晟咬紧了牙关:“就因为金明?我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是做戏!再说我也不是自愿的,都是李渊岳那个蠢货,你要怎么样都行,别说这种话!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别走。”

      苗青臻已经无话可说,转身欲走。楼晟猛地冲上前拦住去路。

      下一瞬,一柄冰冷的匕首已然抵在他的颈侧。

      楼晟从未在苗青臻脸上见过如此冰冷彻骨的表情,仿佛凝结了千年的寒霜。

      “你心里最清楚,对我好的目的是什么。如今我对你已无利用价值了吧?放过我。你的人拦不住我,我不想见血,今天,我必须带着孩子离开。”

      即便是往日情浓缱绻之时,苗青臻也未曾说过多少软语温言,第一次听他如此长篇累牍,竟是为了恩断义绝。

      楼晟幽幽地道:“离开?你能去哪儿?李渊和他……还会要你吗?”

      苗青臻:“今日我遇上一位故人,他告诉我,当日陆景生……是你约来的。”

      楼晟面色骤然阴沉,眼中掠过狠戾与不屈,但他很快伸出手,竟直接握上了锋利的刀刃,温热的血液瞬间从指缝间渗出,滴滴答答落在青砖地面,他却毫无松手之意。

      他紧盯着持刀的苗青臻,理直气壮地低吼:“所以呢?!是你当初不肯跟我走!非要留在那个破村子里!我总得想个法子让你死心!”

      苗青臻被这疯狂的一幕惊得后退半步,呼吸变得急促。他心中一片冰凉,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何会爱上这样一个人。

      他们曾夜夜交颈而眠,肌肤相亲,而他却用如此恶毒的心计算计他,像一条冰冷的毒蛇,以他人的痛苦为食,惯会利用弱点给予致命一击,令人不寒而栗。

      他猛地甩开匕首,楼晟却又像藤蔓般死死缠了上来,不让他离去。

      苗青臻伸手掐住他的脖颈,两人重心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楼晟的脸色逐渐变得青紫,额角青筋暴起,痛苦与绝望扭曲了他的面容,仿佛下一刻便会窒息而亡,即便如此,他环住苗青臻的手臂依旧没有丝毫松动。

      最终,还是苗青臻先松了力道,他看着身下这张因缺氧而狰狞的脸,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他扶着门框,踉跄着想要站起离开。

      楼晟在他身后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苗青臻!你若敢踏出此门一步,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儿子!你知道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不择手段!丧心病狂!我会把他扔上徐家的商船,我看你天涯海角去哪里找!”

      苗青臻的脚步生生钉在原地。

      楼晟狼狈地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他看见苗青臻脸上已是泪水纵横,那一刻,他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心悸。

      他伸出那只鲜血淋漓的手,颤抖着捧住苗青臻的脸,带着一种毁灭般的决绝,狠狠咬上那失去血色的唇,同时也将藏在齿间微小的药丸渡了过去,咬破。

      苗青臻很快蹙起眉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随后身体一软,如同陷入沉睡般失去了所有力气。

      楼晟接住他软倒的身体,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也跟着瘫倒在地,一只手紧紧按住了抽痛不止的胸口,自己竟也是泪流满面。

      原来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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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差不多是日更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