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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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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字一下一下地跳动着,三人之间还是沉默着。
“跑!”盛沨赶紧回神,拽着函冉向后一甩,和叶识一起跟在他后边狂跑。
“靠!两分钟!?”盛沨爆了句粗,问叶识,“这东西不会突然跳个楼吧?!”
“闭嘴!”叶识推了他和函冉一把,“赶紧跑!”
身后火光乍现,盛沨隐约看见出口正下方站着一个清瘦的人影,似乎还朝他勾唇笑了一下。
他回头去看叶识,发现叶识也在眯眼看着前方。
那就不是幻觉。
“潘俊?”他问。
叶识没回答,又推了他一把,“先别管!”
“嘭!”巨大的声浪自身后传来。
整个空间都在震动。
“乌鸦嘴!”叶识低骂了一声。
“土掉我眼睛了!”
“闭着眼直跑!”
“啊!”爆炸声响后五秒,函冉踢到台阶摔了一跤。
盛沨一路下来都是闭着眼的,模糊听到函冉的叫声就知道到头了,他眼睛睁开一条缝,大概看清函冉在哪后就把人提起来往上推。
函冉爬到一半就撑着墙翻上去,盛沨紧随其后,上去后把想搭把手的函冉往外推,“不用管他,去追刚刚那人!”
他推开函冉后又转身拉了叶识一把,他们前脚刚跑出去,后脚就炸到他们身后了。
盛沨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滚到花坛时后脑勺还被手护了一把。
身后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和重物坍塌声震耳欲聋,盛沨感觉耳朵麻了。
他觉得耳边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也有一部分的责任。
直到叶识把他拉起来,他都还没回过神。
好久没被人这么护着了,感觉还不赖。
再接再厉,重新装起来。
……算了,该什么样叶识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再装也是假的了。
“谢谢啊。”他冲叶识笑了笑,但可能是在地道喊过,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叶识怔了一下。
“你们没事吧?”函冉跑过来问。
“没……”这时盛沨才发现声音哑了,他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没事,你呢?”
函冉摇了摇头,“我也没事,不过那个人跟丢了,我出实验楼时他人就不见了。”
盛沨点了一下头。
函冉回头看着往下塌的楼:“你们怎么办?”
盛沨想了想:“先去找找猿猴吧。”
他想了解一下这个系统,看看它是怎么处决犯错的玩家的。
叶识说:“找不到的。”
盛沨看过去:“为什么?”
叶识:“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是那个不在?”函冉问。
叶识:“死了的意思。”
这么严重?
盛沨没有太纠结,既然不在了,那就干另外的事。
他看了眼被爆炸声惊来的人,偏头问函冉:“我对这里不大熟,你带个路。”
函冉点了一下头,带着他们从教师自行车绕到高二教学楼,再绕了一大圈到一栋老教学楼边。
因为靠近生活区,这里来往的人也很少。
盛沨叉着两条长腿坐在老教学楼前的台阶上,手搭在膝盖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瓶装满眼睛的瓶子,瓶子里的眼睛朝上,盛沨就这么毫不躲闪地回视着。
叶识靠着墙看着教学楼前的老树出神,手里也拎着同样的玻璃瓶,里面的眼珠子齐齐朝向盛沨。
函冉在盛沨不远处安安静静地坐着,偶尔看看盛沨,有时也会瞄一眼墙边站着的叶识。
他不敢把包里的瓶子拿出来,三个瓶子的眼睛齐齐盯着盛沨看,那场面太吓人了。
直到大多数眼睛的瞳孔都有些涣散了,盛沨才抬头看着函冉:“你的那些小东西没问题么?”
“没有。”函冉想都没想就答了,但回完盛沨他又有些不确定,拿出手机抿唇捣鼓了一会,“没问题。”
盛沨点头,朝两人张开手,“给我,然后找个地方躲雨。”
听到躲雨两人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这人太疯了点吧?
叶识弯腰拿起他放在身侧的瓶子,又抽走函冉插书包侧边的玻璃瓶,“找个地方躲雨。”
盛沨:“……”他稍微民主一下活就被抢了。
他仰头看着抢他东西的人,企图用眼神恐吓拿回瓶子,但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叶识清瘦锋利的下颌线,对方根本不看他。
函冉看了叶识一眼,拽着盛沨跑到远一些的工具房“避雨”。
他们前脚刚踏进工具房,身后就响起噼里啪啦声,活像二十多年前过年过节放鞭炮。
函冉对一些小事会表现出很害怕,但对爆炸、死人等一些常人会害怕的事物又能很坦然地接受。
比如现在,他就镇定的有点不太正常,如果是周文杰,现在早该钻墙角抖成筛子了。
盛沨看了他好一会,看得他脸都红了,“怎,怎么了?”
盛沨失笑,“没,有点出神。”
函冉想了想,还是问:“你认识我吗?”
盛沨摇了摇头,“可能你还没记事我就不在国内了?反正没机会碰面。”
“那你干什么……”要这么对我。函冉没直说,显得他很自作多情一样。
盛沨叹了口气:“职责所在啊。”
“啊?”
盛沨顺手拿过一个垃圾铲挡住一个破墙飞进来的眼球:“别多想,我对你这种小孩儿没兴趣,真的就因为职责。”而且你爸也不给有。
眼球把铝铲撞出一块坑,在里面打转。
盛沨往周围看了看,找到一副橡胶手套,戴上后他捏着那颗飞进来的眼球,问:“能拆吗?”
函冉:“……要工具的,这里面的东西应该很精细。”
盛沨徒手把它捏爆,函冉别了一下眼。
盛沨笑了:“怕?看你也不像会怕这种啊。”
函冉表情有些麻木:“像我小时候吃过的爆浆糖,现在有点想吐。”
盛沨瞥了他一眼:“好吃吗?”
函冉缓缓点了点头。
盛沨觉得他太逗了,于是说:“要不你尝一虽味道像不像?”
函冉:“你别开我玩笑了。”
盛沨笑了好一会才从里面找出一个玻璃一样的晶体,托在手心上给函冉看:“见过吗?”
函冉凑近看了一会,摇了摇头:“还不是地球能达到的水平。”
盛沨摘下一只手套给函冉,然后才把那小东西给他,又把另一只手套摘下来给他:“试一下你的屏蔽器对它有没有用。”
函冉:“我试试。”
说完他就找一个角落坐下不出声了。
盛沨看了一会后走到窗前,屋子背对“下雨”的地方,窗口在前面,所以窗还完好,只是太久没打扫,蒙了一层灰,看不清外面。
他打开窗,外面的晚风吹进来,这里总算没那么闷了。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口袋想掏烟,摸空了才反应过来这是哪,反而碰到了个掌心大小的瓶子。
怪不得衣服像被小鬼扯着一样重。
他没有拿出来,只是在口袋里一把一把转着。
“这么大动静,竟然没人来?”他咕哝道。
“有一种可能,我在外面。”叶识突然走到窗边,说。
盛沨正出着神,叶识的声音吓了他一跳,随后十分敷衍的鼓了两下掌:“真厉害,谢谢。”
叶识:“……” 他一直不明白,怎么一句“放手”就把人惹毛了。
“好了。”函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尘,“的确对它们没用。”
盛沨有些失望:“有什么功能?”
函冉:“类似于监控。”
盛沨叹了口气,“行吧,等我一下。”
他顺手从身边拿了把镰刀出去,走到门边的那棵老榕树下挖了个坑,把口袋里的那个瓶子埋进去。
叶识:“……”
那是盛沨说拿来气他的那颗眼珠,他这是有多喜欢这颗眼珠?
盛沨把土覆上,用手拍了拍那腥湿的土,低声说:“有机会的话会回来取你的。”
函冉不解,问:“它……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盛沨朝他笑了一下,又举着镰刀对着草坪一扔,拍了拍手上的土:“它好看。”
叶识:“……”
他看了眼那个被挖过的地方。
“别看了,又不是你的眼睛。”盛沨手插在校服口袋从他面前走过,悠哉悠哉地说。
叶识:“……”
函冉看了看他们两个,选择了需要保护的盛沨。
“你现还要去哪?”他追上盛沨后问。
现场满地的坑,一不注意可能会踩着眼球滑一跤。
盛沨没答,皱着眉看着地上打着转的眼球,一方面觉得可怜,另一方面又被他们盯得有些烦躁,这种烦躁从他回到正常生活开始,就一直有了。
他在他看到的最后一个坑前停住脚步,俯身和那颗眼珠对视,他勾了勾嘴角:“潘俊,你最好躲好点,被我抓到,你就不止是眼睛器官不见了。”
叶识愣了一下,原来不是因为那颗眼珠像他,而是因为那是段夏的眼睛。
他抿着唇直径从盛沨身边走过。
“他……去哪儿?”函冉看着叶识的背影,小声问。
“不知道,管他呢。”盛沨起身插着口袋走了,“我要去找那些变异的东西,你去吗?”
函冉原地踌躇了一下,追了上去。
他问:“你去哪找?实验楼都被炸了。”
盛沨:“一条巷子,我刚来的那天晚上就在那里呆的,周文杰也在。”
说到周文杰,他又问:“他对你干了什么?”
函冉皱了一下眉:“没什么,都是些自保时会干的事。”
盛沨“啧”了一声,倒退一步揽过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小冉,做人不能太好说话,就算你再能打也是会被欺负的。”
“哦。”函冉被他带着走了几步后突然意识到什么,“你叫我什么?”
“啊…… ”盛沨也才意识到,“叶识跟我说的。”
函冉盯了他一会,“我总感觉你认识我。”
“真不认识,这么跟你说吧,我接触的小孩没一个是你这种像个小少爷的,不是死了就是疯的。哦,还有进牢的。”
函冉:“……”这人生活的环境这么恶劣?
盛沨朝他笑了一下问:“知道我以前在哪生活吗?”
函冉摇了摇头。
盛沨轻轻吐了三个字:“金三角。”
函冉怔了一下,盛沨仰头看了看天,但上面什么也没有,他偏头问:“有烟吗?”
函冉把裤袋那盒一根没动过的烟和打火机给他,小声问:“那你贩/毒/吸/毒吗?”
盛沨打开看到一根没动,就没给函冉,叼了一根,但没点,含糊道:“不,给人打下手。”
函冉见他好一会没点,于是说:“你抽吧,我不介意。”
盛沨扯了扯嘴角,点了烟。
其实他烟瘾挺大的,在没问李正要烟前他一直在戒断反应中,难受得要命。
他这次一抽就连抽了三根,函冉忍了忍没忍住,劝道:“少抽点吧。”
“现在不抽以后可能就没命抽了。”盛沨玩笑道。
他抛出第四根,但只是叼着,过了一会含糊道:“你是第二个劝我少抽烟的人。”第一个是他爸。
函冉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又开口:“那你打算一直这样吗?”
盛沨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笑道:“嗯,唯一牵挂我的人已经不在了。”
“抱歉。”
“没事,我在这也挺好。”盛沨说,“这里也比较合适我,外面的世界太慢、太安稳了,我不习惯。”
现在明明没有很晚,街上却不见一个人每一个店都是没有光亮,只有零星几个路灯。如果不是有个满脸镇定、四处张望的盛沨镇场,函冉早跑得不见影了。
那条巷子离学校挺远的,走的话有点久。
公交车是别想了,私家车影都没有,也不用想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公享单车,或者说手机网络了。
因为他之前问过叶识手机能不能用,叶识说的是据情想你可以你就可以。它不想,你就算造出个人造卫星放上天,你也用不了。
盛沨去扫了五分钟,没用,手机没网络。
盛沨靠座在一辆共享单车上,一下一下抛着手机,问:“你说,我们去骑辆自行车它会不会散架?”
函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最终盛沨叹了口气:“算了,走路去吧,久一点就久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