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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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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清晨的日光，像是融化的铁水般直直地浇下来。阮沅刚踏出家门，热浪就裹挟着柏油路面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她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眼睛，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不过七点一刻，体感温度却已经超过了三十度。昨夜楼里的电路就像抽了风，空调刚吹出冷气就跳闸，反反复复折腾了一整夜。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身上的汗黏腻得像裹了层胶水，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随便冲了个凉水澡，头发还滴着水就套上校服往学校赶。
街道上静得诡异，偶尔驶过的汽车轮胎碾过路面，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沥青随时都会被高温融化。走了不过十分钟，阮沅后背的衬衫已经紧紧贴在皮肤上，细密的薄汗顺着脊椎往下滑，在腰间洇出深色的痕迹。
【真见鬼了。】她扯了扯领口透气，抬头望着泛着刺目白光的天空，云朵像是被高温烤化了似的，不见半点踪影，【怎么会这么热？】
一进教室，此起彼伏的抱怨声就像煮沸的水般炸开。
【热死了，这个天气上什么学啊？空调都没有还不如回家吹风扇！】
【就是！教育局难道不知道五月天不该这么热吗？简直是要把我们活活闷死！】
讲台旁的老吊扇吱呀吱呀转着，吹出来的风带着股闷热的气息，吹得人更加烦躁。阮沅拉开椅子坐下，塑料椅面烫得她"嘶"了一声，连忙从书包里掏出草稿本垫在下面。这两年Z国局势动荡，新闻里三天两头都是恐怖分子袭击的消息，但学校这番大费周章——不仅把教室门窗加固得像银行金库，还配备了整套生态系统，连应急物资都堆得满满当当，怎么看都不像是只为防范恐怖分子。
上午十点，刺耳的广播声突然在走廊炸响。
"请大家锁好门窗，不要出去，学校外面出现恐怖分子动乱，千万不要出去，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教室里瞬间乱成一锅粥。前排的女生尖叫着抱住脑袋，后排的男生站在椅子上伸长脖子往窗外张望，桌椅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阮沅感觉手心冒出冷汗，看着班主任面色阴沉地将教室门锁死，又拉上厚重的遮光窗帘。透过窗帘缝隙，她瞥见窗外的安保人员手持电棍来回巡逻，黑色制服上的反光条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什么，恐怖分子？真的假的？】
【完了完了，我不会交代在这儿吧？早知道就不来上学了！】
【怕什么？学校的安保系统全市顶尖，恐怖分子进得来才怪！】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生态系统启动的"咔嗒"声混在其中，白色的雾气从通风口喷出，试图驱散教室里令人窒息的闷热，却只是让空气变得更加潮湿黏腻。阮沅数着墙上的挂钟，秒针每走一格都像是在心上碾过。按照往常，恐怖袭击事件顶多半天就能平息，可广播里那句"千万不要出去"，却像块沉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这场不知何时结束的禁锢开始了。虽说教室里的桌椅能通过按钮变形为床铺，储物柜里的应急食品和饮用水足够支撑一个月，但几十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连呼吸都带着令人作呕的汗酸味。有人用课本当扇子拼命扇风，有人趴在桌上小声啜泣，还有几个男生在教室后面推搡打闹，叫嚷声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沅沅，你愣什么神呢？不会真被吓到了吧？】
何晓彤突然从斜后方探出头，指尖在她耳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少女身上带着熟悉的白桃香，冲淡了些教室里令人作呕的气味。
阮沅无奈地扶了扶额，她怎么敢说，从踏入教室的那一刻起，心底就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种感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空气里都弥漫着危险的味道。
上课铃响了，却迟迟不见老师的身影。教室里彻底乱成了菜市场，有人大声唱着跑调的歌，有人用椅子和桌子搭建"堡垒"，还有人打开手机外放游戏音效。阮沅盯着草稿纸上未写完的物理题，心烦意乱。在老师眼中，她是天赋异禀的尖子生，是校长亲自点名重点培养的对象；在同学口中，她是遥不可及的天才，每次考试都稳坐年级第一。可只有她自己清楚，除了成绩，自己不过是个常年被哮喘和胃病折磨、连八百米都跑不下来的普通人，甚至有时候情绪一激动，就会莫名其妙地发烧。
直到中午十二点，班主任才匆匆现身，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衬衫扣子错扣了两颗，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人抓过。
【班长，来，发午餐。】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明显的疲惫。
何晓彤利落地起身，接过堆叠成小山的饭盒逐一分发。忽然，一颗粉色的糖果"啪嗒"落在阮沅桌上。她抬头，撞见好友狡黠的眼神。
【吃吧，桃子味。】何晓彤眨了眨眼，无声地说。
阮沅嘴角微微上扬。自从转来这个班级，她就因为出众的外貌和清冷的性格，成了部分女生的眼中钉。那些刻意的排挤、阴阳怪气的议论，还有莫名其妙消失的文具，都让她对这里的生活充满失望。直到何晓彤像一阵旋风，不由分说地闯进她的世界。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会在她被人孤立时霸道地坐在她身边，会记得她随口提过一次喜欢白桃味的一切，会在她发烧时偷偷送来退烧药。
然而，傍晚五点，放学铃声响起时，班主任的再次出现，彻底打破了仅存的平静。
【所有人不许离校。今晚在校过夜，所有人一律不许出教学楼，不许开窗。】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眼神扫过全班时带着一丝慌乱。
惊呼声、质问声瞬间炸开。学校的安保向来可靠，就算真有恐怖袭击，也不至于连教学楼都不让出。
阮沅皱起眉头，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她盯着班主任紧握成拳头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根本不是应对恐怖袭击该有的反应。或许，这场所谓的"恐怖袭击"，不过是个精心编造的幌子，而真正的危机，恐怕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第二天，学校有几个刺头开始挑事，嚷嚷着要出去玩儿，说学校是在恶意囚禁。阮沅摇摇头，低头继续刷题。到是何晓彤这两天似乎有些意外的亢奋，总是拉着她聊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
第三天，学校里有更多的人嚷嚷着要出去。教学楼里那些平时无所事事的保安，这时候一个个都冲了出来。把暴乱的学生往回推。
第四天，越来越多学生察觉到了不对劲。越来越多的学生嚷嚷着要回家。这是学校沉寂了4天的广播响了:
【请各位同学们稍安勿躁匪徒还未抓到，此时贸然出去会有危险，请各位同学稍安勿躁。】
阮沅心里的心慌感越来越明显，她的智商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经常看新闻，在这个普通的动乱顶多两天就会被压下去，这已经是第4天了，马上就要到第5天了，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阮沅跑回了自己的宿舍里，偷偷拿出她原先为了和家里联系准备的备用手机，打开手机后，阮沅心下一惊:
【没有信号！】
学校从来不会开信号屏蔽器那种东西，大多数学生带手机，学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阮沅也经常拿着手机和其他人讨论题目，教学楼里怎么会突然没有信号？
阮沅准备按兵不动。
又是三个月过去，学生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教学楼里每天都有暴乱的产生。校内4栋教学楼和宿舍楼之间都有密闭通道连通。各个年级的学生乱作一团，叫着嚷着要出去，但每次都会被一群一群的安保人员拖回教室。学校甚至还开设了禁闭室，所有闹事的人全都被关了进去，隔个五六天再放出来，但放出来的人无一例外都变得极其安静。
闷热的空气像浸了水的棉被，死死压在胸腔上。阮沅攥着被汗水浸透的草稿纸，解题思路被此起彼伏的争吵声撕得粉碎。教室后墙的挂钟指向凌晨两点，整整四个月，这场不见尽头的禁锢快要将所有人逼疯。
她轻手轻脚挪开最后一排储物柜，金属摩擦地面发出细微的刺响。藏在墙根的通风管道检修口蒙着层薄灰，锈蚀的铁丝网边缘挂着半片干枯的蝉蜕——那是三天前偶然发现的隐秘出口。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网时，阮沅突然顿住。按理说，如此高温环境下，金属早该被炙烤得发烫，可此刻的触感却与常温无异。
【不对劲。】
她蹲下身，从书包夹层掏出改装过的工业级红外测温仪。这是父亲失踪前寄来的遗物，精密的探头能穿透10厘米厚的混凝土。仪器开机时发出轻微的蜂鸣，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刺耳。当红外射线扫过通风管道外侧，液晶屏骤然跳出一串猩红数字：101.3℃。
汗珠顺着下颌线滚落，砸在测温仪外壳上腾起细小白雾。阮沅这才惊觉，看似普通的铁丝网表面竟泛着层极薄的银灰色涂层，在月光下流转着诡异的冷光。她颤抖着摸出随身小刀，轻轻刮擦金属网边缘，碎屑落地瞬间便化作青烟，刺鼻的焦糊味混着铁锈弥漫开来。
【这是特制的隔热材料......】
突然，走廊尽头传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阮沅心脏猛地悬到嗓子眼，迅速将测温仪塞回书包，蜷缩进储物柜阴影里。三道光束刺破黑暗，巡夜保安的对话声清晰传来:
【这鬼天气，连热成像仪都快失灵了】【听说西区生态舱的制冷系统撑不过今晚】
【上头下了死命令，绝不能让学生发现外面的真实温度......】
脚步声渐渐远去，阮沅却僵在原地。原来从一开始，整栋教学楼就是座精心打造的牢笼，那些加固的门窗、异常安静的生态系统，都是为了掩盖这场足以融化钢铁的高温灾难。
回到教室时，何晓彤正趴在窗台上，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沅沅，你看对面楼。】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顺着闺蜜的目光望去，隔壁教学楼的米黄色墙面正泛起诡异的涟漪，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炙烤，大片涂料像煮沸的蜡油般剥落，露出底下扭曲变形的钢筋结构。
阮沅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抓起桌上的水杯泼向玻璃，水珠在接触窗面的刹那“嗤”地化作蒸汽。
【是热辐射。】她扯住何晓彤往后退，后背撞上课桌发出闷响，“这种强度的热量，普通建筑根本撑不过三天。”
窗外的蝉鸣突然戛然而止，一阵扭曲空气的热浪扑面而来。教室内的荧光灯管开始滋滋作响，电子钟的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13:14——这个曾被何晓彤调侃为“一生一世”的时刻，此刻却像某种不祥的预言。
何晓彤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你看天上！】
铅灰色的云层裂开缝隙，刺目的红光从中倾泻而下。那根本不是阳光，而是某种液态的高温物质，正顺着云层的裂痕滴落。阮沅想起测温仪显示的101.3℃，终于明白政府真正的阴谋——所谓的恐怖袭击，不过是将他们困在“安全区”的幌子，而整座城市，或许早已沦为一片沸腾的炼狱。
发现通风口异常的第三天，阮沅越发觉得何晓彤不对劲。
以前何晓彤总爱凑过去抢阮沅的草稿纸看解题思路，现在却经常盯着窗外发呆。阮沅递零食给她，她接的时候手指绷得笔直，好像生怕碰到阮沅的手。最奇怪的是昨天半夜，阮沅起夜去厕所，看见何晓彤蹲在走廊尽头，手机屏幕蓝光一闪一闪——可教学楼明明还在信号屏蔽状态。
【晓彤，你哪来的信号？】
阮沅装作开玩笑地问。何晓彤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就、就之前存的单机游戏！”她笑得比哭还难看，指甲在手机壳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阮沅没再追问，却在她转身时瞥见手机壳内侧贴着张银色的小芯片，和实验室里的定位器长得一模一样。
这天中午分发午饭，何晓彤接过餐盒的动作突然变得特别机械。阮沅盯着她手腕内侧的红痕——那是长期戴手环才会有的压痕，可何晓彤上周明明说手环弄丢了。
【最近怎么不戴手环了？】
阮沅故意指着她手腕问。何晓彤猛地缩手，餐盒里的汤溅出来几滴，在桌面上滋滋冒烟。
【烫着了？】
阮沅伸手要拿纸巾，何晓彤却迅速往后退，椅子在地面划出尖锐的声响。整个教室的人都看过来，何晓彤挤出个笑脸：“没事没事！就是突然想起还有道题没问老师！”说完抱着饭盒就往教室外跑，马尾辫甩起来时，阮沅好像看见她后颈有块创可贴，边缘露出半截金属色。
当天晚上，生态系统又开始报警。混乱中阮沅和何晓彤被人群冲散，等阮沅挤到楼梯间，听见拐角处传来压低的对话。
【样本情绪波动加大，需要调整剂量。】
【那个阮沅盯着何晓彤太紧了。】
【按备用方案，必要时——】
话音戛然而止。阮沅冲过去只看见消防通道的铁门正在关闭，门缝里飘出熟悉的白桃味——和何晓彤总吃的糖果一个味道。她捡起地上半张糖纸，边缘沾着深色痕迹，凑近闻有股消毒水的味道，根本不是糖果该有的香气。
深夜查寝过后，阮沅假装睡着观察何晓彤。月光从气窗漏进来，何晓彤轻手轻脚爬下床，从枕头里摸出个黑色设备。设备亮起的瞬间，阮沅看清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心率128，体温39.7℃，可何晓彤呼吸平稳得像个正常人。
阮沅攥紧被子强迫自己冷静，突然想起上周何晓彤递给她的桃子糖。当时觉得味道有点怪，现在想来，甜味底下似乎藏着股若有若无的苦味，和那些从禁闭室放出来的同学身上的气味，隐隐有些相似。
深夜的教室只有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阮沅盯着何晓彤枕边露出的黑色设备边缘，喉咙发紧。她佯装翻身，余光却瞥见好友突然僵住的脊背——对方显然察觉到了她的注视。
次日早餐时，阮沅故意打翻牛奶。何晓彤条件反射地抬手格挡，袖口滑落瞬间，小臂上的青紫色痕迹像蛛网般蔓延。"过敏而已。"她迅速扯下袖子，声音却比往常高了八度。阮沅没说话，只是将捡到的半片糖纸折成方块，塞进校服口袋——那张沾着消毒水味的糖纸，此刻正压在她藏着的测温仪上。
图书馆的意外发现更让她心惊。何晓彤与白大褂男人交谈时，她只听清半句"样本C出现排异反应"，却在对方离开后，捡到一张写满公式的草稿纸。那些方程式旁用红笔标注着
【RT-100】
与通风口隔热层的编号完全一致。最诡异的是，纸上某个数据模型的波动曲线，竟与她这几日莫名升高的体温曲线重合。
当晚，阮沅偷偷用测温仪测量自己的体温。屏幕跳出38.5℃，但她没有任何不适。转头看向熟睡的何晓彤，月光下，好友后颈的金属贴片若隐若现，随着呼吸频率微微发亮。突然，何晓彤的睫毛颤动，阮沅慌忙闭眼装睡，却听见窸窸窣响动——有人在翻她的书包。
【找这个？】
阮沅猛地坐起，将藏着的测温仪拍在桌上。何晓彤的手停在半空，瞳孔骤缩。两人对峙片刻，她突然笑出声："不愧是天才，这么快就发现异常了。"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刺耳的警报，生态系统的显示屏突然炸裂，飞溅的玻璃碎片在地面烧出焦痕。
混乱中，何晓彤拽着阮沅冲进消防通道。黑暗里，她的声音混着警报声忽远忽近："记住，别相信任何人。"没等阮沅追问，对方已经消失在转角，只留下半颗滚落的桃子糖——这次的糖纸背面，用指甲刻着歪扭的"逃"字。
当阮沅返回教室，发现自己的草稿本被人翻动过。原本记录高温数据的页面被撕去，取而代之的是用血写的半句话：
【他们要的不是...】
字迹在高温下迅速干涸，最后一个字已经辨认不清。她的目光扫过教室，发现所有同学看她的眼神都带着陌生的警惕，就连平时最亲近的老师，此刻都在走廊尽头与白大褂人员低声交谈，时不时看向她的方向。
深夜，阮沅被一阵震动惊醒。藏在床垫下的旧手机竟突然亮起——没有信号，但收到一条匿名短信：
【你以为100℃是终点？】
配图是张模糊的照片，暗红背景里，某个类似她的身影正在实验室的玻璃舱内沉睡。而照片角落，何晓彤穿着防护服背对镜头，手中的注射器泛着冷光。
深夜的震动让阮沅浑身发冷。她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照片里的场景似曾相识。那个玻璃舱，和学校地下三层禁区的构造一模一样。
【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手指颤抖着放大图片，她突然发现何晓彤防护服的口袋上，别着一枚银色徽章——和父亲失踪前寄给她的一模一样。
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还夹杂着电子合成音："警告！生态舱压力值突破临界值！" 教室瞬间陷入混乱，学生们尖叫着冲向门口，却发现所有出口都被电子锁死死封住。
阮沅在人群中搜寻何晓彤的身影，却看见她站在教室角落，正对着手腕上的智能手表低声说话。那块手表，正是她"弄丢"的手环。
【原来一直都在说谎。】
当她试图靠近时，几个陌生的安保人员突然出现，将她和何晓彤隔开。"阮同学，请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男人面无表情，腰间别着的电击棍泛着冷光。
就在这时，何晓彤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阮沅的手：
【走通风管道！隔热层加装了水冷系统。】
刺耳的警报声中，阮沅被何晓彤拽着钻进通风管道。金属管壁传来的不再是灼人高温，而是经过水冷系统循环后的沁人凉意。何晓彤一边爬行一边低声解释："这是你父亲三年前就秘密改装的逃生通道，每隔五米就有降温喷淋装置。"
【父亲？他不是...】
还没等阮沅开口询问，头顶突然传来重物坠落的闷响。何晓彤猛地将她扑倒在地，一块烧红的混凝土擦着两人后背砸下，在管壁上烫出焦黑的痕迹。"他们在炸通风管道！快！"何晓彤扯下颈间的降温围巾裹住阮沅的头，继续向前狂奔。
爬出管道的瞬间，防护面罩自动降下遮阳板。整座城市笼罩在诡异的血色中，街道上散落着融化的金属和扭曲的建筑残骸。何晓彤从背包掏出两个银色胶囊："含在舌下，这是抗热辐射血清，能维持12小时。"
【这东西哪来的？】
阮沅的质问被一阵尖锐的破空声打断。三架武装无人机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机身闪烁着危险的红光。何晓彤迅速拉着她躲进一辆经过改装的装甲车，车厢里堆满了防护服和降温设备，仪表盘显示着实时温度：地表127℃，车内恒温26℃。
"这些都是你父亲准备的。"何晓彤启动车辆，轮胎碾压过变形的柏油路面发出刺耳声响，"他三年前就开始秘密筹备撤离计划，所有出口都藏着降温通道。"话音未落，车窗外突然炸开一团火球，冲击波震得装甲车剧烈摇晃。
阮沅在颠簸中翻看着后座的资料，泛黄的文件袋里躺着她五岁时的体检报告。泛黄的纸张上，诊断栏用红笔写着：热适应性觉醒。更令人震惊的是夹在其中的绝密录音文件，播放键按下的瞬间，父亲熟悉的声音传来："沅沅，如果听到这段录音，说明实验已经失控...他们想把你变成战争武器..."
【原来一切从那时就开始了】
突然，车载警报响起。何晓彤猛打方向盘，避开从天花板坠落的炽热混凝土块："他们炸了隧道！往备用通道走！"越野车冲进一个隐藏的车库，墙壁自动滑开露出一排低温休眠舱。何晓彤打开其中一个："进去，能撑到接应的人来。"
阮沅抓住她的手腕：
【你呢？】
【我得去启动反制系统。】
何晓彤扯下颈后的金属贴片，塞进阮沅手里，"这个能关闭所有实验室的高温装置。记住，等显示仪降到70℃以下再出来！"舱门关闭前，阮沅看见何晓彤转身冲向控制台，防护服背后印着的编号清晰可见：RT-099。
黑暗与寂静将阮沅吞噬。不知过了多久，休眠舱的提示音响起。她推开舱门，外面的世界依旧滚烫，但显示仪上的数字已经变成69℃。通道尽头，父亲带着一队人匆匆赶来，他手中拿着的平板电脑上，正播放着何晓彤启动自毁程序的监控画面。
"晓彤她..."阮沅的声音哽咽。
"她是我们安插在实验室的最后一道防线。"父亲摘下防护面罩，鬓角已染上霜白，"三年前，她主动要求植入热辐射调节芯片，就是为了今天。"他调出一段加密视频，画面里何晓彤对着镜头微笑："如果我没能回来，告诉沅沅，白桃味的糖果...是我唯一的私心。"
三个月后，阮沅戴着何晓彤留下的金属贴片，带领反抗组织攻入地下实验室。当她按下降温总开关的瞬间，显示屏上跳出最后一条信息：任务完成，记得...白桃味最甜。
实验室的核心区里，阮沅发现了更惊人的真相。冷冻舱里沉睡着数十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孩子，每个人颈后都嵌着金属装置。资料显示，这些都是"RT-100计划"的备选实验体，而她，是唯一成功的样本。
【原来我不是个例】
就在此时，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中，一个机械合成音响起："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10分钟。"父亲将一个便携式数据存储器塞给阮沅："带着这些证据先走！这里交给我！"
"不！我要和你一起！"
"还记得你母亲临走前说的话吗？"父亲按住她的肩膀，眼中闪着泪光，"活下去，让真相重见天日。"他转身冲向主控台，开始手动解除自爆程序。
阮沅咬着牙冲进逃生通道，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当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地面时，天空飘起了久违的雨。雨水冲刷着发烫的地面，也冲走了这场持续多年的阴谋。
半年后，在新建成的生态庇护所里，阮沅看着手中的纪念勋章。勋章背面刻着一行小字：致RT-099，永不熄灭的光。窗外，经过基因改良的树木在高温下舒展枝叶，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
【这才是世界该有的样子】
她打开珍藏的铁盒，里面躺着一颗早已融化变形的桃子糖，和一张泛黄的合影——照片里，何晓彤搂着她的肩膀，笑得灿烂。
夜幕降临，阮沅来到天台。城市的霓虹在高温中扭曲成梦幻的光带，她对着星空轻声说："晓彤，你看到了吗？我们赢了。"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若有若无的白桃香。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