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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受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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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三月，绿草如茵，繁花似锦，处处一派生机盎然，让人流连忘返。
然而，2003年美好的春季却被一场突如其来，而又神秘的SARS疫情给彻底摧毁了。这种被称为非典性肺炎的病毒不仅传染性强而且死亡率高。短短几个月时间已波及30多个国家和地区，上万人感染，近千人死亡。谈典色变的惊慌和恐惧气氛迅速向全球蔓延，一声咳嗽足以让一个地区甚至一个国家心惊肉跳。人类为了生存不得不奋起抗击，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率先在中国五羊之城广州打响，广大白衣天使义不容辞奋勇投入这场生与死的特殊战役之中，一月不到近百名医护人员感染，数十人殉职，但他们视死如归，前仆后继，最终战胜了病魔，赢得了这场战争的彻底胜利。
中央为了表彰和宣传在这场战役中涌现出的先进集体和个人，决定在全国范围内隆重举行抗击非典英雄事迹巡回报告会。首场报告会就选定在为这次战争作出突出贡献的广州市召开。
九月的羊城，虽然季节已到中秋，但依然骄阳似火，一连几天的高温，整个城市好像扣在一个大蒸笼里似的，热得人喘不过气来。
尽管如此，开会这天人们依然冒着灼人的炎热，纷纷从四面八方向市人民会堂涌来。8点不到，会堂内已人头攒动，坐无虚席。舞台上方悬挂着“全国抗击非典英雄巡回报告会”的巨型横幅。前两排就坐的是从各个战线上评选出来的抗非英雄，他们每人胸前佩戴一朵鲜艳的大红花和一条红色授带，在灯光的辉映下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备受瞩目。
8点10分，报告会在雄伟嘹亮的国歌声中拉开了序幕。
主持人宣布：“全国抗击非典英雄事迹巡回报告会现在开始，大会第一项，全体起立，向在这次战役中牺牲的白衣战士致哀一分钟。”顿时全场肃静，万籁无声，整个礼堂内的空气如同凝固一般。
随后有关领导，宣读了中央以及卫生部为抗非战役胜利发来的贺电和贺信，以及在这次战役中所涌现出的抗非英雄个人和集体和名单，对他们逐一进行表彰。紧接着抗非英雄们按顺序分别介绍了他们在这次战争中作出的英雄事迹，搏得台下听众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同时也被他们敢于自我牺牲的大无畏精神所感动，一个个泪流满面，甚至有的失声痛哭。
当主持人介绍道：“下面请抗非英雄华瑞福利院院长华瑞女士作报告，大家欢迎。”台下立即掌声雷动。
一位大约50岁左右，身材匀称的中年女子，她举止优雅，散发出一种端庄之美，仿佛一朵盛开的百合，宁静而坚韧。她迈着沉重的步代走向演讲台，她向台下的听众深鞠一躬，然后满面羞愧地说道：“谢谢大家的掌声，不过你们欢迎错了，我并不是什么抗非英雄，而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坏女人……”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听众一个个目瞪口呆。连主持人也惊得不知所措，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为她一定是患了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不然决不会在这种场合下，说出侮辱自己的脏话，况且那么难听。他满脸疑惑慌忙上前打手式暂停：“哎，华院长，你是不是病啦？”
华瑞转过身一本正经地看了主持人一眼认真地说：“谢谢主持人的关心，我不仅没有病，而且身体非常健康。我所说得全是实话，我不仅不是抗非英雄，而且还是一个地地道道大发国难财的坏人。真正的英雄是那些在这次战争中牺牲的白衣战土。也可以说这场战争的胜利是他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其中有一位年轻护士，名叫李菊，她不但为救我献出了自己年轻而宝贵的生命，并且还教会我如何做人，是她让我真正理解了人生的价值和含义……”
主持人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他知道这次殉职的医护人员中确实有个叫李菊的。还听说李菊和这个华瑞女士之间曾发生过一些不寻常的故事，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也不太清楚？既然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台上就坐的领导也没提出异议，只好让她说下去。
华瑞向台下巡视一下，然后讲道：“谢谢领导和同志们给我一次非常难得的忏悔机会，我叫华瑞，以前是华瑞药材公司的经理，这场突如其来的非典使很多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但对我来说却是一个百年不遇的大好事，事情要从今年初春说起……
不妨大家回顾一下刚刚过去的这个春天，可以说是一个极不寻常的季节。尤其是广州更为突出，由于一种从前没有的非典疫情，突然间在这里爆发，此病感染强而死亡率极高，况且医学界对这种可怕的疾病很多都是未知数，导致大批医护人员感染，成为这次感染的高发人群。一月时间，竟近百余名医护人员感染，死亡32人，占总发病率的35％。市附属医院是这次感染的重灾区。有17名护士、6名医生和一位教授被感染，殉职7人。整个医院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每个医护人员无不处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之中。
针对目前形势，中央、广东省、广州市相继召开了紧急会议，研究部署应对措施。
市附属医院根据中午市会议精神，下午便召开了抗击非典动员大会。除各个病区值班的医护人员以外，剩余的全到会。尽管每个与会人员脸上都绷着口罩，可从眼神中明显察觉到他们的内心的恐惧与不安，整个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医院党委书记朱新生，首先宣读了市委《关于加强防治非典的紧急通知》，然后心情沉重说：“大家也知道目前我市非典病情正处在逐步扩散漫延状态，不仅病人快速增加，而且我们医护人员不断的感染，甚至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希望大家化悲痛为力量，全心全意投入这场抗击非典的战役中去，针对此病极强的传染性，希望大家加强防范意识和自我保护能力，齐心协力打好这场攻坚战，让倒下的同志在九泉下安息……”
他稍停片刻又继续说道：“根据目前疫情逐步扩大和病人急剧増加的严竣形势，以及上级的要求，院里经过研究决定把传染科和内一划为医治非典病区，从内二和其它科室临时抽掉一部分有经验的医护人员，支援非典病区。为了防止交叉感染，除医护人员可以出入以外，病人进行封闭式隔离。这项工作由刘院长负责，下面请刘院长谈一谈具体实施方案。”由于那时对非典的认识不足，防范意识淡薄，除对病人实行封闭式管理，其它接触者并不在隔离范围之内。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
刘志明院长看着惶恐不安的人群：“大家静一静，根据上级的部署，院里决定将内一和传染科划为医治非典病区，内一为临床病区，传染科为重症病区。由于病人大量增加急需护理人员，决定从其它科室临时抽掉18名有经验的医护人员，援助非典病区，院里为了搞好这项工作，专门成立了防治非典领导小组，我任组长，成员由各病区和科室负责人担任。每天召开两次碰头会，早8点和晚8点各一次，汇总交班情况，研究医治方案，每晚8点向市卫生局汇报一次入院和死亡人数，具体方案就是这些，这也是组织交给我们的一项艰巨的政治任务……”
朱新生插嘴道：“对，刘院长说得对，这不仅是一项单纯的战斗任务，同时也是一项非常艰巨的政治任务。这种疾病的传染性已超出我们的预料，不但对社会危害极大，同时对我们医护人员也是一次严峻的考验，虽然我院已有18名医护人员感染，而且有5名不幸殉职，我知道大家内心充满了恐惧，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们不是一般普通的百姓，因为我们是白衣战士，我们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我不想大家有什么豪言壮语，只希望大家在国难当头，能明白自己的职责，对得起白衣天使的称号，担当起自己的职业道德，既然党和国家把任务交给我们，我们别无选择，只有义不容辞，责无旁贷的去接受，决不当历史的逃兵。”
刘志明接着说：“下面我宣布一下，从别的病区抽调的医护人员名单。冯慧、高圆圆、曹倩、李菊、胡正曼、方敏、刘桂霞、孙芹、钱玉英、郑洁、吴小英、周兰云、陶桂芬、谢淑敏、刘颖，徐菲、王璇和赵素梅，5名医生13名护士，共计18名。如果那位确实有困难的，可以提出来，我们根据实际情况再作适当调整。下面谁有困难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台下的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一片混乱。
有个叫方敏的护土，听到有她的名字，当时惊的她暗暗叫了一声：“我的妈呀”一股强烈的恐惧感突然涌上心头，“不行，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想起身可两腿发软没有及时站起。不远处还有个30多岁，长相标致，身材匀称，名叫曹倩的护土也想申请。就在这时前排就坐的内二护士长申红突然起身，自告奋勇，主动请缨：“李菊护士身体不好，婆婆半身不逐，爱人下岗，孩子还小，她也没在传染科干过，就让她留在内二吧。我去非典病……”
话音未落，一个身体瘦小长着一幅瓜子脸一双大眼睛的年轻护士马上站了起来打断她的话：“谢谢护士长的关怀，我能胜任。朱书记，刘院长，申护士长是内二的领导，她的工作既繁忙而又重要，她留在内二比我的作用大的多，说实话，我心里也有些害怕，谁家没有父母和孩子，但是我的职业是护士，刚才朱书记说了，医护人员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既然选择了这项职业，就要服从组织分配，更不能当逃兵。虽然我缺乏传染科的临床经验，但我可以学。请领导放心，家庭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我完全服从医院的安排，努力去做好这项工作。”发言的这位瘦小护士正是李菊。当时的防疫管理不够完善，李菊认为即使调到非典病区，每天只是上白班，傍晚下班后还可以回去照顾家人，这样医院和家庭两不误。
这番话说的太动人了，刘院长和朱书记带头为李菊鼓掌，台下顿时掌声一片。
朱书记深受感动地说：“谢谢李菊同志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据我了解李菊同志的确是我们院家庭情况最困难的一个，但她能义不容辞地接受组织的决定，实在难得可贵，希望大家能向她学习。在坐的各位我想你们也没什么可讲的了吧。现在疫情危急，护理人员严重缺乏，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我想名单上的各位不可能有临阵脱逃的吧？”他巡视台下见没人应声接着说，“既然大家没什么要说的，就这么定了，过两天谁确实有困难，根据情况再作调整。”
方敏和曹倩尽管很不情愿，但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因为她们的条件要比李菊不知要强多少倍。因此两人同时对李菊充满怨恨。方敏虽然和李菊是好朋友，一听李菊坚决要去非典病区、气得狠狠瞪了她两眼，咬牙暗暗骂了一声：“这个差心眼子的傻女人一定是脑子进水了。”那个曹倩和李菊两人同是内二的护士，由于李菊各样工作都比她出色，所以一直对她耿耿于怀，这次又是她坏了她的事，恨的她咬牙切齿，狠不能上去咬他两口，于是便暗暗咒骂道：“就你这个瘦的跟干鸡一样，自己想当先进还让别人跟着陪罪，说不定先进没当成就传染上了非典，阎王爷正等你去报道呢。”
台下一片寂静，再也无人应声。
朱书记看到非常激动。他兴奋地总结道：“同志们，看起来是我低估了大家的觉悟，有你们这样勇敢的白衣天使，一定能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为此我代表院党委谢谢大家。”
散会后，方敏怒不可遏的将李菊拉到一个无人处：“你脑子是不是进水啦，人家没有一个愿去的，我正想提出，不料你这番话，我也没法说了，你要知道一旦踏入人间地狱就离阎王殿不远了，一不留神就让判官抓去……”在当时医院内把非典病房称为人间地狱。
“看你说的，有能么恐怖吗？”
“我的傻妹子，非典病房天天给死神打交道，全市死了二十多个医护人员了你难道不知道？”
“那是开始防护不当引起的，现在有防护服就没事了。”
“谁说没事了，昨天胡莉刚传染上，我算让你害苦了，万一传上牺牲了，我那患糖尿病的妈就没人照顾了。”
“放心吧，你死了，阿姨我来照顾。”
方敏冷笑了一声：“别逗了，就你那个自顾不暇，弱不禁风的样子，指望你来照顾，那太阳大概得从西边出来了。你能把你自己的一家照顾好就阿弥陀佛了。”
“天要黑了，别瞎扯了，我得回去做饭了，拜拜。”李菊说着就要离开，因为家里还有几口人等她做饭呢。
“我看你是傻得无可救药了，谁娶了你算倒八辈子大霉了。”方敏指着她说道。
谁知李菊刚走到院门口正巧碰上曹倩，她连刺带挖：“哟，这不是未来的李护士长吗？”
“别闹了曹倩，我要是当了护士长，第一个拿你开刀。”
“瞧瞧，瞧瞧，这还没当上就这么报复性十足，那要真当了还不把人吃了。唉，可别先进没当成，一不留神当了烈士。”
“要像你说的那样，医护人员早就快死完了。不给你闹了，我得回去做饭了，再见。”说过就马上离开。
曹倩望着她的背影，暗暗骂了一句：“呸，什么东西？我要是得了非典，绝对不会放过你，第一个就传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