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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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么直接地发问，熊心脸上的惊讶迅速扩散开来，尽管她立刻咬住下唇内侧，试图压住情绪，但这份慌乱还是清晰地被薛然看在眼中。
不等熊心发话，薛然继续道：“我都看见了，你们在器材室。”
熊心在听到“器材室”三个字的时候便哑口无言了。她沉默着，脸上逐渐泛红，却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无处遁形的巨大尴尬。
——脚底的大拇指又开始给大明王朝修基建了。
“所以呢？”她强忍着内心的不适，硬生生挤出一句反问。
就在此时，服务员端着托盘走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在了薛然面前。
薛然拿起筷子，却没有立刻落下。她抬起眼，目光越过氤氲的热气，平静甚至是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牢牢锁住熊心：“你们现在两情相悦是挺好的，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顾安禾高三过后就要准备出国了，你还不知道吧？”
熊心愣住了。
刚才的尴尬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刷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抹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薛然见她反应，心知她果然不知道这事儿，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加深了：“而且，像顾安禾这种背景的人，她父母老早就给她安排好了潜在结婚对象，以后对她家生意也有助力。”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闲聊般的随意，但每一个字都精准无比地刺向熊心最不愿深想的地方：“就算你俩真心相爱，你以为她长大后能有选择权么？”
熊心的呼吸彻底乱了节奏，短促而浅薄，胸口也起伏了起来。她努力看向对方，试图找到一丝一毫说谎的痕迹，却只看到对方一脸的平静。
“所以你特地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熊心平复了下心情，努力找回声音的控制权，直视着对方：“如果是这样，那你搞错了，我们根本没有在一起。”
“如果是误会就更好了，省得多费唇舌。”薛然夹起兰花干吃了一口，一边继续说着：“我之前不懂事也跟她纠缠过，没结果的，我是好心劝你不要浪费时间。”
熊心看着她这副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完美仪态的模样，有些无言。
正这时，熊心点的面和几样小食也到了。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却丝毫勾不起她的食欲。两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的沉默，只有筷子偶尔碰到碗沿的轻响，和周围食客模糊的谈笑声，衬得她们这桌的气氛愈发冰冷凝滞。
一顿食不知味的饭结束，薛然率先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按了按嘴角：“总之就这些，我先回家了，有人来接。”
说完，她拿起放在一旁的书包，甚至没有再看熊心一眼，转身离开了小馆子。
熊心没有动，也没有道别。她心神不宁地看着自己剩下的半碗面和几乎没动过的小食——竟然剩了这么多没吃，完全不像是她的吃饭水平。
面汤早已冷却，浮着几片蔫黄的青菜和凝结的油花，几两细面沉在浑浊的汤底，像她此刻沉甸甸的心事。
“喂，熊心！”对面卢格菲突然加大音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走什么神呢你！”
熊心被这一嗓子瞬间拉回了现实，她静了静神：“怎么了？”
卢格菲：“大伙儿商量着给你庆祝金牌呢，你咋想？”
何念秋和顾安禾都看着她，目光里有询问之色。熊心杵了杵筷子，淡淡说道：“不用庆祝了，我马上要去国家集训营，等进了国家队再庆祝吧。”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也恰好给了她一个暂时逃避当下欢庆氛围的借口。
“可以啊你，志向远大，我喜欢。”卢格菲神经大条地没察觉太多异样，又从她碗里夹走一片肉：“看你没心思吃，我帮你消灭一下。”
熊心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顾安禾比卢格菲要敏锐一些，察觉到熊心的低气压，她问道。
分明是刚拿了金牌，熊心的表现却丝毫不像喜悦的模样，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
熊心看向她，原本好看的脸却像是蒙了一层不真实的玻璃罩，将两人隔开来。
“出国”“联姻”“没有选择权”，像魔咒一般在脑海里反复回荡。
她敛下目光，平静地回：“没什么。”
***
时间在沉重的课业和复杂的心绪中悄然滑过，窗外的梧桐树叶早已落尽，只剩下光秃的枝桠刺向铅灰色的天空。
元旦的脚步，就在这萧瑟的寒意中来得飞快。
按照一中的传统，高一高二一般都会组织元旦晚会。而对高三生来说，高考倒计时的压迫感悬在头顶，任何形式的“庆祝”都显得奢侈，通常都是就是在各自班级里，挪开几排桌椅，腾出一小块空地，再由几个同学表演几个简单的节目，意思意思便算是辞旧迎新了。
班会课上，班长卓文昊站在讲台前，拿着小本子征集大家的节目创意，教室里弥漫着一种疲惫又带着点小期待的微妙气氛。
最终，在“不占用太多时间”、“尽兴就好”的原则下，只敲定了六个节目。为了不占用大家太多的排练时间，节目效果也没有做限制，要求尽兴即可。
顾安禾作为副班长，又是公认的才艺担当，自然被众人推到了前面。在一片起哄声中，她无奈地笑了笑，点头应下了一个节目，被排在了第三个出场的位置。
熊心向来对这类集体活动缺乏热情。而且保送之后，理论上她完全可以不用再来学校。但那天，当她在空荡荡的家里坐立难安，书本上的字迹在眼前模糊成一片时，鬼使神差地，她还是来到了班级里。
也许潜意识里，她还是想要离那个名字再近一点。
“你来啦？”何念秋见到她明显有些惊喜，连忙将她接到自己旁边的空座位上。熊心抬眼一看，何念秋另一边是季明潇，此刻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熊心点头示意之后便落座了，恰此时，音响打开，晚会也正式开始。
教室的布置确实简单，中间几排课桌被挪到了四周，留出了一块大约五六平米见方的空地，权当舞台。后黑板报上用彩色粉笔画了些烟花和“元旦快乐”的字样，就算是做过装潢了。
第一个节目由宣传委员率先上台表演，音箱声音响起，熊心发觉效果意外地不错，便专注听了起来。
对方唱的是一首当下大热的英文歌，原本只是一个人在唱，副歌部分许多同学都会，于是跟着她一同唱起来，不会唱歌的同学自觉打着拍子，气氛好不热闹。
熊心从季明潇手里拿了一把瓜子过来，也开始一边嗑一边看节目，倒真有了几分小时候过年，一家人围在电视机前看春晚的错觉。
第二个节目是文体委员表演的，看似斯文弱不禁风的文体委员上来便是一个街舞360度大旋转，惊呆了台下一众人的眼。叫好声此起彼伏响起来，刺激着熊心的耳膜。
“没想到文体委员还会这个。”何念秋小声跟她说：“平时根本看不出来。”
熊心嗑了口瓜子，将壳捏在手里，淡淡说：“还行吧。”
何念秋见她反应平平，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心里暗暗揣测，不知什么样的节目才能打动这个人。
就在此时，担任临时主持人的学习委员清了清嗓子，带着笑意报幕：“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副班长，顾安禾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顾安禾原本在一中就属于知名人物，此刻穿着一身紧身T恤和工装裤上台，露出火辣的腰线，立刻便引起了一阵突破天际的欢呼声。熊心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什么演唱会现场，手里的瓜子都险些被震掉。
有这么夸张吗？
只见顾安禾那张美丽的脸隐在长发之下，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伴随着伴奏响起，她瞬间拉开身形，姣好的身材瞬间迸发出热烈的生命力，一瞬间便攫取了所有人的眼球。
“天哪，”何念秋忍不住低声惊叹：“安禾的舞台表现力好强。”
而熊心已经不自禁地停下了手中的瓜子，目光被台上的人紧紧粘住，即便再怎么刻意掩饰，眼神也无法挪开。
就在此时，背景音到了副歌环节，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场面一阵骚动之后，突然有人开始有节奏地小声喊：“卓文昊，卓文昊！”
顾安禾所挑选的是一首有节奏感的小甜歌，副歌部分是两两对唱，而场上只有她独舞。理论上，确实是再加一个人，舞台效果会更好。
很快，更多的人加入进来，声音越来越大，带着明显的起哄意味：“卓文昊！上去啊！”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坐在前排的卓文昊。卓文昊似乎也有些意外，他先是一愣，在大家看向他时，他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熊心，笑得颇为玩味。
熊心手里的瓜子再次停住，心里又闷又疼。
原本已经很难受了，还要看着喜欢的人被跟别人起哄。
她突然觉得，今晚来到这里，兴许根本就是个错误。
熊心垂着眼眸，手里的瓜子停在半空之中，消化着自己的心情。
然而，就在她低头的瞬间，更大的骚动爆发了。
熊心茫然抬起头——
只见顾安禾在音乐的间隙跨过人群，没有走向起哄声的中心卓文昊，反而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步步朝着熊心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在熊心抬起头来的瞬间，顾安禾向她伸出手，露出不可方物的笑容：
“可以和你跳一支舞吗？”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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