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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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的第一天，刘文羽是被冻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窗户开了条缝，冷风夹着细雪灌进来。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宋禾熹七分钟前发来的消息：「起床了吗？我在你家楼下」
刘文羽一个激灵滚下床，拖鞋都穿反了。
拉开窗帘时，雪花扑簌簌落在窗台上——宋禾熹果然站在街对面的便利店门口，正低头往手套上呵热气。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羽绒服，毛线帽顶上落着雪，像个移动的小雪人。
"你疯啦！"刘文羽冲下楼时差点滑倒，"不是说好十点吗？现在才——"他看了眼手机，"七点十三分！"
宋禾熹从怀里掏出个保温袋："栗子糕。刚出锅的。"他睫毛上还挂着冰晶，"再晚就买不到了。"
刘文羽这才注意到他冻得通红的鼻尖。
便利店的暖光透过玻璃映在两人之间，他突然拽着宋禾熹的围巾把人拉近，额头抵上对方冰凉的额头："...笨蛋。"
保温袋里的栗子糕还烫着，甜香混着宋禾熹身上松木味的气息。
刘文羽偷偷把指尖塞进对方手套里取暖，被宋禾熹反手扣住十指。
"寒假计划。"宋禾熹变魔术似的掏出张折叠的A4纸，"每天学习六小时，包括..."
刘文羽哀嚎着去抢，纸却被举得更高。
他们跌跌撞撞退到屋檐下，震落了挂在霓虹灯牌上的积雪。
飘雪中，宋禾熹突然安静下来，目光落在刘文羽睡衣领口露出的一小片皮肤上。
"看什么..."刘文羽下意识拢了拢衣领，却听见对方说：
"锁骨上的痣。"宋禾熹用戴着手套的拇指按了按那个位置，"比夏天时候淡了。"
这个过于亲密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便利店的自动门"叮咚"打开，晨跑归来的邻居阿姨好奇地打量他们。
刘文羽红着脸把宋禾熹拽进楼道，在声控灯亮起的瞬间，他感觉到有冰凉柔软的东西擦过自己锁骨上的痣——是宋禾熹摘了手套的手指。
"补个标记。"宋禾熹的声音比雪还轻。
林晓涵组织的学习小组定在市图书馆。
刘文羽推开三楼自习室的门时，周晓正用荧光笔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画满爱心。
"文艺委员喜欢紫色？"刘文羽凑过去看。
"错！"周晓神秘兮兮地翻开下一页，露出里面夹着的演唱会门票，"这是她偶像下个月的——"
话没说完就被林晓涵用笔记本敲了头："两位，容我提醒，距离大学开学还有148天。"她敲敲白板，"今日任务：理清近十年古诗文默写高频考点。"
宋禾熹突然咳嗽起来。
从今早起他就有点低烧，此刻正把脸埋在羊绒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水汽氤氲的眼睛。刘文羽趁大家不注意，把保温杯推过去："喝了。"
杯子里是刘文羽爸爸熬的梨汤，加了川贝和枇杷叶。
宋禾熹小口啜饮时，喉结在围巾缝隙间上下滚动，刘文羽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被踢了下小腿。
"专心。"宋禾熹在桌下用膝盖抵住他的，发烧的体温透过两层牛仔裤传来。
午休时雪停了。
他们溜到图书馆后院的凉亭吃便当，石凳上积着薄雪。
宋禾熹从包里掏出两个暖宝宝垫在刘文羽座位上，自己却直接坐了下去。
"喂！"刘文羽去拽他，"你还在发烧！"
宋禾熹按住他的手："别闹。"打开便当盒的瞬间却愣住了——里面整齐码着虾仁烧卖，每个顶部都嵌着颗枸杞，摆成爱心的形状。
刘文羽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我爸非要这么摆..."
"叔叔手艺真好。"林晓涵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筷子精准夹走一个烧卖，"不过病人不能吃海鲜吧？"
宋禾熹迅速盖紧盒子："能的。"
下午的数学题讲得艰难。
宋禾熹的咳嗽越来越频繁，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降温。
刘文羽第三次递去退烧贴时，被他抓住了手腕。
"回家好不好？"刘文羽用气声问，拇指摩挲对方发烫的腕骨。
宋禾熹摇摇头，在草稿纸上写：「讲完最后一道」
他的字迹因为发烧变得绵软，像融化的棉花糖。
刘文羽突然站起身，书包带子刮倒了周晓的笔袋："宋禾熹发烧到39度！今天先到这里！"
众人手忙脚乱围过来时，宋禾熹正把脸埋在臂弯里偷笑。
他发烧时的眼尾泛着潮红，像抹了胭脂，悄悄勾住刘文羽衣角的小动作只有对方能看见。
出租车后座上，宋禾熹靠着刘文羽昏昏欲睡。
他的呼吸拂过刘文羽颈侧，带着梨汤的甜味和微微的灼热。
"去你家还是我家？"刘文羽小声问。
宋禾熹闭着眼睛摸出钥匙："...我爸妈出差了。"
这是刘文羽第一次来宋禾熹家。
玄关摆着三口人的拖鞋，中间那双明显小一号的，鞋面上还画着幼稚的星星月亮。宋禾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小时候的。"
客厅暖气很足。
刘文羽翻出体温计塞进宋禾熹嘴里，对方却突然皱眉躲开："...苦。"
"你发烧把味觉烧坏了吧？"刘文羽捏着他下巴强行塞进去，却在碰到舌头的瞬间被轻轻咬了下指尖。
体温计显示38.9℃。刘文羽翻箱倒柜找药时，宋禾熹已经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睡着时喜欢把右手垫在脸颊下，像个孩子。
刘文羽蹲在旁边看了会儿，鬼使神差地凑近那颗嘴角下淡色的痣——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宋禾熹迷迷糊糊睁眼，看见刘文羽红着脸把手机举到他耳边："...你妈。"
电话那头传来机场广播声。
宋禾熹哑着嗓子应了几句，突然睁大眼睛："...不用...刘文羽在..."
挂断后两人面面相觑。刘文羽手里的退烧药差点撒了："阿姨说要回来？"
"她改签了机票。"宋禾熹的耳尖比发烧时还红，"说...麻烦你照顾我..."
暖气发出轻微的嗡鸣。
刘文羽突然把宋禾熹扑倒在沙发上，药片撒了一地："那你不许再偷偷改志愿。"
宋禾熹笑着躲他的挠痒攻击，睡衣领口在挣扎中滑下肩膀。
刘文羽突然停下动作，低头在宋禾熹嘴角亲了亲。
"补标记。"他学着宋禾熹早上的语气说。
“小心和我一起发烧。”
窗外又飘起雪。
宋禾熹的睫毛在暖气中渐渐凝出水珠，像晨露中的草叶。
他摸索着握住刘文羽的手，在对方掌心一笔一画地写：A大医学院。
刘文羽扣住他的手指，俯身时碰倒了茶几上的水杯。
玻璃碎裂声中，他尝到宋禾熹唇上退烧药的苦味，和更深处的，蜂蜜般的甜。
等刘文羽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飘起了雪。
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手往旁边一探——空的。
“宋禾熹？”他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没人回应。
他猛地坐起身，被子滑到腰间，冷空气一下子灌进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环顾四周，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鸣。
“人呢……”
他抓起床头的手机，屏幕一亮，锁屏上显示着宋禾熹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去买早餐，很快回来。」
刘文羽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两秒，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他慢吞吞地爬起来，趿拉着拖鞋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雪已经停了，街道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白色，阳光落在上面，像是撒了一层碎钻。
他眯起眼睛，目光扫过楼下的小路，忽然顿住。
宋禾熹正站在街角的早餐店门口，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低头和老板说着什么。
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着深灰色的羽绒服，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温暖。
刘文羽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窗户玻璃，仿佛这样就能碰到他似的。
就在这时，宋禾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抬头。
两人的视线隔着玻璃和街道交汇。
宋禾熹愣了一下，随即弯起眼睛，冲他轻轻挥了挥手。
刘文羽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猛地转身，抓起外套就往楼下冲，连拖鞋都差点跑掉一只。
——
“跑什么？”宋禾熹站在楼梯口，微微皱眉看着他，“鞋都没穿好。”
刘文羽喘着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怕你跑了。”
宋禾熹挑眉：“我能跑哪儿去？”
刘文羽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宋禾熹被他看得耳根发烫，移开视线，把手里的塑料袋递过去：“……豆浆和包子。”
刘文羽接过早餐，指尖故意蹭过宋禾熹的手背，如愿以偿地看到对方睫毛颤了一下。
“你脸红了。”他笑嘻嘻地说。
宋禾熹面无表情地转身往楼上走：“冻的。”
刘文羽跟在他身后，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回到房间后，两人盘腿坐在床上吃早餐。
刘文羽咬了一口肉包，含糊不清地问：“今天什么安排？”
宋禾熹低头喝豆浆，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复习。”
“又复习？”刘文羽哀嚎一声，整个人往后一倒，瘫在床上，“寒假才刚开始！”
宋禾熹瞥了他一眼：“大学开学倒计时148天。”
“……”刘文羽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宋大学霸，你的人生除了学习还有别的乐趣吗？”
宋禾熹顿了顿，放下豆浆杯，伸手戳了戳他的后颈：“有。”
刘文羽猛地抬头：“什么？”
宋禾熹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看你抓狂。”
刘文羽：“……”
他猛地扑过去，一把将宋禾熹按倒在床上，恶狠狠地说：“宋禾熹，你学坏了！”
宋禾熹被他压着，也不挣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眼里带着笑意。
刘文羽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泄了气，把脸埋进他颈窝里蹭了蹭：“……算了，复习就复习吧。”
宋禾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乖。”
下午，两人窝在书桌前做题。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宋禾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刘文羽撑着下巴，目光从试卷上悄悄移开，落在宋禾熹的睫毛上——
又长又密，像小扇子一样。
“看题。”宋禾熹头也不抬地说。
刘文羽撇撇嘴，低头继续写。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抬头：“宋禾熹。”
“嗯？”
“你以后想当什么科的医生？”
宋禾熹笔尖一顿，抬起头：“怎么突然问这个？”
刘文羽转着笔，笑嘻嘻地说：“好奇嘛。”
宋禾熹想了想：“外科。”
“为什么？”
“因为……”宋禾熹看向窗外，声音轻了几分，“想亲手把重要的人救回来。”
刘文羽愣了一下。
宋禾熹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写题：“你呢？”
刘文羽回过神，挠了挠头：“我啊……还没想好。”
宋禾熹“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刘文羽盯着宋禾熹的侧脸，忽然说：“不过你在哪儿，我就去哪儿。”
宋禾熹的笔停住了。
他抬起头，对上刘文羽认真的眼神，嘴角微微扬起：“……好。”
——
傍晚，两人出门散步。
雪后的空气格外清新，街道两旁的树枝上挂着晶莹的冰凌，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刘文羽踩着路边的积雪，故意走得歪歪扭扭，手臂时不时蹭到宋禾熹的肩膀。
宋禾熹瞥了他一眼：“好好走路。”
刘文羽笑嘻嘻地凑近：“那你牵着我？”
宋禾熹没说话，只是默默伸出手。
刘文羽得逞地握住，十指相扣。
两人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长，紧紧挨在一起。
“宋禾熹。”
“嗯？”
“明年这个时候，我们会在哪儿？”
宋禾熹想了想：“大学宿舍？”
刘文羽笑了：“那我要和你住对床。”
宋禾熹轻轻“嗯”了一声，握紧了他的手。
——
夜色渐深，路灯一盏盏亮起来。
刘文羽仰头看着天空，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开。
“下雪了。”他说。
宋禾熹抬头，细碎的雪花从夜空中飘落，落在他的睫毛上，又很快融化。
刘文羽侧过头，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说：“宋禾熹。”
“嗯？”
“我喜欢你。”
宋禾熹怔了一下，转头看他。
刘文羽笑得眼睛弯起来：“比昨天更喜欢你。”
宋禾熹的耳尖红了。
他别过脸，低声说：“……笨蛋。”
刘文羽凑过去，额头抵着他的肩膀，闷闷地笑：“只对你笨。”
雪花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又悄悄融化。
这个冬天，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