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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签证到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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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铃——!!!”
是手机闹钟的声音。
设定得极其响亮、极其急促,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令人心慌的紧迫感。
陈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惊得手指一颤,琴键发出一声不和谐的闷响。
苏暮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那慵懒惬意的气息瞬间消失无踪。
她手忙脚乱地在沙发缝隙里摸索着,动作带着明显的慌乱。
几秒钟后,刺耳的铃声戛然而止。
客厅里重新陷入安静。
但刚才那份平和安宁的气氛,已经被彻底打破。
陈默“望”着苏暮的方向,眉头微蹙。
他能清晰地“听”到她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瞬间紧绷起来的情绪。
“呃……那个……”苏暮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故作轻松、却明显底气不足的语调,“我……我设的备忘闹钟。提醒我……嗯……提醒我该给阳台那盆快被我养死的薄荷浇水了!”她干笑了两声,笑声短促而僵硬。
这拙劣的谎言,在陈默敏锐的听觉下无所遁形。
他沉默着,没有拆穿,但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像冰冷的蛇,悄然爬上心头。
苏暮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编的理由太烂,她沉默了几秒,空气仿佛凝固了。
窗外的夕阳正在飞速下沉,地板上那片温暖的金色迅速褪去,被一种灰蓝色的暮霭取代。
终于,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里那种强装的轻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努力压抑着的平静,却掩不住底下的一丝颤抖和……落寞。
“陈默,”她轻轻地叫他的名字,不再是“邻居先生”或者“高冷的盲眼先生”,“我……我的签证……到期了。”
“到期了”三个字,像三块沉重的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陈默的身体瞬间僵住。
搭在琴键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空洞的双眼,在黑暗中茫然地睁着,仿佛无法理解这三个字的含义。
签证到期?那意味着……
苏暮的声音继续响起,语速很快,像是在赶在某种情绪决堤前把话说完:“就……下周三的航班。回……回去续签,处理一些事情。”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极力控制着什么,声音带上了一点努力挤出来的、却比哭还难听的轻松笑意。
“嘿,别这副表情嘛!又不是不回来了!就是……时间可能有点久,手续比较麻烦……可能要……几个月?或者……大半年?”
几个月?大半年?
这几个时间单位,在陈默死寂的黑暗世界里,骤然变成了无比漫长、无比空旷的深渊。
他刚刚习惯的、被她的声音、气息、存在所填满的世界,仿佛瞬间被抽成了真空。
那杯耶加雪菲的温暖,啫啣煲的滋滋作响,巴赫琴音里的涟漪,阳台薄荷(如果真有的话)的清凉气息……
所有被她赋予色彩和温度的一切,都随着“签证到期”这四个字,迅速褪色、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