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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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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宇科技顶层总裁办公室，厚重的磨砂玻璃门紧闭着，像一道无形的闸门，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也将内部翻涌的滔天巨浪死死封住。空气里弥漫着硝烟未散的冰冷气息，混合着顶级香氛也无法驱散的凝重。
顾微微坐在签约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广场上越聚越多的记者，闪光灯如同夏夜躁动的萤火，此起彼伏。电视屏幕早已被林锐进来后第一时间关掉，但那些猩红的标题和暴跌的股价图，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她脑海里。
核心数据失窃。股价雪崩。内鬼。竞争对手虎视眈眈。
每一个词都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不懂那些复杂的商业规则，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风暴中心的那个男人，正承受着怎样的压力。他摔碎杯子的那一幕，那平静表面下冻结的、足以撕裂一切的怒意，让她心有余悸。
办公室的门终于开了。
陈宇走了出来。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步伐沉稳，仿佛刚才在里面雷霆震怒、下令彻查的人不是他。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成惯常的冰冷，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汹涌的情绪都被完美地封锁在那层坚冰之下。
他身后跟着林锐和几位高管，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凝重和未散的紧张。
“陈总，签约仪式”林锐低声请示，声音带着谨慎。
“取消。”陈宇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冰冷的金属划过玻璃，“通知对方，时间另定。赔偿按最高标准。”他脚步未停，径直走向专属电梯的方向，看都没看签约室里的顾微微一眼。
林锐立刻应下，快速安排下去。
陈宇走到电梯口，按下按钮。电梯门无声滑开。他迈步进去，林锐紧随其后。在电梯门即将合拢的瞬间，他似乎才想起什么，冰冷的目光极其短暂地扫过还站在签约室门口、有些无措的顾微微。
“回公寓”三个字，言简意赅，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电梯门合拢，银色的金属表面映出顾微微有些茫然的脸。她看着那跳动的下行数字，再回头看看空荡荡、残留着紧张气息的签约室，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担忧涌了上来。他就这样走了？带着一身沉重的硝烟味和未解的危机，像个孤身赴战的将军，连一句解释或安抚都没有。
回到那如同冰窖般的顶层公寓，顾微微只觉得比平时更加空旷寂静。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却照不进这死水般的沉寂。她换了舒适的居家服，蜷在客厅那张巨大却冰冷的沙发一角，怀里抱着雪球的毛线老鼠，试图汲取一点温暖，心里却乱糟糟的。
电视上循环播放的新闻画面挥之不去。陈宇摔碎杯子时那平静到令人心悸的眼神。他内心那句“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在公司处理那堆烂摊子吗？有没有吃饭？他那严重的失眠遇到这种事，今晚还能睡得着吗？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住顾微微的心。虽然他总是冷着脸，说话刻薄，内心戏还羞耻得让人脚趾抠地，但他毕竟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虽然是契约的），而且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虽然方式别扭），他似乎也并没有真的伤害她？甚至还帮她挡过酒，涂过药
顾微微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栗色卷发。算了，就当是报答他之前的“举手之劳”好了！契约里不是说了要“随传随到”、“配合需求”吗？他现在肯定焦头烂额，需要嗯，需要一点后勤保障？
给自己找了个正当理由，顾微微心里那点别扭顿时消散了不少。她站起身，走向那个对她来说如同迷宫般复杂的开放式厨房。冰箱里塞满了顶级食材，琳琅满目，她却犯了难。煮什么？复杂的她不会，太简单的好像又显得没诚意。
目光扫过角落里那袋包装精美的有机小米。粥？养胃，清淡，应该适合现在焦头烂额的他吧？而且看起来比较简单？
顾微微深吸一口气，挽起袖子，开始了她人生中第一次“主动关怀冰山霸总”的厨房冒险。
淘米，加水，开火。步骤看起来很简单。她小心地控制着火候，看着锅里的小米粒在清水中翻滚，渐渐散发出淡淡的谷物香气，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小小的成就感。原来做饭也没那么难嘛！
然而，顾微微显然低估了“厨房杀手”这个天赋的威力。就在她稍微松懈，拿出手机想查查小米粥要熬多久时，一阵若有似无的焦糊味，如同幽灵般悄悄钻入了她的鼻腔。
“嗯？”她疑惑地吸了吸鼻子，猛地抬头看向燃气灶！
只见那锅原本平静翻滚的小米粥，此刻正咕嘟咕嘟地冒着大泡，锅沿边缘已经泛起了一圈令人不安的深褐色！缕缕带着焦味的白烟正从锅盖边缘顽强地溢出来！
“啊！完了！”顾微微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冲过去关火！锅盖烫得她“嘶”地缩回手！她抓起旁边的湿抹布垫着，才敢掀开锅盖
一股浓郁的焦糊味扑面而来！锅底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焦黑的锅巴！原本应该是淡黄色的小米粥，此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褐色，里面还夹杂着不少顽固的黑点！
顾微微看着这一锅“生化武器”，瞬间傻眼了！她只是想煮个粥而已！怎么会这样？！火开大了？水放少了？还是她查攻略的时候走神了？
巨大的挫败感和尴尬瞬间淹没了她。这这怎么拿得出手？！别说关怀了，不被他当成下毒暗杀就不错了！
就在顾微微对着那锅灾难现场欲哭无泪，纠结着是偷偷倒掉毁尸灭迹还是硬着头皮抢救一下时
“嘀。”
公寓大门的电子锁传来开启的轻响。
顾微微的心猛地一跳！他回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感，比平时更加缓慢。陈宇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客厅入口。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挺括的白衬衫，领带松垮地扯开，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他眉宇间笼罩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阴郁，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潭，眼下那淡淡的青影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明显。他手里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仿佛刚从地狱归来的冰冷煞气。
他显然第一时间就闻到了空气中那股无法忽视的焦糊味。脚步顿住，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在开放式厨房区域，锁定在僵在灶台前、手里还拿着锅盖、一脸心虚和绝望的顾微微身上。
空气仿佛瞬间冻结。
顾微微感觉自己像被钉在了原地，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完了！被抓现行了！她下意识地把锅盖往身后藏了藏，试图挡住那锅惨不忍睹的“杰作”，脸颊烫得能煎蛋。
陈宇的目光扫过她心虚的表情，再扫过她身后那口还在冒着可疑焦烟的锅，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被打扰的不悦，又像是意料之中的无奈，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薄唇紧抿，没有说话，只是迈开长腿，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让顾微微的心跳飙到了极限！
他要干嘛？发火？把锅扣她头上？还是直接连人带锅一起“扔出去”？！
陈宇径直走到顾微微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木质香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他肯定又抽了很多烟）和一丝若有似无的硝烟气息扑面而来。他微微垂眸，视线越过顾微微僵硬的肩膀，落在了那口灾难现场般的粥锅上。
锅里的景象一览无余：深褐色的粘稠液体，翻滚着顽固的黑色焦糊块，散发着浓郁的、令人绝望的焦糊气味。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顾微微屏住呼吸，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骤雨的准备。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内心即将爆发的、充满了嫌弃和怒火的咆哮
然而，预想中的咆哮并没有出现。
陈宇只是极其平静地收回了目光。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动作甚至带着点不容反抗的强势，却不是去掀锅盖或者训斥她，而是一把拿过了顾微微手里那个还带着余温的锅盖。
然后，在顾微微震惊到近乎呆滞的目光中，他拿起旁边干净的白瓷碗，用勺子（动作甚至称得上优雅）盛了满满一碗深褐色的、散发着可疑焦糊气味的粥？
接着，他端着那碗堪称“生化武器”的粥，绕过呆若木鸡的顾微微，走到餐厅区域那张光洁冰冷的黑色大理石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勺颜色诡异、还带着可疑黑点的粥，面无表情地送进了嘴里。
咀嚼。吞咽。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脸上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仿佛他吃的是米其林三星大厨精心烹制的珍馐美味，而不是顾微微煮糊了的“毒药”。
顾微微彻底石化在了原地！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大脑彻底宕机！
他吃了？！就这么吃了？！那玩意儿真的能吃吗？！他不会味觉失灵吧？！
【糊了焦味有点苦，水放少了火太大，笨手笨脚】
那平静的、甚至带着点客观分析的弹幕，清晰地钻进顾微微的脑海。
顾微微：“...”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受到了毁灭性冲击！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构造？！味蕾是装饰品吗？！
陈宇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的震惊。他继续一勺一勺地吃着碗里那深褐色的糊粥，动作不快不慢，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只有那微微蹙起的眉心和眼底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疲惫，泄露了他此刻真实的状态。
他吃得异常专注，或者说，是麻木。一碗见底。
就在顾微微以为这场诡异的“试毒”终于要结束时，陈宇却放下了空碗，站起身，再次走向厨房那口锅。
他又盛了满满一碗！
顾微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还吃？！他疯了吗？！
陈宇端着第二碗颜色诡异的糊粥，重新坐回餐桌前。这一次，他吃得似乎更快了一些，像是在发泄着什么，又像是在强迫自己补充能量。灯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复杂情绪。他紧抿的薄唇，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倔强和沉重？
顾微微看着他沉默而迅速地吃着那碗连她自己都嫌弃的粥，看着他眉宇间深重的疲惫和眼下明显的青影，看着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下紧绷的脖颈线条心头那点因为粥煮糊了的尴尬和窘迫，不知不觉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心疼所取代。
他一定很累吧？公司遭遇那么大的打击，内忧外患，股价暴跌，还要面对无数质疑和压力他刚才摔碎杯子时，内心该是怎样的惊涛骇浪？而现在，他只是坐在这里，沉默地、近乎自虐般地，吃着她煮糊了的粥
就在这时，客厅那面巨大的、如同影院屏幕般的液晶电视，突然毫无征兆地自动亮了起来！
屏幕的光芒瞬间驱散了餐厅一角的昏暗。
顾微微和陈宇同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吸引，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屏幕上，赫然是本地财经新闻台的直播画面！背景是一个布置得极其奢华高调的发布会现场，巨大的LOGO在舞台中央熠熠生辉星耀科技！
一个穿着银灰色高定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笑容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聚光灯下，对着台下无数的镜头和记者，意气风发地举起了手中的一个银色U盘！
“女士们，先生们！”男人声音洪亮，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今天，是星耀科技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天！我很荣幸地向大家宣布，经过我们研发团队夜以继日的奋战，我们成功突破了关键技术壁垒，独立研发出了全新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启明星]AI核心算法！”
台下瞬间响起一片惊呼和掌声！闪光灯亮成一片！
男人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他晃了晃手中的U盘：“[启明星]的性能，在多个关键指标上，已经全面超越了市面上现有的所有同类技术！包括某些曾经被视为行业标杆的技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台下，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嘲讽。
“更令人振奋的是！”男人提高了音量，“[启明星]的研发进度远超预期！我们决定，将量产计划提前整整三个月！下个月！就在下个月初！搭载[启明星]核心的首批智能终端，就将正式投放市场！”
轰！
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声瞬间达到了高潮！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按着快门！
电视屏幕下方，猩红的滚动字幕如同毒蛇般刺眼：
【星耀科技发布“启明星”AI核心算法！性能宣称全面超越“天穹”！下月量产！】
【星宇科技股价继续暴跌！跌幅扩大至22%！创历史新低！】
【业内人士分析：星耀科技此次发布时机精准，“启明星”算法疑点重重！】
顾微微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猛地扭头看向餐桌旁的陈宇！
陈宇手中的勺子，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半空。碗里那深褐色的糊粥还剩下大半碗。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微微侧着头，看着电视屏幕上那个得意洋洋的男人和他手中刺眼的U盘。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陷入深沉的阴影里。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没有愤怒，没有震惊，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地盯着屏幕，瞳孔深处仿佛有黑色的风暴在无声地酝酿、旋转、压缩！那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一种冻结了所有情绪的、深不见底的死寂！仿佛暴风雪肆虐过后，天地间只剩下的一片绝对零度的、令人窒息的真空！
捏着勺子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指关节泛出骇人的青白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金属的勺柄生生捏断！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顾微微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陈宇那平静到可怕的侧影，看着他眼中那片冻结的、翻涌着毁灭气息的黑色风暴，再回想起他刚才沉默地、近乎自虐般吃下那碗糊粥的样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从她的脚底窜起，直冲头顶！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一片死寂中
“嘀嘀嘀嘀嘀！”
陈宇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瞬间跳出无数个来电显示和消息提醒！刺耳的铃声和震动声在空旷冰冷的公寓里显得格外尖锐、突兀！
那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无一不是“董事会张董”、“李董事”、“王叔”每一个名字背后，都代表着巨大的压力和汹涌的质疑！
陈宇的目光，终于从电视屏幕上那刺眼的“星耀科技”LOGO上移开。极其缓慢地，落在了自己那部兀自震动、如同催命符般的手机上。
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在手机屏幕刺眼的光芒映照下，那冻结的黑色风暴中心，仿佛有什么东西，无声地、彻底地碎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