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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病人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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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治疗室正式启用的第二个月，江浸月已经为十七个孩子制定了专属的治疗方案。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时，她就已经在整理木偶道具和乐器，准备迎接小患者们。
"桑吉，今天我们要和小戈壁一起做什么呢？"江浸月蹲下身，与坐在轮椅上的小男孩平视。自从上次成功换药后，桑吉成了艺术治疗室的常客。
"我想画一幅画送给温医生。"桑吉举起还有些发红的手，"小戈壁说温医生最喜欢向日葵。"
江浸月微笑着将画笔递给他："那我们来画一片向日葵花田好不好？"
正当桑吉专心涂抹黄色颜料时，治疗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温见微站在门口，白大褂口袋里插着几支笔，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显然是刚从诊疗室过来。
"温医生！"桑吉兴奋地举起画纸，"你看！"
温见微走近，认真欣赏那幅充满童趣的画："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向日葵。桑吉进步真大。"她转向江浸月，声音压低，"能借一步说话吗？"
江浸月让林枝照看桑吉，跟着温见微走到走廊。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两人身上，在地板上投下交叠的影子。
"怎么了？"江浸月注意到温见微眉间细微的皱褶。
"国际医疗组织的评估团明天就到，他们想观摩艺术治疗的实际操作。"温见微说着，伸手拂去江浸月肩上的一缕头发，"你最近是不是又熬夜了？黑眼圈都出来了。"
江浸月下意识摸了摸眼角："电影节评审工作有些拖延，我只能在晚上看参赛影片。"她握住温见微的手，"别担心，评估团的事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安排桑吉和其他三个孩子进行小组活动，正好展示不同治疗方式的结合运用。"
温见微凝视着她，目光中混合着骄傲和担忧："你确定不需要调整一下工作量？远程评审、艺术治疗项目、还有日常门诊..."
"我能平衡好。"江浸月打断她，嘴角扬起自信的微笑，"这可是你说的，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会二选一的江浸月了。"
温见微还想说什么，但诊疗室传来的呼唤打断了她。她叹了口气，快速在江浸月唇上落下一个吻："晚上回家再谈。记得吃午饭。"
看着温见微匆匆离去的背影，江浸月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额头，把这归咎于走廊里过于充足的阳光。
第二天，评估观摩进行得异常顺利。桑吉和小伙伴们表演了自编的木偶剧，讲述一只受伤的小鹰重新学会飞翔的故事。当孩子们用稚嫩的声音说出"每个人都可以像小鹰一样勇敢"时，评估团中一位严肃的女专家悄悄抹了抹眼角。
"江女士，您的治疗模式非常有创意。"评估团负责人握着江浸月的手说，"我们希望能将这套方法纳入边境地区医疗援助的标准流程。"
江浸月谦虚地微笑："这是整个团队的成果，特别是温医生的临床指导..."
她的话突然停住了，眼前一阵发黑。她感觉到温见微的手稳稳扶住了她的后腰，耳边传来模糊的询问声。
"...没事，可能只是有点低血糖。"江浸月强撑着站直身体，向评估团歉意地笑笑，"抱歉，我们继续？"
当晚，江浸月刚走进她们共住的宿舍，就被温见微按坐在床边。温见微拿出体温计，不由分说塞进她嘴里。
"37.8度，低烧。"温见微皱眉看着读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浸月避开她犀利的目光："就这两天吧，没什么大碍..."
"张嘴，说'啊'。"温见微拿出压舌板和手电筒，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
检查结束后，温见微的表情更加凝重："喉咙红肿，扁桃体发炎。明天早上空腹抽血检查。"
"可是明天有五个预约好的小患者..."
"交给林枝。"温见微的语气不容置疑，"你现在是病人，需要休息。"
江浸月想反驳，却突然打了个喷嚏。温见微立刻用毯子裹住她，像包粽子一样严实。
"温医生，你太夸张了。"江浸月哭笑不得，但不得不承认被包裹的感觉很舒适。
温见微在她身边坐下，手指轻轻梳理她的长发："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
"医疗物资短缺？重大疫情？"
"是你不好好照顾自己。"温见微的声音异常柔软，"江浸月，你的健康对我很重要。"
这句话像一块温暖的石头，沉入江浸月心底。她靠进温见微怀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我答应你，明天做完检查就休息。"
然而，检查结果比预想的严重。温见微盯着化验单，眉头紧锁："免疫系统轻微紊乱，是长期过度劳累导致的。你需要至少两周的完全休息。"
"两周？"江浸月从诊疗床上坐起来，"艺术治疗项目刚起步，电影节评审进入最后阶段，还有..."
"还有你的身体在发出警告。"温见微打断她，声音罕见地严厉，"选择吧，是自己乖乖休息，还是我开住院单强制你卧床？"
江浸月张了张嘴，最终在温见微坚定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好吧，我听你的。"
接下来的日子对活跃惯了的江浸月来说简直是煎熬。温见微没收了她的笔记本电脑和工作手机，只允许她每天看一部电影作为"娱乐"。虞清澜和林枝轮流来看望她，带来医疗站的最新消息和孩子们画的慰问卡片。
第三天下午，江浸月实在闲得发慌，决定整理一下自己带来的行李箱。在翻找一件毛衣时，她在箱底发现了一个陌生的文件夹。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打开，随即惊讶地睁大眼睛。
文件夹里整齐收藏着她演艺生涯的所有资料：从早期小角色的剪报，到主演电影的剧照和影评，甚至还有粉丝制作的纪念册。每一页边缘都有细小的笔记，字迹工整有力——是温见微的笔迹。
"'这段表演中她的微表情变化令人惊叹'...'这个角色塑造展示了她未被充分发掘的潜力'..."江浸月轻声读着那些笔记，胸口泛起一阵温暖而酸涩的感觉。
她从未想过，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温见微如此认真地关注着她的职业生涯。那些她以为被遗忘在聚光灯下的时刻，原来都被另一个人如此珍视地保存着。
"偷看别人收藏可是不礼貌的。"温见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淡淡的笑意。
江浸月抬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你什么时候收集的这些？"
温见微走进来，坐在她身边："从看到你的第一部电影开始。"她轻轻抚摸那些剪报，"当时只觉得这个演员很有灵气，没想到有一天会..."
"会爱上她？"江浸月接上她的话，将头靠在温见微肩上。
"嗯。"温见微坦率地承认，"我告诉过你，我早就认识你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江浸月突然想起什么，坐直身体："等等，那次在医疗站初次见面，你表现得那么冷淡..."
"因为惊讶和不知所措。"温见微难得露出窘迫的表情，"像一直仰望的星星突然掉在面前，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这个比喻让江浸月心头一热。她小心地合上文件夹，郑重地放回箱底："谢谢你保存这些。连我自己都没有这么完整的资料。"
"不客气。"温见微吻了吻她的发顶，"现在，遵医嘱回去躺着，病人小姐。"
被迫休息的第七天夜里，江浸月从浅眠中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她披上外套走出卧室，看到温见微正坐在小院的石凳上，借着月光阅读一份文件。
"睡不着？"江浸月轻声问，走到她身边。
温见微抬头，月光在她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在想医疗站的未来。"她示意江浸月坐下，将毯子分给她一半，"国际医疗组织批准了我们的扩展计划，但我在考虑更大的可能性。"
江浸月好奇地看着她："什么可能性？"
"一个综合性的医疗艺术中心。"温见微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不仅提供基础医疗服务，还有完整的艺术治疗体系，甚至可以开设短期培训课程，把我们的模式推广出去。"
江浸月屏住呼吸，这个设想完美契合了她心底模糊的渴望："这需要大量资金和人力..."
"国际组织愿意提供种子基金，剩下的我们可以慢慢筹集。"温见微翻开文件，展示给江浸月看，"这是我初步设计的规划图。"
江浸月仔细查看那些细致的图纸和预算表，越看越惊讶："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过去几个月，一点一点。"温见微微笑，"本来想等更成熟再给你看，但..."
"但你的病人太不听话了？"江浸月调皮地接话，然后正色道，"温见微，这太棒了。我们可以把临床医疗和艺术治疗真正融合起来，甚至建立一个研究部门，收集数据支持我们的方法..."
她兴奋地说着，没注意到温见微注视她的温柔目光。直到说完一大串设想，她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
"抱歉，我太投入了。"她不好意思地说。
温见微摇摇头："这正是我想看到的。这个项目需要你的热情和创意，江浸月。"她停顿了一下，"我在想...等中心建成后，也许我们可以..."
"可以什么？"
温见微罕见地犹豫了："可以正式成为合作伙伴。在工作和生活上。"
江浸月心跳加速，她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你是说..."
"我是说，"温见微深吸一口气，"等一切就绪后，你愿意和我结婚吗？在这个我们共同建立的地方，开始人生的新篇章？"
夜风突然静止了，江浸月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冷静自持的医生，现在紧张得手指微微发抖，突然觉得无比珍贵。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问。"她轻声说，伸手抚平温见微眉间的细纹，"我的答案当然是愿意。一百个愿意。"
温见微如释重负地笑了，将她拉入怀中。在戈壁滩清澈的星空下，她们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仿佛要将彼此的气息刻进灵魂。
两周的强制休息结束后，江浸月以更好的状态回到了工作岗位。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团队，分享温见微的医疗艺术中心计划。令她惊讶的是，所有人都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太适合我们了！"林枝兴奋地说，"我一直想系统学习艺术治疗方法。"
"国际组织已经原则同意了？"虞清澜翻看计划书，难得露出赞许的表情，"我会联系几个可能的赞助方。"
就连一向务实的纪沉鱼也点头支持："医疗站确实需要扩展，这个规划很合理。"
项目启动会上，温见微和江浸月并肩站在白板前，向团队成员详细解释每个环节。看着温见微专业而自信地讲解医疗区块的设计，江浸月突然想起初遇时那个冷淡疏离的医生，不禁微笑起来。
"怎么了？"中场休息时，温见微小声问她。
江浸月摇摇头："只是在想，我们走了多远。"她握住温见微的手，"从陌生人到同事，到恋人，现在要成为事业伙伴和..."她脸微微发红，"和夫妻。"
温见微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而这一切，都源于你追着一个新闻来到我的医疗站。"
"我生命中最正确的决定。"江浸月郑重地说。
会议结束后，她们手牵手走回宿舍。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前方，医疗站的旗帜在新修建的旗杆上飘扬，艺术治疗室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和音乐。
在这个她们共同选择的偏远角落，在这个由爱和理想构筑的地方，江浸月和温见微找到了最真实的自己，也找到了彼此——不是作为完美的补充，而是作为完整个体的相互选择。她们知道，未来的路还会有挑战，但只要并肩同行，就没有什么不能克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