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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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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紧我！"
斗笠剑客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几乎听不真切。曦夜死死攥住他的腰带，另一只手护着岩生。他们正在穿越"归墟之径"——连接人界与天之涯的狭间地带。四周是破碎的镜面空间，每一片碎片里都倒映着里记忆中的某个片段。
一块镜面碎片擦过曦夜的脸颊，带出一道血痕。那血珠没有落下，反而漂浮在空中，化作一粒细小的七彩石。
"快到了！"剑客突然拽着她转向，三人猛地撞向一面绘有星图的镜子。
曦夜的眼前炸开一片白光。
当视线重新聚焦时，她闻到了记忆中的味道——带着咸味的清风，混合着某种类似琉璃苣的清香。膝盖下的土地传来温暖的脉动，像是大地的心脏在跳动。
"这是..."
曦夜颤抖着睁开眼，一片绚丽的色彩海洋扑面而来。无数拳头大小的七彩石堆叠成山丘，在阳光下流转着梦幻般的光泽。有些石头正在缓慢移动，时而聚拢时而分散，像是有生命的星群。
"天之涯..."曦夜的声音哽咽了，"海之角..."
岩生从她身后探出头，眼睛瞪得滚圆："这些石头会动！也是石头妖吗？"
一块椭圆的青蓝色石头突然滚到岩生脚边，蹭了蹭他的草鞋，然后发出风铃般的笑声。更多的七彩石开始向他们聚集，在地面上欢快地弹跳，碰撞出清脆的乐音。
斗笠剑客不知何时退到了十步开外，他的斗笠边缘开始生长出细小的水晶花。"我只能送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空灵，身形逐渐透明，"记住，当十二梢全部亮起时..."
话未说完，一阵旋风卷过，他的身影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只有那顶开满水晶花的斗笠缓缓落下，被曦夜接在手中。
"神女，这些都是你的族人吗？"岩生蹲下身，好奇地戳了戳一块粉色的石头，那石头立刻害羞地缩成一团。
曦夜的手指抚过眉心暗纹，轻声道："是我们。"
她弯腰拾起一块琥珀色的七彩石，将它贴在额前。石头内部立刻亮起细密的光纹，像被唤醒的神经网络。
"我回来了。"曦夜用古老的语言说道。
七彩石突然融化在她的掌心，流淌到地面后凝聚成一个娇小的少女形象。琥珀色的长发间缀满晶石，眼睛是纯粹的熔金色。
"陛下！"少女扑上来抱住里的腰，"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您怎么可能抛弃我们！"
更多的七彩石开始转化人形。里被团团围住，无数双手抚摸她的衣角，有人为她戴上用发光苔藓编织的花环，有人将闪着微光的露珠点在她的眼皮上。岩生被几个孩童模样的小神石拉走，往他怀里塞各种会发光的果实。
"停一停..."曦夜苦笑着举手示意，"先告诉我，石巫在哪？"
欢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琥珀色少女咬了咬嘴唇："石巫娘娘在净池等您。但是..."她担忧地看向曦夜眉心的暗纹，"您现在的状态..."
"带我去。"曦夜打断她，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
人群分开一条路。曦夜牵回满脸果汁的岩生，跟随引路的族人向七彩石海洋深处走去。随着深入，地面逐渐变得柔软透明，踩上去会泛起涟漪般的七彩光波。远处出现一片镜面般的湖泊，水面漂浮着星云状的雾气。
"那是记忆净池。"琥珀少女小声解释，"所有回归的族人都要在池中沐浴，洗去外界沾染的尘埃。"
湖岸边坐着一位白衣女子，长发如银河垂落，发梢没入水中化作游动的光鱼。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那张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不断变幻的星空图案。
"小石头回来了。"石巫的声音像是千万个声音的重叠，带着慈爱的回响。
曦夜松开岩生的手，向前踉跄几步跪倒在地："嬢嬢，我..."
"嘘。"石巫抬手，一根发丝自动延伸过来，轻触里眉心的暗纹，"先净化。"
不由分说，曦夜被无形的力量托起，缓缓送入湖中。当水面没过胸口时，她发出一声痛呼——无数光丝从水中伸出，刺入她身体的各个部位。岩生惊叫着想冲过去，被琥珀少女拦住。
"别担心，这是在抽取被污染的神力。"
湖水开始变浊，曦夜痛苦地蜷缩起来。她的记忆如走马灯般投射在湖面上空：天界的白玉回廊、燃烧的战场、十二个模糊的身影围着她结印、玉宸将漆黑的匕首刺入她的眉心...
"啊！"曦夜突然尖叫，眉心暗纹裂开，一缕黑烟被光丝强行拽出。那黑烟在空中扭曲成狰狞的面孔，发出刺耳的尖啸后消散。
水面恢复平静。曦夜漂浮在湖心，身体散发出纯净的七彩光芒。当她睁开眼时，双瞳已恢复成统一的七彩色，只是右眼深处还残留着一丝黑暗。
石巫招手，里被轻柔地送回岸边。岩生立刻扑上来抱住她冰凉的手臂。
"好些了吗？"石巫的脸部星空渐渐凝聚出温柔的笑容。
曦夜低头看着自己恢复实感的手掌，轻声道："神力...都回来了。"
"那么你知道十二梢为何背叛了？"
"他们从未背叛。"曦夜抬头，眼中含着泪光，"是我自愿被封印的。"
石巫的发丝轻轻摆动，示意她继续。
"当年我们被女娲娘娘带出去补天，我半路落入天河边，从天河仙草修出神格，晋级为真神，他们十二个各有机遇，成为十二梢，神魔大战时，我们集结在一起。"曦夜的声音越来越稳，"后来玉宸发现我的石虛之力可以净化被污染的天地灵气，便设计让预言殿发布'神女祸事'的预言。"
岩生惊讶地发现，随着里的讲述，湖面上空正在重现当年的场景：十二个服饰各异的神明围着一个与曦夜有七分相似的少女，每个人手中都延伸出一条光索，连接着少女的心脏。
"十二梢本是我的守护者。"曦夜苦笑，"玉宸让他们相信，只有封印我的力量才能避免灾祸。其实...他是怕我净化所有污染后，他靠吞噬污染获得的力量会消失。"
石巫点头："你发现真相后，为何不反抗？"
"因为预言确实成真了。"曦夜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的力量失控了...被污染的石虛之力会吞噬周围的一切。玉宸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湖面景象突变：少女神明的长发化为漆黑，石境触须无差别地攻击所有活物，十二梢拼死结印才将她封印。
"我请求他们封印我。"曦夜抚摸着岩生的头发，"只是没想到...玉宸在封印中做了手脚，把十二梢也困在了镇罪殿。"
石巫突然站起，整个天之涯随之震动。"时辰到了。"她面向远方，"玉宸找到了结界入口。"
仿佛印证她的话，天空突然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粘稠的黑雾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接触到黑雾的七彩石立刻暗淡下来，发出痛苦的嗡鸣。
"他要用污染吞噬天之涯！"琥珀少女惊呼。
曦夜猛地站起，却被石巫按住肩膀。
"你明白现在该做什么。"石巫无面的脸贴近她，"接纳被污染的部分，才能完整。"
岩生突然扯了扯曦夜的衣袖，指着她的眉心——那道暗纹正在发光，十二个光点沿着她的面部轮廓依次亮起。
"十二梢..."曦夜恍然大悟，"他们正在破除封印！"
第一颗光点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化作一个持弓男子的虚影。"第一梢归位。"他单膝跪地，"请七彩王接纳。"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每亮起一颗光点，天空的黑雾就被逼退一分。当第十一颗光点亮起时，里的身形已经笼罩在神圣的光晕中。
"还差最后..."女娲突然转向岩生，"孩子，你过来。"
岩生怯生生地走近。女娲将手放在他头顶："你体内有第十二梢的碎片。十年前你捡到的不是落魄神女，而是被封印的守护者。"
曦夜震惊地看着小满。男孩的胸口逐渐透出光芒，一块七彩石碎片缓缓浮出。
"难怪你能进入镇罪殿..."里颤抖着接过碎片，"原来你一直..."
第十二颗光点轰然亮起。完整的神格在里体内重组，她的衣袍化作流光溢彩的神装，长发如星河般舞动。但与此同时，那道灰暗的右眼也开始扩散——污染随着力量一起回归了。
"我该走了。"曦夜弯腰轻吻岩生的额头，"这次换我带你回家。"
她腾空而起，迎向天空的裂缝。十二道身影如星座般环绕在她周围，共同构筑起巨大的净化阵法。里的右眼完全变黑时，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石巫正将手掌按在岩生眼睛上，为他隔绝即将爆发的神光；琥珀少女拼命向她挥手；无数七彩石族人聚集在湖畔，身体自发燃烧起纯净的火焰为她提供力量。
"这次...不会让任何人牺牲了。"
曦夜彻底释放石虛之力。纯净与污染的两股力量在她体内对撞，爆发出席卷天地的风暴。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听见了玉宸惊恐的尖叫，以及十二梢齐声吟唱的古老歌谣——
"天之涯，海之角，七彩石的故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