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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   夜较深了。

      警理司处灯火通明,小吕还没下班,坐在垫子上茶桌前,摊开了册子向傅砚修汇报案子相关。

      首先是那个卖花摊主,小吕说:“他的不在场证明属实。记下的一些来他摊位买过向日葵的顾客基本全部查清没有异常,还有几位跑腿因为没找到人没核实。”

      小吕说完抬头看,警理司在他对面,不过不是坐在茶桌前,而是坐在不远处一把胡桃色藤椅上。

      感觉警理司似听非听,这会儿又出手撑额,漆黑的眼睛宛如着了梦魇一次也不眨,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慢慢眯起来。

      小吕觉得警理司在走神,唤:“警理司?”

      “继续说。”傅砚修说。

      “好的。”小吕低头看册子,简化地说:“凶器,也就是一把刀,还没找到。许宝铃……”

      傅砚修忽然放下撑额的手看向了小吕。

      “的卧室没有被闯入的痕迹。”小吕猜测,“难道是熟人?趁许宝铃没注意的时候把心脏放在了床上?”

      警理司面色沉凝,小吕期待听到些什么。

      “许宝铃睡了没有?”傅砚修问。

      小吕咳一声:“……”

      原来警理司又是因为许宝铃而变得怪怪的,这让小吕不禁想,警理司不会是跟许宝铃有什么瓜葛吧,总之警理司对许宝铃的态度真不对劲。

      两个多小时前小吕坐上副驾,惊讶地发现后座除了警理司还有许宝铃,他什么也没问,对司机说:“好了,走吧。”

      之后他装作不经意地回头,察觉警理司的气场很不一样,他形容不上来,就有种警理司遗世而独立、本是不存在这里但又出现在这里的味道。

      而许宝铃则是困得在打盹,小吕从没见过这么心大的人,关于许宝铃的传言不假。

      “应该是睡了吧,我带他去房间的时候他还打了个哈欠来着。”小吕回警理司的话,又觉得许宝铃可怜。

      傅砚修撑了额,“继续说。”

      “是继续说许宝铃的事还是?”小吕不确定地问。

      “当然是案子的事。”傅砚修说。

      还说许宝铃的事干什么?这小寡夫一坐上车就眼皮打架着睡了,傅砚修的蝴蝶怨可是刺痛了一路。

      “其实我已经讲完了,哦对了,也派了人去监视他们那几个了,有什么会及时汇报的。”小吕说。

      “嗯。”

      “那警理司,我先下班了?”小吕说。

      “嗯。”傅砚修也起了身。

      小吕走时偷瞄警理司,想知道他起身去做什么,结果是拉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小吕到了走廊,心想他和这位新上任的警理司很可能会磨合一阵子之后也培养不出默契,人和人之间是有磁场的,他这个助手或许无法走入这位警理司的查案之心,他再次想念老警理司,那时候虽然案子很少,但他们仅对视一眼,就能知道双方的想法。

      走着走着路过了许宝铃所在的房间,小吕侧耳听,判断他已经入睡了。

      夜很深了。

      傅砚修沐浴完走出,绕过了屏风,穿着一件黑浴袍,腰间系带松松垮垮。

      走到镜子前他侧身,浴袍衣料下肌肉鼓起来点儿,镜子里的他额发湿漉漉搭在眉眼,像刚从黏腻水中爬起来的。

      许宝铃就在这里,这个辜负者让他背部的蝴蝶怨时刻刺挠,他扯开浴袍,冷幽幽的眼睛看后背。

      蝴蝶怨是前世他这只蝴蝶在死时生出的,因为怨念深重,伴随他到了今生。

      表面看是一只硕大鲜活的红黑色蝴蝶停落他后背,实际蝴蝶的每一根细小绒毛都如利爪嵌在血肉里跟他共存。

      蝴蝶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前世他为许宝铃死去,而许宝铃不遵守承诺,轻而易举忘记他,辜负他。

      今生许宝铃仍然忘着他,还跟别人结婚,他在看到许宝铃的第一眼,就已经想好了许宝铃的结局。

      他将报复许宝铃,最后再把许宝铃做成一具美丽的尸首用以纪念。

      房外的走廊有脚步声,傅砚修细听,是许宝铃,这小寡夫开始梦游了么。

      傅砚修穿好浴袍紧紧腰带,拉开门看,许宝铃近在迟尺,与他仅有一个拳头距离。

      黑夜让走廊变成一条细长的淤泥,许宝铃就像纯纯的莲睁着空灵的眼睛。

      傅砚修的瞳孔扩大一分,蝴蝶怨绞着他的心脏告诉他:这个辜负者就在你眼前,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现在就简单地把许宝铃杀死也对这辜负者太好了,傅砚修露出微笑来。

      傅砚修傲慢地抬了头,这迟钝的呆子在梦游的时候倒聪明了点,知道面前有他这个障碍物。

      许宝铃继续往前走,垂在身侧的两只手虚握再虚握,似乎在说:风铃呢,风铃在哪里。

      傅砚修按住他的肩膀,他走不动了,被傅砚修转过来,手指擦到浴袍腰带便牵住。

      他把傅砚修的浴袍腰带捏一捏,傅砚修发现了,低头看,黑夜里模糊的侧脸昏暗的眼。

      接着许宝铃被傅砚修扯进房中,门关。

      -

      凛冽的寒冬,他差点儿没了知觉,这时他来了,他覆盖他,这是长久而温暖的拥抱。

      他跟他说了很多话,最后一句是:“你可不能忘了我,知道吗?”

      “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我们可是互相取暖过。”他说。

      抱着他的他笑了,在他的身体渐渐僵硬之时他感到无比暖和,抬头一看,是阳光,是太阳出来了。

      他动动翅膀,他像被他舍弃的外套掉落,他下落的时候看见他朝阳光飞去,一次也没有回头。

      怨,怨念,辜负,复仇——傅砚修睁眼醒来。

      许宝铃也醒了,昨晚又做了同个噩梦,但在他睁眼的时候忘记了这个噩梦。

      他侧躺在床上,眨了三次眼,记起自己是在警理司处,他要起身,谁的胳膊搭在他腰上。

      他回头看清了胳膊的主人,“警理司。”声音絮絮清哑。

      “许宝铃。”傅砚修瞪着他,收回禁锢他腰的手臂。

      许宝铃揉了一下眼睛,问:“你怎么在这里?”

      “是你怎么会在我这里吧。”傅砚修下床,戏弄地看着他。

      然而许宝铃说:“我不知道。”

      “……”傅砚修反问,“你不是有梦游症?”

      “是的。”

      “所以?”

      许宝铃歪头,“所以。”

      傅砚修看着,这呆子膝盖并拢坐在床上,浅绿色的睡衣,肤若凝脂白胜雪,瞳色是和发色相近的深褐……尤其适合被做成一具样貌美丽的尸首。

      “你梦游到我床上了。”傅砚修等着看他的反应。

      他没有反应,就“嗯”了声,然后起身下床,纤细的脚踝一晃而过,他再转过身颔首道:“抱歉,给警理司添麻烦了。”

      傅砚修:“啧。”

      许宝铃抬头说:“我先出去了。”

      “给我添了麻烦就这么一句话?”傅砚修绕到他面前俯看他,眼中全是裹满了报复二字的居心叵测。

      傅砚修正要捏住他的下巴,他鞠躬,“警理司,抱歉。”

      傅砚修“呵”一声笑,心里气得很,昨晚把他扯进房之后居然没有展开报复。

      那时傅砚修将他推倒在床上,双手撑在他两侧,细细地看他的五官,提前做如何把他变成美丽尸首的准备。

      许宝铃闭着眼睛,两只手在玩他的浴袍腰带,当成是在做风铃么。

      傅砚修一定是被空气风铃催眠了,先是阖上眼,再握住他下落的手腕,最后抱着熟睡中的他,仿佛重回凛冽的寒冬。

      这个可恨的辜负者,傅砚修俯身捉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正要说点狠话,被敲门的小吕打搅。

      “警理司!你醒了吗?案子有了新进展!”
      “我刚跟杜皓打完电话,跑腿的和许家的人都来了!”

      听到“许家”二字,许宝铃眨眼看房门。

      “知道了。”傅砚修恨恨地放开了许宝铃的下巴。

      “还有一件事,警理司。”小吕含有歉意,“许宝铃好像逃走了。”

      “我没有逃走。”许宝铃说。

      门外小吕“哦!”一声捂住了嘴巴,连连后退直到撞上墙壁。

      屋里,傅砚修对许宝铃说:“你给我添麻烦就是得罪了我,我得从你身上要回来,知道吗?”

      “知道了。”许宝铃朝房门走去,傅砚修还没让他走呢,便盯向他背影。

      他开了门,走廊里的小吕紧闭眼,他说了“早”,身影慢消失,一次也没有回头。

      许宝铃脚步声渐远,小吕张开眼,刚好看到警理司的背影,那身上的黑浴袍松垮得很。

      小吕心想这真是吃到大瓜了,警理司和许宝铃果然是有关系的,怎么也不避避人啊。

      半小时后,黑车停在警厅前,小吕先下车,绕过车头给警理司开门。

      许宝铃开门下车,望向警厅里,他虽换了常服,但也和平常人穿的服装有所区别,许家是占术风铃世家,按理来说他还得戴铃佩。

      傅砚修下了车,隔着车看到许宝铃的后脑勺,白颈下衣领是大气招眼的红。

      “宝铃!”妈妈燕黛跑到警厅门口,思念的眼睛心疼他。

      许宝铃的布鞋迈上台阶,跟着他的是一只属于傅砚修的锃亮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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