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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忍辱负重,我的追逐与隐忍 ...

  •   当我们被押解出皇宫的时候,兔族的百姓纷纷不明所以的围观上来。一众人群中,我看见了倾慕六姐的少年瞳孔里溢出的震惊,转而变成了对狐族行阵的仇视和愤恨。我心想,不愧是六姐意属的少年,一眼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我也注意到,姐姐刻意回避了他的目光,和她眼中为保护我们四个妹妹勇于赴死的决意,我什么都读得出来。但我此刻除了默默的看着,别无他法,我绝不能这么快的暴露。

      我听兔老者曾经讲过,蛊术与施蛊者性命相连,一旦施蛊之人身死,则整个蛊术便会化为乌有,所以只要找机会将狐妖王一击毙命,我就可以拯救整个兔族。我一定能够做到的,我在路上不断的安抚鼓励自己,除了孤注一掷的相信自己,此刻我已别无他法。

      我们随狐妖的仪仗,从兔族地域来到了凶险未知的狐族。路上我曾抬头注意到了,在南部妖域的领地中,除兔族以外,灵力都十分稀薄。直到到到达狐族之时,眼前的景象才展露些许的生机,但是实话实说,眼前的一切其实还不如兔族。所以我想我也明白了,狐妖王为什么要背信弃义的来掠夺压迫兔族。但我绝不认为碾压凌驾比为弱小的族群,以便获取更多的修为资源的行为是光彩的,再冷,也不应该用别人的血来暖自己。

      正当我观察周遭地形的时候,我却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法力,一种不属于狐妖,但却满布整个狐族领域的奇怪法力,细微绵密。我悄悄的用灵识窥探了一下这些东西的模样来源,发现它们似乎像是一座巨大的牢笼一样,笼罩在整个狐族领地上方,细微柔密程度,如同一个巨大的棉花。却具有无比的韧性,像是禁锢这些狐妖的蚕蛹,没有遗漏地连接了每一只狐妖。

      正当我在疑惑这奇怪的禁制的时候,不知不觉间,我们已进入了狐族腹地。或许是因为,兔族雌兔空有外表无一点法力的名声,过于广为人知的缘故,我们便被轻易的带往了狐族王室驻地所在。又或许是他们压根不觉得,我们能活着离开。但此刻我已无暇去深究,数日跋涉滴水未进,我已精疲力竭,而我的妹妹们更是已然昏死过去,我佯装无力的晕倒在妹妹们身下,偷偷的为她们灌输灵力,使她们得以先保全性命。我看得出来,她们已经到了极限,虽然此举有暴露的风险,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死在我眼前。

      正当我偷偷地为她们输送能量的时候,一盆冷水骤然从头顶泼下来。一个凶悍的狐族婆子,粗鲁野蛮地往我们嘴里灌了些糟糠。我眼旁控制不住地落下闻到恶臭催生的泪水,强咽下这腥臭如猪食的汤汁。当前最重要的是我能够活下去,只有我活着,我的姐姐妹妹们才有生还的可能,只有活着我才可能为我们兔族雪耻,从狐妖王手中解救出我的族人们。

      我以一种极其谄媚的奴婢姿态,跪着仰头去接狐婆子的吃食,卑躬屈膝的模样使得周围的狐族奴仆纷纷讥笑,“兔族的公主原来是这般模样,今日一见,果然是天生的下贱命,难怪大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们打的险些灭族…”我依旧是面不改色的谄笑着附和,夸大其词地吹嘘奉承着哪怕是最低贱的洒扫奴婢。但我却突然却被人用蛮力踹飞了很远,摔到脏兮兮的草垛里。

      我吃痛抬头,却对上了狐妖二皇子厌恶的眸子,“这种货色也配侍奉我们?父王带人来的时候也不仔细挑挑,让这种低贱的东西近身,简直是脏了我的眼,有失身份…”他嘴里厌恶贬低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他瞥见了我那气息奄奄,但却如同高崖之花那般高洁、不容亵渎的六姐。

      他饶有兴趣的蹲下去,扬起六姐的脸反复打量,颇为满意的吩咐属下,“这个还行,把她给我抬到我寝宫去!”六姐望向他的神色睚眦欲裂,仿佛要用目光将他千刀万剐、剥皮抽筋。但在二皇子重山的眼里看来,却是当下最有趣的玩具。

      说来其实有些可笑,若你力量过于弱小,你的愤怒和恐慌,在强于你许多的人的眼中,就成了难得一见的消遣。碾碎锉杀你的生机的过程,对于一些品性低劣的恶人而言,无疑是一场盛大的狂欢,好像有什么极大的恶趣味一般。

      我心中亦是充斥着仇恨和悲哀,只能在心中不断的祈求六姐,万万不可以卵击石,一定要想办法活着,等我带所有人离开这炼狱之地。我的三个妹妹同样也因过于出众的样貌,被其他的三位狐族王室选中带走了。而我,要在这里一直跪等,直到剩下的一位把我领回去。

      长时间的低头让我眼冒金星、昏昏沉沉,我就在这恶臭无比的仓房一直跪等,不知不觉间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终于,我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我察觉到那人往我这个方向走来,越来越近。我瞬间便收起所有减缓疲累的法力,佯装虚脱,倒在湿冷污浊的泥地里,我偷过眼缝之间的些许空隙,不断的注视眼前的情况,我只看到了一袭华贵的暗金紫色长裘,来人应是狐族大皇子,我马上判断了出来。直到我被一路拖行到属于我的房间,我才沉沉的闭上了眼睛稍作休息。

      再睁眼,已是傍晚时分,透过窗户一看,绚烂的晚霞铺天盖地,金黄色的余晖如同燃烧的金属一样跳跃流淌,如此盛景,对于身处异乡怀着家仇国恨的我来说,却像是莫大的讽刺。一个干练精瘦的狐婆子扔进来一套奴仆的衣装,让我换下到偏殿听从差遣。我马上收起了滔天的恨意,换上一副呆滞谄媚的痴傻模样,跟那狐婆子来到便殿,赔笑怯懦地跪在偏殿的一角。狐族家仆看到我蠢笨胆小的样子后,纷纷笑作一团。借此我便将头埋的更低,跪伏得愈发恭顺、谨小慎微。

      “把头抬起来。”不知何时,狐族大皇子重阳来到了偏殿附近,冷漠的命令道。

      我缓慢颤抖地将头抬起了一点点,依旧是做出一副不敢直视他的姿态,“听从殿下吩咐,做牛做马,任劳任怨。”我“吓得”话都说不明白了,磕磕绊绊地说完了这句并不算长的句子。

      “皇室公主竟是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蠢货。”仅粗略的一眼,重阳便用冰冷嘲弄的语气便将我定性。

      “让她去喂马,与孤的马匹同吃同住,看看是她的命数硬,还是孤爱驹的铁掌硬。”重阳随意地将我打发去了一个自认为折辱锉磨我的地方,但因为我把头深埋进双臂之下,没人注意到,我嘴角勾起了一抹同样嘲弄的浅笑。我强压下内心的喜悦,表现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垂头丧气,我双目噙泪,哀怨地望向重阳欲语还休,看见他果然一脸嫌恶的快步离去了。

      愚蠢的狐族又怎能想到,对我而言这简直算得上是天赐良机。一来不必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妖力,慎之又慎地潜伏在在狐族大皇子,和他的几个妖力高强的护卫的视线下;二来去看守马匹,能为我掌握狐族领域的地形和基本生活规律提供极大便利,只需每日在马匹上留下追踪灵力,便能对狐族大皇子的行踪了如指掌。

      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先入为主地审视另一个未知的族类,不该仅凭刻板印象定性兔族雌性的能力。多年来在兔族隐藏实力伪装自己的经验,使我已经习惯于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野蛮生长。我十分懂得隐忍,也擅长演戏,我可以将自己的尊严全都摔在地上碾碎,可以一直退让伪装,一直演到我心想事成得偿所愿的那天,直至我将你们这一群狐族宵小一举歼灭。

      我从容的来到了马厩,用灵识安抚数匹马的魂体,探知到了它们也是数年之前被强行劫掳到狐族的,同样背井离乡的天涯沦落人。我心疼的将额头抵在它们的前额,脸上的温热是我与它们共情的契证。无需强行献媚讨好,仅凭感同身受的理解照拂,便建立起了彼此之间的信任。

      我每天都找来最好的粮草,日日精细周到的喂食梳洗,渐渐地,马儿们的瞳眸不再悲观消极麻木、空洞无助,逐渐滋生出了神采和渴望,我与它们的信任也一天天的加深。爱会让人疯狂的长出血肉,我要带它们与我的姐妹们一起逃出去,它们生而自由,我要把本应属于它们的再次还给它们。无关利用,无关私心,只是因为内心笃定地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

      不知不觉已经度过了大半月,我得到马儿们的帮助,对狐族之地的路线地形摸了个门清,唯一担心的便是我的姐妹们的处境。夜半,我无由地做了许多离奇纷杂的梦,惊醒后猛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那种来自一母同胞的姐妹们之间,独有的心灵感应。那种心脏刺痛的割裂之感太过于真实,让我意识到了肯定是有人出事了,我明白我必须马上行动起来,做点什么帮帮她们。

      我刚一起身,马儿们便纷纷朝我投来关切的目光,我现在的焦虑肉眼可见了吧。我艰难的站起来,向他们虔诚地拜了一拜,用灵识传话恳求它们配合我演一场戏。得知我的计划后,它们便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翌日一早,一匹健壮的骏马毫无预兆地仰天长啸,横冲直撞的冲破围栏朝外逃去,待它踏破坚固的围栏,马厩里全部的马儿疯也似地冲向狐族四处,依照我们事先商量好的路线,逐一去探查我的姐妹们所在。

      狐妖仆从乱作一团,忙四处去追赶,却将局面搅得更乱,最后还是一位修为深厚的侍从,使用妖力强行将马儿驱赶到马厩中。看着陆续被赶回来的马儿们,我心下松了一口气,马上扮出一副憔悴不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苦相,等待大皇子重阳的问责。

      不多时,一名重阳身边身形高大的贴身侍卫,将我带到了大皇子面前。我浑身颤抖、痛哭流涕的向重阳磕头认罪,不停的扇自己的耳光,瑟缩的认罪道:“奴婢终日饥寒交迫、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才头眼昏花地误将一种使人畜极度亢奋的药草喂给了它们,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啊……求大王饶奴婢一命,大王恕罪,大王恕罪啊…”

      重阳被雪澈的哭声搅得心神不宁,原本将她带来,是想探查一番今日所为是否与她有关的。因为他曾在皇室密卷上看到过,一种能够沟通异族之间的的强大灵识沟通之术,既可使生灵之间心意相通,又能连接水土草木探察自然万物。他有些怀疑今天的一切另有蹊跷。

      但是他看见雪澈的落魄潦倒的疯癫模样,便觉得自己有点过于谨慎、草木皆兵了,这种货色,怎么可能习得如此高深的法术,从没见过有哪个高手甘愿伪装出这么下贱的模样。况且他也用妖力探察了眼前的疯子,确无半点妖力。

      于是重阳便放心的挥了挥手,“拖下去,赏三十铩灵棍。”

      “谢殿下不杀之恩,谢殿下,谢…”我将头低到任何人都看不清我的表情的程度,嘴角微微勾起,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今天的试探被我轻轻松松地蒙混过关。三十大棍,对法力全无的兔妖来说,无疑是一场生死浩劫,刑罚过后是生是死,全都要听天由命了。但是对我而言,简直是挠痒痒,“就这?就这?”我内心疯狂挑衅。我还可以借此机会,演出一副奄奄一息、命不久矣的衰相,让所有人都对我彻底放下戒心。

      回到马厩,我急切的向马儿们探听今日的状况。六姐被二皇子强行纳做了侍妾,囚禁在寝殿供其荒淫取乐,她的惨叫日日夜夜地响彻二皇子住处;十三妹因容貌过于优越被三公主嫉恨,日日承受惨无人道的酷刑,性命危在旦夕;十四妹胜在乖巧温顺中规中矩,便只是承担最重最累的脏活累活,比起其他姐妹,倒是略显宽慰。

      “那小十二如何了?”我见没人说十二的情况,着急的问所有马儿们。马儿们纷纷摇头,无一人知晓。探查五皇子住处的黑马,将其住所里里外外的寻了一遍,也无十二妹的消息。其他放出去迷惑狐妖们的马儿,也纷纷摇头,表示没有十二妹的任何消息。

      我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十二妹天生聪慧、有勇有谋,在一众姐妹里行事最为妥帖亮眼,一定没事的。我紧紧的攥紧了双拳,回想起刚刚在重阳的寝殿桌子上,无意地看到了一封打开的邀请函。上面写着本月十五月圆之夜,狐族将筹办盛大的庆功宴,我忍辱负重、等待许久的良机终于出现了。上苍保佑,再拖下去,姐妹们怕是撑不过十日。

      庆功宴吗?在我眼里,正是我等待良久的天赐良机。狐妖们那时也全都会掉以轻心、卸下防备吧,你们也会的吧。正如兔族遭难的那天,大家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欢乐中,毫不设防,那也是兔族所有人期盼准备已久的生辰宴。我会把那日兔族的痛楚,原原本本的还给你们,还请好好品鉴。

      于是第二天,我便佯装气数已绝,倒在狐仆寝室前的泥地里。我故意暴露出溃烂又伤痕累累的身体,隐藏起所有气息脉搏,让他们以为我已经不行了。果然,听到狐仆们的禀告后,重阳便大手一挥,让一个狐卫将我的“尸身”扔向乱葬岗。

      那个狐卫不耐烦地扛着我破败的“尸身”,不断地抱怨着晦气,而我则是悄悄地在那名狐卫的后背上,用灵识复制了他的妖气和身形外貌。在抵达乱葬岗时,用寒冰咒化成的冰刃迅速的结果了那名狐卫,我脱走他的衣冠制服,拿走他的令牌,将他的尸体用力地抛向了乱葬岗。

      在转身回眸的瞬间,我透过乱葬岗尸气迷雾,看见了山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尸体。好多都属于,每年奉送给狐族的兔族族人。尸横遍野,惨绝人寰,散布在整个冰冷地玄青色山头。

      我望群山,群山悲悯。

      我的心里泛起了巨大的悲恸,朝山中呐喊:“雪澈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请前辈们祝我此行一举成功,而后,晚辈带你们回家。”也许他们听见了吧,山中缭绕的雾气与尸臭竟像是回应我一般,顷刻之间消弭了许多。月华照在那宛如寒冰一样的山头之上,似在柔声安抚亡者的魂魄。我戴上狐族遮蔽面目的寒铁面具,奔向囚禁姐妹们的所在。

      因有狐卫装扮和令牌加持,一路上还算畅行无阻,待众狐妖兴高采烈的赴宴以后,我便杀尽了留在皇族住所内为数不多的看守,破除了种种禁制,从狐妖皇子公主的住所中,将六姐、十三妹、十四妹解救了出来。我迅速将她们安顿在马厩之中,将她们托付给了马儿们照看,并与马儿们约定,以湛蓝色的妖力为号,带着她们到我所在之处集合。

      看到姐妹们或昏迷不醒、或精神恍惚的悲惨状态,我心如刀绞,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悲伤,但眼下的情形却是不容我继续沉溺在痛苦中,我要找到十二妹,还要一举刺杀狐妖王,破除束缚在兔族身上的蛊术,挽救整个兔族。

      按照事先勘察过的路线,我很快便潜行至一个绝佳的射击地点,此箭若是没能将狐妖王一击毙命,我和姐妹们全都要葬身此处,所以我不敢有丝毫差池,我不会将我们全族的命数毁于一旦的。冷静下来,冷静,一定有机会的。

      雪澈集中了所有力量,全神贯注地用灵识探查着王帐内的一举一动,故而一时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后,也有两双眼睛在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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