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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柠檬水和日记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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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汐汐的笔记本第三页写着:何文瑾，喜欢喝蜜雪冰城的柠檬水，三分糖，加冰。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正在做题的男生，他修长的手指转着笔，眉头微蹙，阳光透过窗户在他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余汐汐迅速收回视线，假装专注于面前的数学试卷，但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教室都能听见。
这是她暗恋何文瑾的第七百三十一天。两年时间，足够她背下他所有的生活习惯和喜好——周一下午会去篮球场打球，周三放学后总在图书馆待到六点，讨厌吃胡萝卜，书包侧袋永远放着一包纸巾。
"汐汐，这道题你会吗?"何文瑾突然转头，笔尖轻点她的试卷。余汐汐手一抖，铅笔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
"我…我看看。"她结结巴巴地回答，感觉脸颊发烫。何文瑾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香气，混合着一丝汗水的味道，这让她想起上周体育课，他脱下校服外套时露出的那截小麦色手臂。
余汐汐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题目上，那些数字和符号在她眼前跳来跳去。她太熟悉这种状态了一一每次何文瑾靠近，她的大脑就像被按了暂停键。
"好像应该用这个公式..."她最终挤出一句，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何文瑾近看她的解题步骤，发梢擦过她的耳廓。余汐汐屏住呼吸，悄悄往旁边挪了半寸。她不敢靠得太近，怕他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原来是这样!"何文瑾恍然大悟地笑了，眼角挤出两道细纹，"汐汐，你太厉害了。"
这句夸奖让余汐汐的耳根烧了起来。她低头假装整理试卷，实际上是为了掩饰上扬的嘴角。何文瑾不知道的是，为了能在他问问题时给出正确答案，她每晚都会预习到深夜。
下课铃响起，余汐汐如释重负又恋恋不舍地看着何文瑾收拾书包。他动作利落地把书本塞进包里，拉链发出清脆的声响。
"明天见。"何文瑾朝她挥挥手，露出标的阳光笑容。余汐汐点点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她看着他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走出教室，直到那个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又盯着何文瑾看呢?"闺蜜刘佳怡突然从后面拍她肩膀，"喜欢人家就表白啊。"
"胡说什么!"余汐汐慌乱地收拾桌面，差点打翻水杯，"我们就是普通同桌。"
刘佳怡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快滴出蜜来了。全班就何文瑾那个木头看不出来。"
余汐汐没再接话。她当然知道刘佳怡是好意，但暗恋对她而言就像一场神圣的仪式一一说出口的瞬间，魔法就会消失。她宁愿做阴沟里的老鼠，默默收集关于何文瑾的一切碎片，也不愿冒险打破现在的平衡。
放学路上，余汐汐习惯性地绕道经过篮球场。何文瑾果然在那里，他刚刚投进一个三分球，正和队友击掌庆祝。汗水浸湿了他的白色T恤，隐约透出腰腹的线条。余汐汐躲在梧桐树后，从书包里掏出那本黑色笔记本。
"5月16日，晴。他今天穿了新球鞋，蓝白配色的。中场休息时喝了半瓶矿泉水，喉结滚动的方式.…."笔尖在纸上停顿，余汐汐咬着下唇，最终还是划掉了这行字。太露骨了，即使是在无人知晓的日记里，她也羞于承认自己连这种细节都记得。
天空突然阴沉下来，远处传来闷雷声。林小满合上笔记本准备离开，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汐汐!"
何文瑾小跑着过来，头发还滴着汗:"要下雨了，你没带伞吧?我送你回家。"
余汐汐僵在原地。她确实没带伞，但和何文瑾共撑一把伞?这个画面在她梦里出现过太多次，以至于现在成真时，她反而不知所措。
"不、不用了，我家很近..."她结结巴巴地推辞，但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
何文瑾不由分说地拉开背包:"我正好带了两把伞。"他掏出一把折叠伞，撑开后自然地揽过余汐汐的肩膀，"走吧。"
余汐汐浑身僵硬地被他带着往前走。伞大，两人不得不紧挨着。何文瑾的体温透过校服传来，混合着运动后的热气，让她头晕目眩。雨水在伞面上敲打出密集的声响，却掩盖不住她如鼓的心跳。
"你往这边走?"何文瑾在一个岔路口问道，"我记得你家在相反方向。"
余汐汐心头一跳。她没想到何文瑾会记得她家的位置。"我、我今天要去奶奶家吃饭。"她随口编了个理由，实际上是为了多看几眼他打篮球才绕了远路。
雨水打湿了她的刘海，何文瑾突然伸手帮她拨开粘在额头上的发丝。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余汐汐倒吸一口气，差点咬到舌头。
"你头发上沾了片树叶。"何文瑾笑着说，指尖在她额头上停留了半秒。就是这半秒，让余汐汐的膝盖发软。
转过一个街角，风突然变大，伞面被吹得翻了起来。何文瑾手忙脚乱地试图控制伞，却不小心踩到水坑，整个人朝余汐汐倾斜过来。在即将摔倒的瞬间，他下意地搂住了她的腰。
两人以一种近乎拥抱的姿势稳住了身形，余汐汐能清晰地感受到何文瑾胸膛的起伏，以及他呼吸时喷在她耳边的热气。时间仿佛静止了，雨声、风声都退得很远，全世界只剩下这个意外的拥抱。
"对不起!"何文瑾慌忙松开手，耳根泛红，"你没事吧?"
余汐汐摇摇头，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她想说点什么，但所有词汇都卡在喉咙里。雨水顺着何文瑾的睫毛滴落，他的眼睛在阴天里呈现出一种温柔的琥珀色。这一刻，余汐汐几乎要脱口而出那句藏在心底两年的话。
但最终，她只是低下头:"前面就是奶奶家了，伞你拿着吧。"
"那怎么行，你会淋湿的。"何文瑾坚持把伞塞给她，"我跑得快，几分钟就到家了。"
不等余汐汐再推辞，他已经冲进雨里，回头喊道:"明天记得把伞带给我!"
余汐汐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模糊在雨幕中。她慢慢撑起伞，上面还残留着何文瑾的温度和气息。这场突如其来的雨，给了她一个正当理由，明天主动和他说话。
回到家，余汐汐小心翼翼地把伞晾在阳台上。她打开笔记本，手指颤抖地写下:"今天他抱了我。虽然只有三秒钟，但我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
写完这行字，她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尖叫。窗外，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像她躁动不安的心跳。
第二天清晨，余汐汐比平时早了一小时起床。她试了三套衣服，最终选了一条浅蓝色连衣裙一一许朝阳曾经说过喜欢这个颜色。出门前，她对着镜子练习了十几次"谢谢你的伞"，确保自己的声音不会发抖。
教室里还没什么人，余汐汐把叠得整整齐齐的伞放在何文瑾桌上，又觉得这样太刻意，于是拿回来塞进自己抽屉。她坐立不安地等了二十分钟，直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早啊。"何文瑾自然地打招呼，好像昨天那个意外拥抱从未发生。他头发还有些湿，应该是刚洗过，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气林小满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伞:"昨天..谢谢你。"
"没事。"何文瑾接过伞，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你奶奶家饭菜好吃吗?"
余汐汐一怔，随即想起自己随口编的谎言。"还、还行。"她支吾着，赶紧转移话题，"你昨天淋雨没感冒吧?"
何文瑾正要回答，班主任突然走进教室:"同学们安静，今天有个重要通知..."
整个上午，余汐汐都心不在焉。她不断回想昨天那个拥抱的触感，以及何文瑾指尖的温度。课间操时，她故意磨蹭到最后，就为了看何文瑾做伸展运动时T恤下摆露出的一截腰线。
"你俩今天怪怪的。"午饭时，刘佳怡眯着眼睛打量她，"昨天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余汐汐低头扒饭，却掩饰不住上扬的嘴角。
刘佳怡突然凑近:"等等，你该不会.和他表白了吧?""当然没有!"余汐汐差点打翻餐盘，"就是...下雨他送我了一段。"
"就这?"刘佳怡失望地撇嘴，"我还以为有什么劲爆进展呢。"
余汐汐没告诉刘佳怡关于那个拥抱的事。这是独属于她的秘密，像一颗藏在心底的糖果，她舍不得与人分享。
下午体育课，男生们打篮球，女生们三三两两坐在看台上聊天。余汐汐假装看书，实际上目光一直追随着场上奔跑的何文瑾。他投进一个漂亮的三分球，习惯性地朝看台方向看了一眼。余汐汐慌忙低头，却听见身旁女生们的尖叫一一原来何文瑾是在向她们挥手。
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余汐汐知道何文瑾很受欢迎，隔壁班的班花上周还给他送了情书。她算什么?一个不起眼的同桌，连和他正常对话都会结巴。
放学铃响，余汐汐慢吞吞地收拾书包。何文瑾今天有篮球训练，她盘算着要不要"偶然"路过球场。"汐汐，"何文瑾突然叫住她，"下周是你生日吧?"
余汐汐惊讶地抬头。她没想到何文瑾会记得这个。"嗯，下周三。"
"我那天训练结束可能赶不上你的生日会…"挠挠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提前送你。"
余汐汐接过盒子，手指微微发抖。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星空投影灯。
"上次听你说喜欢看星星。"何文瑾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这个可以在房间里投影银河。"
余汐汐眼眶发热。她确实在两个月前的一次闲聊中随口提过这个爱好，没想到何文瑾不仅记得，还放在心上。这一刻，她几乎要相信何文瑾也许、可能、或者有一点点喜欢她。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哽咽，"我很喜欢。"
何文瑾笑了，阳光透过窗户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那..明天见?""明天见。"余汐汐抱紧礼物，看着他跑向篮球场。她突然想起笔记本扉页上写的那句话:暗恋是成功的哑剧，说出口就成了悲剧。
但现在，她第一次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也许，只是也许，有些哑剧值得冒险变成对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