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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求职不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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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下半年，正值研三上学期。马锦超回到了厦门，一边撰写毕业论文，一边找工作。他把求职的主要渠道锁定为校园招聘，厦门大学是马锦超参加校招的主要高校。马锦超读研所在的重庆工商大学，既不是985大学，也不是211大学，在全国的排名与厦门大学相去甚远。在厦大的校园里，马锦超尽可能多地参加宣讲会，海投简历，收到的面试通知却少之又少。他每日早出晚归，孤身一人和厦大的毕业生竞争就业机会。厦大的同学们，以包容心态对待外校的同学，他们友好而热情。也许是来厦大观光的游客太多，让学校应接不暇，再可能是“黄牛党”为牟利带游客进学校扰乱了秩序。由于马锦超经常去厦大参加校园招聘会，学校的保安，对这个外校的学生态度粗暴。马锦超没少受保安的呵斥与白眼，有时真想挥拳相迎，但又一次次压制住了内心的怒火。各用人单位，对“双非”大学的毕业生，还有海归硕士，明显也是另眼相待。从10月中旬到12月中旬，马锦超要么是投递简历后没了下文，要么是面试后没了下文。马锦超找了两个月的工作，却没有一家公司录用他，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选择考研的正确性了。难道研究生真的多到无人问津的地步了吗？
本来正是睡不够的年纪，但找工作的那段时间，马锦超晚上经常失眠。强烈的挫败感，促使他反复地回想自己这二十七八年的人生经历。从小到大，大人们都告诉马锦超，要努力学习，将来考上大学就有出息了。本科毕业时，连份能糊口的工作都找不到。后来使出浑身解数考上了研究生，没想到研究生毕业后，想找份一般的工作，能解决的了温饱问题，看得到希望，连这样的工作都找不到。不仅现实与理想的距离是遥远的，更加令人意外的是，现实与温饱的距离，也远到了让人目瞪口呆的地步。父母和家人实在无法理解，堂堂硕士研究生，早出晚归这么久，居然还是找不到工作！就连饱经风霜的爷爷也有疑问了：“这么多外出打工的人都能找到工作，咱还是研究生呢，学历这么高，怎么就找不到工作呢？”
面对爷爷的疑问，马锦超只得苦笑。周围那些没有上大学的年轻人，都在适婚的年龄成家了。虽说都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不管做小生意也好，上班也好，他们都过着安定的生活。自己读了二十多年书，眼看要到而立之年了，却连个能安身立命的工作都找不到，更别提娶妻生子了。每每想到这些，马锦超都会潸然泪下。“难道真的是自己走错了路？”，他不止一次这样问自己，却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没有最难就业年，只有更难就业年！马锦超研三那年，只要是稳定的工作，哪怕待遇再普通，毕业生们无不趋之若鹜。其中，不乏名校的本科生和研究生。在求职的道路上，每天都是挫折。马锦超每天都鼓励着自己：“不能放弃，保持良好的状态！”
到了12月下旬，还是在厦门大学，马锦超通过了一家管理咨询公司的面试。这家咨询公司是厦门本地的一家微型企业，员工总人数仅有二三十人。公司主要业务，是给烟草、电力企业提供管理咨询服务。这家公司2014年校园招聘只招一人，前后五轮面试，共淘汰了六名候选人。这是马锦超自读研以来，第一次通过招聘企业的面试，多少为他增加了几分自信。被淘汰的六名竞争对手，其实各个都很优秀。他们中两个是厦大的本科生，两个是厦大的硕士研究生，一个是香港中文大学的硕士，还有一个是留英的硕士。跟这些竞争对手相比，马锦超并没有多少优势。他也不知道用人单位是看重了自己哪方面的特质，只能归因于运气好。
通过了面试，最后一个环节是谈薪资。公司人事部漂亮的女经理，带马锦超去与总经理面谈。女经理姓张，马锦超对她印象深刻。据目测，张经理大概二十八九岁，身高有一米六五，身着白色短袖衬衫，黑色职业短裙，脚穿米色高跟鞋。她瘦削却又不失精致的脸庞上，大眼睛炯炯有神，皮肤吹弹可破，身量苗条且凹凸有致，活脱脱的一个白领丽人！
马锦超跟随张经理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只见一个身材肥胖、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表情严肃地坐在沙发上。那人圆脸，小眼睛，牙齿上布满了烟渍，是公司的总经理。他斜靠着沙发的靠背，翘着二郎腿，隆起的肚子异常显眼，酒红色的领带搭在肚子上，显得十分滑稽。马锦超进门后，两人打了招呼，总经理拿出香烟点上，问也不问马锦超是否抽烟。随后，总经理操着带有浓重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说：“咨询顾问的工作节奏很快，出差、加班是常态。我们公司出差有出差补贴，加班没有加班费。你们这些应届毕业生，刚工作，什么都不懂，这个岗位能提供的月薪也就四五千块钱。如果能接受的话，公司马上发录用通知，一个礼拜内可以签就业协议。情况就是这样，你能接受吗？”
马锦超听总经理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失望却又无可奈何。他是真的看不上这个收入，但又没有与用人单位讨价还价的底气。不管怎样，人都是要吃饭的，于是乎他嘴上先答应了下来。两天后，马锦超收到了这家公司的录用通知，岗位为助理咨询顾问，工资待遇是月薪四千五百元。
马锦超觉得这个收入水平，仅能解决温饱问题，跟他月薪七八千的期望还有差距。不管怎么说，工作也算有了着落。离毕业还有半年时间，还能继续找更好的工作，马锦超的心理压力有所缓解。正如优质单位对“双非”大学毕业生另眼相看一样，马锦超对那些不正规的小微企业，也是充满了厌恶感。大企业对候选人要求高，提供的薪水也较高，“五险一金”通常都有，福利虽说各有差异，但总体上较健全。不少小微企业，正如这家管理咨询公司一样，对候选人要求并不低。但是，他们提供的待遇却低的可怜。更有甚者，一些小微企业，员工转正后才给缴纳“五险”，住房公积金要么是没有，要么是以最低基数缴纳。
眼看离寒假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2014年的校园招聘也接近了尾声。马锦超不敢懈怠，希望能赶上校招的末班车，再找一份更好的工作。利用一个周末的时间，马锦超总结了前面两个多月找工作的经验教训。他调整了参加校招的大学范围，除了厦门大学，本市的华侨大学、集美大学和厦门理工学院，都将作为他参加校招的去处。重庆工商大学的知名度比不了厦门大学，但不比厦门的其它高校差。如此一来，参加校招的机会更多了，因学校而受歧视的问题也能大大缓解。调整思路之后，马锦超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心里格外轻松，仿佛又找到了新工作。
周日，晚饭后，马锦超独自到海边走了走。即便已是十二月底，厦门依然是温暖的。海边没有丝毫的寒意，空气清爽，不湿不燥，正如马锦超当时的心情。环岛路灯火通明，松软的沙滩上，全是幸福快乐的人。来自全国各地的俊男靓女，坐在帐篷旁边，一边在烧烤架上烹饪美食，一边喝着啤酒。欢声笑语伴着吉他的弦音，任何一个路过的人，都希望加入他们。年轻的情侣亦或新婚的夫妻，手挽着手，在沙滩上漫步，任凭海风吹拂着秀发，抚摸着他们的脸庞。退休的老人，三三两两地，迈着轻快的步子，谈论着家庭、生活和眼前的美景。活泼的孩子们，在沙滩上嬉戏、追逐，活像自由的海鸟在飞翔……
马锦超在这个白鹭翱翔，三角梅绚烂，凤凰木热烈的城市长大。他早已折服于这个城市的美景，知晓这个城市有无尽的希望，更加体会到人们为了美和希望展开的竞争是多么激烈。父亲用了二十年，谈不上成功，但也给马锦超打下了基础。他十分清楚，要想彻底在这个第二故乡站稳脚跟，唯有从父亲的手中接过生活的接力棒，继续努力。眼下找工作虽困难，但这只是暂时的，未来仍然可期！当晚，马锦超美美地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跟往常一样，马锦超穿上西装，把皮鞋擦的锃亮，打好领带，修面、整理发型，然后奔赴校招现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马锦超不仅去厦大应聘，集美大学、华侨大学的校园，也成了常去之地。出入集美大学和华侨大学，不会遭受保安的阻拦，更没有呵斥与白眼。在找工作的过程中，马锦超经常与这几个学校的同学交流，甚至还和部分同学成为了朋友。大家分享求职过程中遇到的趣事，谈论不同企业提供的待遇，一起修改简历……马锦超发现，无论是名校毕业生，还是普通高校的毕业生，大家的就业压力都不小，面临的问题都差不多。用人单位在选拔人才的时候，一时间也无法从海量的简历中判断出哪个候选人是合适的。所以就有了招一个应届生，要面试十几甚至几十人的现象。因毕业生实在太多，岗位有限，企业提供的起薪都比较低，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到了2015年1月中旬，经过层层筛选，马锦超拿到了一家上市公司的录用通知书。这家公司位于厦门岛外，已成立三十多年，在国内电子制造业中属于执牛耳的企业。马锦超被录用的岗位是管理培训生，月薪六千元，“五险一金”俱全，且提供食宿。马锦超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了。收到录用通知后一个星期左右，马锦超与企业签了就业协议。在找工作的几个月里，马锦超穿坏了三双皮鞋，期间遇到过多次风雨交加的天气，遇到过保安的呵斥与白眼，也遭受了不少企业老板或是招聘者的冷嘲热讽，但这都没能阻碍他的脚步。马锦超觉得这几个月的心血没白费，他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家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