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海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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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一瞬后，科恩立即冷静了下来。
既然德拉已经死了，她必须要尽快想办法逃出去。
心口砰砰直跳，视线里，犹如一团打翻洇开的墨，大半个池子都是诡异浓烈的殷红。
科恩身躯止不住地颤抖，把手里的玻璃利器握得更紧。
踉跄泅水爬回岸上，科恩手哆嗦着慌乱给自己套上一件外套。
快逃，必须快点逃出去。
浴池内没什么别的利器，只有柏木架和各种玻璃罐子，科恩发泄似地用力拆下木头摔碎玻璃，用力地砸向脚踝上的链子。
脚踝在科恩猛烈的用劲下被牵连得血迹斑斑，可链子却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在她一顿猛撬力敲下纹丝不动，连个划痕都没有出现。
砸碎的瓶瓶罐罐里各种混杂的香薰揉到一块，科恩觉得在这个空间里的空气更闷了，她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冷静，保持冷静。
她竭力维持平稳的呼吸。
去找找钥匙，德拉的衣服……说不定他会随身带着……
科恩起身想走到另一边来时的岸上，可却不慎一滑，径直摔进了水池里。
“咳咳咳！”科恩呛了几口水，被迫咽了些德拉的血水。
胃里一阵恶心，不知为何，另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里发酵。
下一瞬，温热雾气缭绕的水面下，她的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
他还没死吗？！强烈的恐惧铺天盖地卷席。
科恩剧烈地挣扎起来，扑腾下更多的水钻进口鼻，咽喉火辣辣地疼痛。
深红色的水中钻出来一颗头颅，水珠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滚落，颈处狰狞的割喉伤像一叶血肉模糊的红鲤。
德拉的伤口还在不断汩汩流血，他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力竭的虚弱。
他浑身只有刺眼的红和白两种色彩，晕染雾气的蓝眸平淡又带着某种癫狂地轻轻望向她。
他是怪物吗？为什么还没死？
这一幕实在是诡异恐怖极了，已经超出了科恩能理解的范围。
“科恩……别走。”他的嗓子似乎被她割伤了，说不成完整的词句。
德拉的手用力地箍住她小腿，力道大到科恩忍不住痛哼出声。
“放开！！————”仓皇中，科恩摸到了岸上碎裂的瓶罐，只得再度举起香料瓶朝他砸去。
玻璃很脆，即刻碎裂成几瓣掉进了水里，他淡金色的长发被镀上了一层血光，细密的血线顺着额角下流。
德拉从水中站起身，他松开科恩的腿，继而上前用力握住她的手腕。
科恩不断地用力殴打他，德拉扯住她的力气却不见变小。
他没有痛觉吗！？？这种生命力还属于人类范畴吗？
“冷静……冷静。”
德拉捏着科恩的腕骨，不知是对她说还是劝解自己。
德拉从虚空里取出了一管镇定剂，不顾半精灵的强烈反抗给她注射了下去，
针头在她的手腕上刻出细长的血痕，最终注射液被悉数挤进她的血管。
弄伤了，弄坏了。
她的脸庞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浅淡的擦伤，德拉手指去摸索那一小道缺陷——————它犹如白壁上的瑕疵，显得那么刺眼。
毁灭掉眼前的事物，不能那么做……
德拉艰难地呼吸了一口，感觉有些难以控制自己那些暴戾肆虐的念头。
科恩不知道德拉脑海里那些可怕的想法，她只觉得浑身乏力，并且有一团火在下腹猛烈地燃烧。
原本身躯就疲软，又经历了一番剧烈搏斗。
镇定剂的药效很快起作用。
德拉扶住她显得薄削的肩，嘴里无意识念：“科恩……科恩……”
科恩科恩科恩科恩科恩科恩科恩科恩科恩科恩科恩科恩科恩科恩科恩科恩科恩科恩……
女神的赐物。
他低头在她的颈窝里用力嗅了一口。
她浑身都沾满了他的血，她浑身都是他的味道。
她不是幼时圣殿前庭豢养的白孔雀，不是幼鱼，不是麻雀，不是别的那些人。
她鲜活，富有生命力。
又和他们、它们如此得相似。
她的颈就在手边，只需要轻轻扼下，再稍一用力。
德拉感觉自己快控制不住自己。
科恩声音微弱，有气无力地说：“放开。”
她浑身软得厉害，呼吸困难，几乎在水池里站不住脚。
维系着这个拥拢般的姿势，德拉身上的血不断滴到她身上，腥气刺鼻。
德拉就这么毫无顾忌地贴着她，他肌肤的温度比水温更高一些。
科恩感觉头皮发麻。
不算清明的头脑里仿佛有烟花炸开。
更糟糕的是，她感觉自己濒临失控的边缘。
要命的发热期好像在这池氲热的血水当中被催化了。
“滚……离我远点。”
科恩推搡了用力紧抱着她的德拉一把，力道不够，像是幼猫伸出爪子轻挠了一记。
接着，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对方的动作更加肆意起来。
他捧起科恩的脸，舌头轻轻舔舐颊侧那一小道擦伤。
甜津津的腥滚到舌尖。
“别、不要推开。”德拉喉管处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要保持完整。
德拉的双臂拥得更紧，力道大到像是要把她勒窒息。
他好像陷入了某种魇症，像是被怪物占据了躯壳。
“松开……轻点！”科恩感觉被勒得喘息困难。
之前披上的外套在水里散开飘荡，形同虚设。
“……我错了，对不起。”
科恩试图软下语气，换取自己片刻喘息的空间。
听到科恩示软的道歉，德拉轻笑了一下。
他自襁褓时就被抱到了圣殿，上一任大祭司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他自幼跟随圣殿权力的至高中心，早已见识过了无数形形色色、各怀鬼胎的面目。
只是他们，从未有一个，犹如科恩一样表现得如此青涩可爱。
德拉的神志恢复了些，他最后轻轻舔舐过科恩脸颊的擦伤，而后松开了她。
要去拿药。
她的脸上绝对不能有疤痕。
仅仅是出现一瞬也接受不了。
德拉起身，松开桎梏科恩的手，抬眼时又看到了她尖而秀美的耳廓，上面也沾了一道细小的擦伤。
他低头，再次想把那伤口舔干净。
这次科恩反应尤为剧烈，她用力地推搡开他，把身上湿透了的外套裹紧，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
“疯子……滚！”
对于堕种精灵来说，耳朵也是要保护的部位，这点在科恩这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德拉看着她，科恩眼眸怄气地瞪大，显出气势汹汹的模样，浑身肌肤在热水里被泡得呈现淡淡的粉色，滴落着水珠的腕用力扯着单薄的布料挡住胸口。
外套泡在水里几乎半透明，什么都没挡住。
她的身躯很漂亮，呈现出一种介于修长和力量美的平衡状态，混杂着青涩和成熟，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多余，一切都恰到好处。
浑身都软得厉害，只有眼神还气势汹汹。
真可爱。盯着她晕红的脸颊，德拉心想。
科恩是在害羞吗？
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无措？
“不要害怕。”德拉认真端详她的眼眸，郑重地说，“我会帮你的。”
看科恩那么难受，他是愿意出手解决的。
德拉伤口的血蹭在了她身上不少，再加上在血池里泡了许久，科恩更加觉得头晕目眩。
她用力抵着舌，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下一瞬，德拉扣住她的后脑，按着用力吻了下来。
血腥气萦绕不散，眼前的事物出现了重影。
科恩瞪大着眼睛，仅剩的视野里，德拉的睫毛很长，纤长而分明，几近纯白，他眉心还沾着细小的血珠，这未干涸的血渍随着肌肤相贴，一点点，如同印记一样标到了她的身上。
“唔……”两人的唇缝间，科恩艰难地哽咽了一声。
什么东西被打破，并且即将彻底失序。
破碎的声音从喉舌里溢出来。
德拉含住，像是要把她的舌头咽下去。
身体下意识地抵抗，她不假思索对着嘴里的异物咬下去。
一口下去，不仅撕扯到了入侵者，也同时弄伤了她自己。
咸腥的液体味道随着拥吻而传播。
科恩暗叫不好。
德拉吃痛，却没有松开她，而是吻得更细碎紧密。
没事的。他手指轻缓地摸索科恩的发顶，诠释一种肢体上的安慰和承诺。
他会好好照顾科恩的。
四面神教的教条里有主张克己禁欲的戒律，他在圣殿生活了那么多年，见过无数次形形色色的神官们带走中意的年轻乖顺的信徒，一起走入偏殿的暗室里。
他只是和那些庸俗的世人犯了一样的错误。
只能怪科恩太可爱，太诱人。
女神会谅解他的。
即便祂亲身降临此世，也难抵御这样的蛊惑。
德拉抱着科恩走向岸上。
浴池里拖带出的水顺着他们的发稍、手腕、耳廓、腰腹、肌肤不断地滚落，俩人仿佛是两只刚化形上岸的海妖。
淡红色的水渍蔓延在他的脚步后。
这间浴室里配备了带软垫的单人躺椅，他把科恩放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海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