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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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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烟心道不妙,急忙抬袖遮挡。这道禁制极为厉害,一旦幻术被破解,十二个时辰内将无法再次施展。广场近在眼前,已有几个离火宗弟子与他们擦身而过。本来苏瑾这长相衣着就十分显眼。闹出了这番动静,不少人朝顾烟这边好奇地看了过来。他若就此离去,反而更加引人注意。
“我是因为脸上受过伤,面目有些丑陋,所以才经常幻化出门。”顾烟勉强找了个借口,他谨慎地看向四周,好在周围弟子大都是新面孔,并未有人认出他。
苏瑾同情地摇摇头,语重心长地拍着顾烟的肩膀,“除魔卫道的道路确实不好走。道友这年龄定是还未讨得媳妇,也难怪会如此在意。我刚才不过是拿出给严宗主的献礼,本想问问道友的意见。不曾想却是失礼了,”
顾烟嘴角一扯,如今他情况微妙,总感觉被这小狐狸摆了一道。他伸手抓住旁边一个面生的年轻弟子,假装熟络地说道,“师弟,你可算来了。快带我进去找赵师兄。”他笑嘻嘻地回身告辞,“这位苏公子,广场就在前面,我就不奉陪了。”说完,顾烟拉着那个年轻弟子就往里走。
苏瑾嘴角微扬,目送顾烟离去。一个侍卫服饰的男子悄然落在苏瑾身后。苏瑾将令牌和铜镜递给了他,看着顾烟离去的背影,对侍卫吩咐道,“主角入了场,这好戏就要开场了。到时,你趁乱查查严林房里,有没有咱们要找的东西。”
被顾烟拉走的年轻弟子此时也是一脸茫然。这位年轻弟子才刚入门,并未见过顾烟。他看顾烟脸上伤疤狰狞,衣冠皱褶凌乱,不由得心里发怵。只是瞥见顾烟腰间绑着辈分较高的藏青腰带,年轻弟子也不敢怠慢。他硬着头皮,恭敬询问,“请问师兄,赵师兄是指哪位?”
顾烟本来就是拿他做挡箭牌的,刚才都是信口胡说的借口。他故作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我现在想起来了,我和赵师兄约的是申时,现在时间还早。”
年轻弟子信以为真地点点头,本想离开,可顾烟不放手,他也不好开口。入口人多眼杂。顾烟不想在来来往往的过道多做停留,拉着年轻弟子进了会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他本计划在夜晚时前来破坏阵眼,未曾想如今却因阴差阳错已然身处此地,只得随机应变。他环顾四周,只见广场中央的过道两旁摆放着桌案,宾客们几乎都已就座。今日到场的修士也来了不少,少说也有数百人。广场中央,两名年轻的修士正舞剑助兴,宾客们的喝彩声连绵不绝。
主席台那边,严林等人也已悉数到场。今日的严林气宇轩昂,端坐正中,白发长须,捻须含笑。他右侧坐着几位交好的长老,亦是一脸肃穆泰然,尽显仙风道骨之姿。末座还安排了一男一女,女子清丽可人,男子身着浅灰色长袍,显得文质彬彬,正是顾烟昔日在离火宗的“挚友”宋玄非。
主席台的另一侧,紧挨着严宗主,端坐着一位长者,竟然是无极宗的徐琦长老。顾烟曾与徐琦有过数面之缘,印象中他的修为与无极宗宗主苏阜不相上下,当时他亦是宗主之位的强劲候选人,拥趸众多。如今再度相逢,徐琦已是两鬓斑白,尽显慈祥长者的风范。
在徐琦左侧的桌案旁,还坐着两位青年,他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其中一位身着藏青色华服的青年才刚入席,正是顾烟之前偶遇的苏瑾。苏瑾注意到顾烟的目光投向了自己,故意举杯示意。顾烟见状,急忙将视线转向别处。
“师兄,你认识苏三公子吗?”年轻弟子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惊讶。
“我们并不相识。只是刚才在途中,我见这位公子似乎迷了路,顺路带他走了一程。”
年轻弟子长舒一口气,“那就好。别看那个苏三公子表面春风得意,其实在仙门中名声可不好。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也不知为何,严宗主寿宴竟请来了这个煞星。”
“他是无极宗宗主苏阜的小儿子,仙门怎么会对他敬而远之?”顾烟漫不经心地问着,目光却盯着场内的几根石柱,果然其中一根顶端刻着阵法的纹饰,灵气四溢,似乎镇压着某种法器。他当下欣喜,要寻找的阵眼果然在石柱之上。只是这跟石柱紧邻主席台,若贸然接近,势必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年轻弟子并未察觉这些细节,反而捂着嘴巴,向顾烟靠近了些,压低声音,“无极宗虽说是现在的第一仙门。可这个苏瑾却是五年前自己寻上门认亲的,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这第一仙门的头衔。不过,他人长得脱俗,修为又高,不仅得到了不少女弟子的支持,男弟子里也有声望。只是后来他露出了本性,不仅男女通吃、风流放荡,还爱拈花惹草、逛窑子。有一次,因为在花楼喝酒醉了,竟被几个悍匪打成重创,差点沦为废人,至今尚未恢复。
最令人不齿的是,他还巴结梵夏皇族,甘愿成为朝廷的走狗。现在被封为宣烨侯,还获得了封地紫郡。你也清楚,百年来,咱们正统仙门虽与西武、梵夏的军队合作,共同驱逐觉殇,但始终不涉政,更不用说接受爵位,成为皇帝的臣子。这不仅违背了我们修真者修心向道的初衷,还对朝廷卑躬屈膝,实在是令人唾弃。若非有无极宗和梵夏皇族给他撑腰,他恐怕今天连进咱们离火宗的资格都没有。”
顾烟在旁倾听,心中却暗自思忖,苏瑾果真和梵夏皇族有了牵连。只是奇怪的是,苏阜曾强硬谢绝过不少次朝廷的封赏,对这类事情深恶痛绝,如今怎会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儿子如此放任自流?
他此刻无心深究这类琐事,暗中使用法术,将一张符纸化作树叶,悄然将自己的元神附着其上,意图潜至柱顶破坏那个隐秘的阵眼。然而,符纸刚触及石柱,一股灵力骤然袭来,将他的元神弹回本体。顾烟凝神望去,只见苏瑾正带着戏谑的神情注视着自己,悠然地轻抚着下巴。
顾烟强压住心中腾起的一丝怒意,尽管他刚才有意去取苏瑾的令牌,却未能得手。苏瑾却多次故意阻挠他的计划,实在令人不快。他回瞪一眼,看着那张本应俊美的脸庞,心中却生出一股厌恶。然而,苏瑾的施法技巧高超,旁边的徐琦和严林竟都毫无察觉。顾烟稳住心神,正准备另寻对策,不料对方再次弹出一道灵力。顾烟心中暗叫不妙,但为时已晚。
一个端着果盘的弟子突然在顾烟面前摔倒。果子四散落地,那名弟子捂着膝盖,低声呻吟了几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顾烟这边。
顾烟还未多想,身侧的嘈杂声已经响起。
“你们猜猜我看到了谁?”
“这不是老宗主捡来的那个断袖?听严师姐说,他曾拉着宋师兄的袖子,哭天喊地叫人不要抛弃他,那场面简直叹为观止。”
“那个癞脸□□还真有脸来?简直叫人作呕。听说他那个姐姐也同样不知检点,妄想色诱严宗主。被严宗主严厉拒绝后,觉得丢脸才离开宗门的。真是有其姐必有其弟,一家子毫无廉耻。”
“我看那顾慈老宗主也挺正派的,估计是被这两个混账给气死的吧。”
在混杂的喧哗声中,轻蔑和侮辱的话语不绝于耳。即便是刚刚与顾烟交谈的年轻弟子,也被一旁的师兄们粗鲁地拽离。顾烟侧目回望,紧握拳头的关节越发得青白。他回忆起这些年来,顾慈和顾宁湘给予他的家人般的关怀,心中不禁燃起怒火。他轻蔑地哼了一声,心中暗想,事已至此,今日他是不能无声无息地离开此地了。
“瞧瞧他今天那副表情,肯定是看到宋师兄和严师姐即将好事成双,嫉妒得快要发疯了。”此言一出,又是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下面为何如此喧哗?”台上,严林微微抬眼望向这边,当他瞥见顾烟时,脸色骤然一变。
“回宗主,是那不知羞耻的顾烟来了。”旁边一位肤色黝黑、身材瘦削的弟子立马上前一步,面带谄媚之色,深深地鞠了一躬。他恭敬地拱手行礼,仿佛一只急于取悦主人、不断摇尾的狗。
严林自然未曾预料到顾烟竟然还活着,他以不易察觉的冷漠瞥了顾烟一眼,随意地抬手一挥,“没看到有贵客吗?还不退下。”
“真是不识趣,狗就应该拴条狗链,省得乱跑。”那弟子趁机落井下石的话语,引得宾客们纷纷好奇地看了过来。台上几位同门长老自然不会多嘴,各个捋须微笑。无极宗的徐琦长老假装低头饮茶。广场上,还有点正义感的青年修士都发出轻叹,眼神中似乎透露出,是顾烟自己不够争气,也难怪他人的脸色。苏瑾轻握着茶盏,未饮一口,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纷呈的表演。
顾烟默然起身,背脊笔直,睨视四周。突然他平地跃起,又如清风白羽轻轻飘落在广场的正中,明明轻盈无风不带一丝波澜,落地时却骤然卷起的气浪杀气逼人。随后他衣袂一甩,离他最近的弟子们如同一排排人偶整齐地震开数米纷纷跌倒,周围一下沉寂下来。
顾烟傲慢地用手指拨弄着额前有些碍事发丝,肆无忌惮地朝着严长老的方向迈开两步。他眼神坚毅冷漠,声音如深冬割面的寒风,冰冷刺骨,“真是吵死了。什么时候离火宗变成了鸡舍鸭舍,从早到晚乱叫个不停?我说严宗主,就算如今离火宗易了主,可原来的老宗主顾慈仍旧是我义父,照理来说我也曾经是这里的少宗主。你带领这帮以身侍贼的鼠辈就该做人低调,免得落人口实。现在却如此这般叫嚣猖狂,又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顾烟一股盛气凌人、上位者的姿态,满眼尽是看待蝼蚁的不屑。众人先是为之一震,竟被他的气势压迫得无人发声。那个长相黑瘦的弟子急于表达忠心,扯着嗓子咬牙切齿地冲顾烟喊道,“混账,你怎么和宗主说话呢?说谁是鸡鸭,谁是猪狗?简直目无尊长,不知死活。”
转瞬间,广场上一道魅影闪过,周围的人还未及反应,顾烟已出现在那人面前。他指尖掐住对方的颈部,将那人高高提起,仿佛只是提起一只毫无抵抗之力的兔子。顾烟冷着脸,“我记得你,你曾趁我昏睡时,在我背后点火想烧死我。当时,要不是旁边有条小溪,我差点就宰在你手里。作为回礼,我今天理应先送你上路。”
顾烟细长的手指缓缓施加力道,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手中的人,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作品。那人咽喉被紧紧捏住,脸色变得青紫,挣扎愈发剧烈。顾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冰冷的双眸中闪烁着兴奋的火花,令人不寒而栗。突然,顾烟手腕猛地一转,只听得一声脆响,那名弟子身体抽搐了几下,头无力地垂落,再无声息。他轻巧地松开手,那人如同断线的木偶,软绵绵地坠落于地,宛如一滩烂泥。
众人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