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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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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韵堂的事刚有几分缓和,邱驰砚才松了口气,就有沈榆失踪的消息传了过来。
但既要配蛊虫的解药,镇外的山林未必能寻到全部药材,若是再远些,奇龙山也许有她要的东西。
偏偏这几日,墨韵堂有支商队正好要从那片山路经过。
他心头一沉,几乎没有犹豫,转身就去备马。
姚柳柳按住他:“你就别折腾了,你只要给我个舆图,我和龚二去找就行。”
“山中情况复杂,再说若是真遇到什么人,有朝廷的人在,也好说话。”
邱驰砚执意要去,几个人也不在镇里浪费时间,马上出发。
但刚出了城门口,邱驰砚脸色忽变,猛勒缰绳调转马头就往回冲。
姚柳柳和龚二面面相觑,来不及问,只得跟着折返。
一看,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慢悠悠朝城内走。
那身影头发有些散,衣袖染着尘土,但整体安然无恙。
“…沈榆!”
姚柳柳当街大喊,也顾不得什么了。
沈榆回头,很是惊喜:“欸?你们是要去做什么啊?”
“你这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
姚柳柳千言万语堵在嗓子,没说出来,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掌柜的,你吓死我们了,怎么走了那么多天?”龚二见沈榆胳膊腿完好,也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沈榆扶着的一位老妪,“这是…?”
那老妪背有些佝偻,头发半白,手里拎着个小包袱。她朝龚二点了点头,笑得温顺讨好。
“路上遇到的陈阿嬷,以后也在客栈干活。”
“啊这样啊…”
龚二觉得此情此景,有些怪异,但只要人没事,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回来就好,我帮你背筐吧,摘了那么多,也不嫌沉,药也不能当饭吃啊…”
“欸不用!”沈榆拒绝得很干脆,“你领着阿嬷回去就行。”
邱驰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马、怎么站在这的,掌心还残留着缰绳的凉意,拳头是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但见沈榆支走了其他人,他逐渐回神,知道她是有话要说。
“能不能让官府的人去城外三十里的天昆涧走一圈?”沈榆干脆地开门见山,“大约今日下午申时出现一下就行,霍宁屿的队伍在那附近遭人堵了。”
霍宁屿的名字,江湖上应该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是现任盟主霍燎的儿子,行事低调,品性温和,从不与人结怨。且武艺高强,轻易不会遇上棘手之事。
“不需要打架,只是局面微妙尴尬,需要有人前去解围。所以朝廷的人最适合出现。”沈榆又道。
“好。我联系人,城外有我们的人。”
邱驰砚没有多问。百门祭刀十日后开始,现下最好不要再出什么乱子了。
“你这几日…去哪了?可有遇上谁?可有受伤?”他的脑子有种被掏空又塞满的感觉,终于一股脑问出了口。
“唉…有点复杂,回去再说。”沈榆摆摆手,看起来颇为疲惫,“也算我倒霉,什么都撞见了。”
她回身看了眼邱驰砚身后的马:“你用手撑上去吧,我把你和马都牵回去,少走几步路。”
邱驰砚怔了怔,感觉见到真人仍有不真实感。
她就在眼前,明明安然,却又哪里都不安然。
“沈榆…”
话未说完,他下意识伸手去拉,却听她一声低嘶,整个人微微一颤。
他才发现,沈榆披散的头发下,被竹筐压住的地方,似有血迹。
“快回快回,忍了好久了。”沈榆痛得抓着邱驰砚的手臂,咬着嘴唇才让自己的表情正常。
才进客栈,邱驰砚就朝室内低声喊道:“柳柳,上楼帮忙!”
姚柳柳原本还在气沈榆不打招呼就失踪,可见两人脸色都不对,立刻收起抱怨,跟上楼去。
纱帘一拉,拨开头发,她才看到衣服浸着干涸的血几乎粘连着皮肤,像是被什么细小而锋利的东西划开,又嵌了肉里去。
“这是怎么搞的?你遇上墨韵堂了?”
“…关他们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我和谁打了一架。”沈榆自己递上剪刀,把后背交给姚柳柳。
“那你忍着点啊。”
一帘之隔,邱驰砚背着光立在外头,只能看见两道模糊的人影。
沈榆的声音一出,他几乎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
“疼疼疼疼!轻点!”
“…我都多久没处理过这种东西了,手生手生,你再坚持一下。”姚柳柳嘴上抱怨,背却已被冷汗打湿。
衣裳是剪开了,可不管她怎么弄,血口底下那点东西始终拔不出来,像是有倒刺,越扯越紧。
她终于低声骂了一句:“…不行,我搞不来,这暗器…”
邱驰砚未听完她说的,几乎是掀帘而入。
“我来。”
他净了手,取了镊子与细针,坐在她身后。
烛火下伤口微微泛红,血肉间有一缕细黑的金属光泽。
“得挖深一点。”邱驰砚递上巾帕,让她咬着。
“那你快点啊。”沈榆咬着牙,语气干脆。
金属刃划过肉的声音极轻,邱驰砚的动作稳、狠、快,终于带出一小片嵌着血丝的细刃。
东西离身,沈榆立刻虚脱地趴在桌子上。
邱驰砚默默帮她清理、上药,手势一贯沉稳。
“怎么回事啊?你出去打架…还带个老婆婆回来?”姚柳柳想不通了,这实在是没有逻辑可言。
“让她先歇会吧。”邱驰砚替沈榆擦去脖颈上滑落的血迹,语气温和得近乎克制。
但沈榆此刻的表达欲又恢复爆棚,她趴着,头一偏:“霍大哥带了一队西北商队要来三合镇,结果在风宏峡遇到一伙不知来历的人堵截。对方最开始下手狠,冲着不会功夫的商人去,后来也不知怎的,那群人退了下去,但没有完全离开。霍大哥觉得,在天昆涧那个位置最好摆脱,最好还不费一兵一卒。”
“那、那个婆婆呢?”姚柳柳捋了捋思路,没太捋清。
“阿嬷是我在回来路上富铭村附近遇上的,和此事无关。”沈榆语气又沉了些,“她男人打她,她就跑了出来想投奔小儿子,但儿子也…”
她歪了下头,不愿将他人难堪讲得太清。
“阿嬷走得慢,霍大哥那边又不急,我就陪着阿嬷一点点走回来了。”
姚柳柳思索一番,这理由,也算充分,就在心里默默原谅她了。
沈榆嘱咐道:“有什么轻松点的活,给阿嬷就行,也别让她闲下来。”
“好。你这两天也老实待着吧,别出门了。”
姚柳柳要下楼忙活,给邱驰砚使了好几个眼神让他一起走,对方浑然不接,她就直接推了一把,然后迅速离开下楼。
屋内一时静了。
“墨韵堂那边的事,你处理得差不多了?”沈榆懒懒地起身,又靠在床框上。
“他们沉不住气了,内里互抢商线和铺面,在外名声狼藉,昨天以蛊控人的消息刚放出去,今天…应该有动静了。”
邱驰砚低声道,一边将那堆带血的布帕针镊收拢清洗。水声细碎,混着草药的苦气。
“嗷…”沈榆懒懒应了一声,显然只想听个结果,这情景,应该也用不上蛊虫药了。
“这段时日…”邱驰砚拿着那枚暗器,捏得指节微白,突然艰涩开口,“百门祭刀结束前,有没有可能,不去掺和那些事了?”
但他说完就后悔了。
他做不到像姚柳柳那样直接和沈榆说“注意安全别出门”,却又不甘心什么都不说。可问出请求商量,更奇怪。
“我没有掺和啊,但是…”沈榆自己也认真思考起来,“很多事难免遇到,但既然事儿来了,躲是躲不过去的,躲过一天,以后又会重复出现。不如先顶上去。”
邱驰砚喉结动了动,想要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我只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那当然啦,但是这次真不赖我。”沈榆答得干脆,可下一秒提及当时情形,就激动地起立,被伤口扯痛,嘶地一声倒吸气。
“…慢点。”邱驰砚的手下意识抬起,却在半空停住,指尖僵硬了片刻,终究还是放下。
沈榆缓了缓,语气重新轻快起来:“对方意不在霍大哥,不与我们纠缠,只打手无寸铁之人。当时面前有两个不能自保的人,我总不能护一个放弃一个吧,那我只好替其中一个人挨一下了。”
邱驰砚看着她欲言又止,千言万语化成一声叹息。
“我这几天,盯完墨韵堂的事,就可以回来了。到时候…”
他难以说出口。
昨天收到了师父来信,他受邀也会来此旁观百门祭刀,但在盛会结束后,他们得一起回京城去。
也就是说,他在三合镇最多也就能待一个月。
“要不要去看百门祭刀!”沈榆抢在他前面,满眼期待地问他。
“我…”
“去嘛,应该很好看的,我以前只远远地看过一次,正好赶上青岚会掌门和震岳堂堂主的比试,很精彩!但是开场就算了,无聊得很,我想等正式比试后再去。”
邱驰砚看着她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终究没忍心拒绝。
“我应该会以六扇门的身份旁观,到时候,给你占个好位置。”
“好!谢谢邱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