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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一线生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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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李玉安的怒吼震得输液架嗡嗡作响,他一把抓住病床护栏,金属栏杆在他掌心中扭曲变形,“小花你给我听着!我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你治好!你听见没有?!”
老中医浑浊的眼珠突然闪过一丝精光。他猛地抓住李玉安的手腕,三根枯枝般的手指精准地扣在脉门上。下一秒,他粗暴地扯开李玉安的衣领,赤红的朱雀衔火印在苍白的皮肤上灼灼生辉。
“难怪...难怪...”老中医喃喃自语,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个诡异的印记。
“什么难怪?”张晓欣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突然瞪大眼睛:“李玉安!你什么时候去纹的身?!”张晓欣对于李玉安在西卡酒店的事还并不太清楚,但眼下还没有时间纠结那些事,她继续问到:“宋神医,您之前说小安他也没救了,是什么意思?”
老中医松开手,捻着花白的胡须冷笑:“这小子脉象古怪,生死循环往复。老夫原以为是个将死之人...”他意味深长地瞥了李玉安一眼,“没想到是个'侍寿人'。”最后三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明显的讥讽,“张警官不必担心,他命长着呢。”
“您知道侍寿人?”李玉安一个箭步拦住欲走的老中医。
“说好了治不了,放我走的!”老中医不耐烦地挥手,像在驱赶烦人的苍蝇。
张晓欣不死心地追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李玉安却固执地挡在门前:“宋神医,您对侍寿人了解多少?”
老中医突然转身,浑浊的双眼迸射出骇人的精光:“不过是一群饮血续命的恶魔!”他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李玉安鼻尖,“为了苟活于世,不惜夺人性命,迟早要遭天谴!”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老中医毫无惧色地怒视着这个年轻的侍寿人,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随时准备同归于尽。
“砰!”
李玉安突然单膝跪地,膝盖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仰起头,赤红的印记在颈间若隐若现:“宋神医,您一定有办法救我朋友,对不对?”
老中医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盯着跪在地上的李玉安,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办法?办法当然有。”他枯瘦的手指指向李玉安的胸口,“朱雀衔火印既能夺人寿元,自然也能予人寿元。只是这代价...”
“我愿意!”李玉安斩钉截铁的应答在病房里炸响,“以命换命,在所不惜!”
老中医瞳孔骤然收缩,他只见过侍寿人贪婪吮命的嘴脸,却从未见过甘愿舍命的。枯瘦的手指无意识捻着胡须,他在心底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
“小安你疯了!”张晓欣一个箭步冲上前,警用皮靴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小安,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李玉安的表情不为所动。
“小安!别让姐后悔把老中医带来行不?”张晓欣声音带着微弱的哭腔,双手死死拽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入皮肉,“令狐花醒来发现是用你的命换的,你让他怎么活?”
“吵死了。”老中医袖口一挥,斜睨着两人冷笑,“我家里的大黄还等着开饭,没空看你们演苦情戏。”
李玉安缓缓起身,病床的金属护栏在他掌中扭曲变形:“宋神医,请您救救我朋友。”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父母怎么办?”张晓欣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你都不管他们了吗?”
沉默在消毒水气味中蔓延。监护仪的电子音“滴滴”作响,像是倒数计时。
“告诉爸妈...我出任务了。”李玉安喉结滚动,“时间久了...他们总会明白。”转头望向病床上苍白的面容,“至于小花,替我告诉他,连着我那份一起活下去,爸妈就要麻烦他照顾了...”他突然出手如电,一记手刀轻轻落在张晓欣颈侧。
老中医挑眉看着年轻人将女警安放在隔壁病床。当李玉安转身时,老中医罕见地露出赞许之色:“不怕后悔?”
“不后悔。”
“那~还有遗言吗?”老中医从怀中排开九根金针,针尖在灯光下泛着妖异的金芒。
李玉安凝视着令狐花紧闭的眼睑,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要是有下辈子...还想当个大侠。”
“呵...”老中医捻起一根金针,“没想到你还是个热血青年。”
“其实我胆小得很。”年轻人突然自嘲地笑了,“怕疼怕死怕蟑螂,连过山车都不敢坐。”
老中医手腕一抖,金针发出清越的颤鸣:“那现在呢?”
“现在也怕啊。”李玉安退下外衣,露出心口赤红的印记,“可有些事...怕也得做。”
“没想到你还有点憨。”老中医将最后一根金针缓缓刺入令狐花的穴位,金针在灯光下泛着光。他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目光凝重地看向李玉安。
“现在,救人还需要两个条件。”老中医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您说。”李玉安毫不犹豫。
“第一,施术者必须身负纯阳内力。”老中医盯着李玉安,“你的内力阴阳混杂,必须先剥离出纯阳的部分。”
“剥离之后呢?”
“剥离之后,你的体内将只剩下至阴内力。”老中医眯起眼睛,“阴气侵体,轻则经脉逆乱,重则走火入魔。”
他从针包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金针,指尖轻轻一弹,针尖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
“我会在你的百会穴悬一根金针。”老中医的声音冷冽,“一旦你失控,这根针会立刻刺入你的天灵,届时生死由天。”
李玉安没有丝毫犹豫:“我接受。”
老中医点点头,继续道:“第二,朱雀衔火印本是顺行运转,吸食他人性命。而今日,你要让它逆行。”
“逆行?”
“对,将你的内力反哺给令狐花。”老中医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朱雀印一旦逆行,必会反噬其主,那种痛苦,绝非寻常人能忍受。”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如果你撑不住,朱雀印会本能地重新顺转,届时,你朋友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生机,将会被你彻底吸走。”
老中医直视李玉安的眼睛:“到那时,你是想自己活,还是他活?”
李玉安转头看向病床上的令狐花,那张苍白的脸在呼吸面罩下显得格外脆弱。他收回目光,声音平静而坚定:“他活。”
老中医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
他又从针包中取出一根金针,针尖泛着冷冽的寒光。
“若你因剧痛失控,反向吸食你朋友的精气,我会封住你的心脉。”老中医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届时,你会当场丧命,而你朋友就只能听天由命。”
李玉安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吧。”
那个藏身暗处的马切尔或许永远也想不到,他苦心培育的“完美容器“,很可能在下一秒就灰飞烟灭……
李玉安沉心静气,感受着体内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
第一股是那些被他强行吸收的阴邪内力,如同蛰伏在经脉中的毒蛇,时刻伺机反噬;
第二股是令狐花舍命注入的纯阳之力,如春风化雨般压制着那些暴戾的阴气;
第三股则是他自身修炼的内力,与令狐花的内力同宗同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融为一体。
“呼——”
李玉安双掌轻轻托住令狐花的后背,将剥离出的纯阳之力缓缓渡入对方体内。每一丝阳气的剥离,都如同活生生抽筋断骨,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颤抖。
“呃......”
他咬紧牙关,额间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紧绷的下颌滴落。嘴唇因剧痛而失去血色,胸口的朱雀衔火印却愈发灼热,仿佛化作一只暴怒的火鸟,在他皮肤下疯狂挣扎。
老中医手持金针,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紧盯着李玉安的状态,随时准备出手——要么救人,要么......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