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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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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这么晚回来，我给你熬了粥，你来喝点。”苏砚书拿起一碗粥走向傅承霄。
“我还有事，走了。”傅承霄开车扬长而去。
苏砚书知道，是萧砚辞回来了。
霓虹灯在玻璃窗上流淌成液态的银河，DJ台的重低音震得水晶吊灯簌簌作响。
包厢里的真皮沙发上，五个年轻人斜倚着，香槟杯折射出七重光影。
“哟，今天怎么不和你那个小男友在家了，跑这里来了？”染着银灰挑染的男生晃着杯中的路易十三，冰块与杯壁碰撞声清脆如碎裂的琉璃。他腕间百达翡丽陀飞轮随着动作滑到袖口，露出内侧暗红色的玫瑰刺青。
靠在角落的女孩嗤笑一声，蛇形钻石项链顺着深V领口滑落。她指尖夹着细长的雪茄，烟灰落在限量款香奈儿高定裙摆上。
“傅少爷，过来喝一杯？”
话音未落，包厢门被撞开，穿着骷髅头潮牌的少年拎着两箱新到的黑桃A闯进来，金色液体在瓶身折射出冷冽光芒。
水晶灯突然转为幽蓝，电子屏上闪过纳斯达克指数。戴金丝眼镜的男生放下手机，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众人：“我爸刚拿下东南亚那个矿，下周庆功宴，大家来玩。”他的声音被突然炸开的礼花声吞没，金色亮片簌簌落在鱼子酱拼盘上，混着细碎的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烁成一片奢靡的星河。
傅承霄没空搭理他们，用沙哑的声音问：
“萧砚辞回国了没？”
“怎么，有男朋友了，还惦记着萧砚辞啊，都多少年了，真是个情种。”众人调侃道。
“闭嘴。”
“打听到了，隔壁包厢2015。”傅承霄的保镖贴近了傅承霄说。
包厢2015内
“傅承霄，这么多年了，想我了没？”说完萧砚辞贴身凑近。
“想。”傅承霄毫不犹豫的说。
“你看，我把谁给带过来了？”
大学时，傅承霄送了萧砚辞一条玉米蛇，傅承霄没有想到他会留到现在。
苏砚书整理好房间里关于自己的所有东西，然后扔到垃圾桶里。
他看了一眼自己密布着伤口的手臂和诊断证明，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随着影子飘渺。
他走进了酒吧里。
“听说你谈了一个男朋友？”萧砚辞绕有性趣的问。
“他很像你。”傅承霄看着萧砚辞的眉骨。
萧砚辞翻身坐到了傅承霄的身上，当唇瓣相触的刹那，世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睫毛颤动的声响——他舌尖沾着方才喝的梅子酒甜味，而对方毛衣领口还残留着雪松洗衣液的气息，两种温度在呼吸间缠成柔软的结。指腹蹭过对方后颈凸起的骨节时，那人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袖口，布料褶皱里溢出的，是被雨声筛过的、细碎的心跳声。
苏砚书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但心里仍然平静。
苏砚书一直知道自己只是替身。
他快要死了。
苏砚书走到河边蹲在石阶上时，手里的玻璃药瓶正在发抖。河面浮着未燃尽的河灯，橙黄烛火在水波里碎成无数个忽明忽灭的句号，像极了病历本上那行"晚期"二字末尾干涸的墨点。
风把他白色衬衫的领口吹得翻起来，露出锁骨下针孔密布的淤青。对岸便利店的关东煮热气氤氲成模糊的暖光，他忽然想起二十岁那年见到了傅承霄，那时他对自己的百依百顺。
人心在一刹那间就会变，
不论时间。
指腹蹭过口袋里的诊断书，纸页已经被反复攥揉成皱缩的蝶翅，每一道褶痕都在渗血——是癌细胞啃噬骨头的钝痛，也是抗抑郁药都腌不入味的空茫。
苏砚书一开始想活下去，直到他看到了傅承霄的电脑。
他发现电脑上那个男孩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
他开始不断的搜集关于萧砚辞的资料。
最后的希望碎灭，随着风消散。
河水漫过最底层的石阶，冰得他脚踝发麻。有片梧桐叶漂到脚边，叶脉被虫蛀得只剩透明的骨架，像他胸腔里那具被病灶蛀空的肺。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蜂鸣，尖锐得像护士拔针时扯断的棉签棉线，他下意识捂住手腕上的疤痕，那里曾被他用美工刀刻过歪歪扭扭的"解脱"，如今却只留下淡粉色的、像吻痕一样虚伪的印记。
“我竟然妄想着傅承霄会对我付出一点真心。”
玻璃瓶从指间滑落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声笑。河灯的烛火恰好被风熄灭，黑暗中他看见无数光点正从水面升起，像有人在水底撒了把星星，而那些星星正顺着水流，温柔地漫过他的脚背，漫过他单薄的膝盖，漫到他心脏最后一次搏动的位置——原来绝症是烧尽血肉的野火，抑郁症是终年不化的积雪，而此刻的河水，是唯一能同时淹没火焰与冰霜的、冰凉的眠床。
活着为了什么？
活着干什么？
活着为了谁？
为什么要活着？
……
当他向前倾倒时，额发最先触到水面，冰凉从发际线一路爬进眼眶。模糊的光影里，他好像看见20岁傅承霄的微笑，卖茶的老婆婆正往沸腾的锅里撒红枣，而他自己正隔着蒸腾的热气对人笑，睫毛上凝着的不是河水，是尚未坠落的、滚烫的眼泪……
起风啦，
该回去啦，
你看 你看，
所有过往都在这儿呢，
大世界它耀眼吗，
只是 只是我，
再也找不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