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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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维熙伸出一条胳膊搭在祝云森的肩膀上，强硬地把人搂进怀里，另一只手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在两人面前。
“这个是重岭的总裁。”大拇指在屏幕上慢慢滑动，一个个备注为职务名称的联系人映入祝云森的眼帘，“这个是长鑫的，这个是华智的，这个是东万信的……”
重岭、长鑫、华智、东万信都是祝云森父亲公司的业务往来对象，祝云森知道，他这是在威胁自己。
果然——
“只要我给他们都打一遍电话，你家的公司会很麻烦吧。”他放下手机，凑近祝云森的耳边说道。
“还有，我问了业内的人，你爸的公司还没有正式挂牌，现在叫停也是有办法的。”
他勾起唇角，眼睛狡黠地转了一圈，“还有你妈妈那边，我听说，她明年就到退休年龄了，但是她想以女干部的身份再工作五年，这个嘛，我也可以帮忙。”
“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你们全家得到好处，我也开心，怎么样？”
祝云森没有马上回答，沉默地用右手摘下眼镜，左手揉了揉额角，又把眼镜戴回去，垂着头道。
“维熙，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
周维熙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我如果什么都不做，你不光讨厌我，还会离开我，那我为什么不这样？起码还能见到你。”
祝云森稍稍加重了语气，“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不会用权力去强迫别人。”
“因为我以前不知道，原来拥有权力可以办到这么多不可能的事。我回家之后，我爸带着我去见了他的情人们，个个温柔听话，甜言蜜语随口就来，眼睛里全是我爸的身影。我看着她们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你也能这么对我就好了，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他抬手抚摸着祝云森的后颈，指尖动作轻柔，眼神染上了几分阴翳。
“可你不要我的任何东西，不要我的钱，不要我给的好处，更不要我的一颗真心，那我只能从你这里拿走一些什么，毕竟，失去比得到更令人难以接受。”
平静的话语中流露出深不可测的危险气息，他顿了一下，接着礼貌地问道。
“考虑得怎么样了？你现在的回答还是不可能吗？”
沉默良久，祝云森抬起头，目光哀求地看着他，“维熙，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
“不行。”
回答干脆利落，让祝云森呼吸一滞，声音越发微弱，“我有抑郁症，你这样逼我，我的病情加重，说不定会死。”
这听起来像是胁迫，而且祝云森看起来很正常，并没有异常的表现，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身体像灌了铅似的沉重、疲惫，每一次呼吸都十分耗费体力，同时精神极度紧张，像有一根紧绷着的弦，随时都有可能崩断，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仿佛空气一般包围着他，令他极度渴望逃离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去，看不到任何希望，于是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死亡，只有它能让自己彻底摆脱这种困境。
但是仅存的理智又控制祝云森继续活着，继续承受这种痛苦，直到理智被压垮的那一天。
“那你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周维熙语气平淡，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仿佛他并不在意祝云森的病情和生命，只要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好。
这副模样落在祝云森眼里，无疑又加重了他的痛苦，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冷酷又霸道，已经和一周前大不一样。周维熙回家后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陌生，真的成为了祝云森从前认为的可恶的上位者。
清瘦男人忽然身体后仰，瘫靠在沙发上，空洞的眼神看向天花板，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安安？”周维熙唤道，没有得到回应，又伸手轻轻抚摸祝云森的脸颊，希望拉回他的注意力，但身边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的抑郁症发作了吗？”他温声问道。
“……”
“我去拿药给你吃。”他站起身，走进祝云森的房间，找了几分钟没找到药，只好出来，“你把药放哪儿了？”
“……”
祝云森前几天把药给扔了，本以为以后都用不上，没想到还是被拽回了这个痛苦的泥潭。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考虑一下。”
祝云森现在进退维谷，既不想答应他，又不敢拒绝他，踌躇不决之下，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
“好，我等你。”周维熙坐回到他身边，“在吃晚饭前，可以给我答复吗？我让厨师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他这么说就是默认祝云森会答应了。
现在离吃晚饭最多不超过两个小时，他给的时间太短了，祝云森都不能从抑郁症中缓过来，更别谈冷静地思考对策，但是继续和他说话，争取更多的时间又真的好累。
祝云森无奈道：“我知道了。”
周维熙立马拿起手机给自家厨师打了个电话，然后坐在他身旁不动了，看样子是打算就这样等到吃饭的时间。
“你走吧。”祝云森说，“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周维熙思索了几秒，也许是意识到继续逼迫一个发病的人不太好，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走之前，他拿出祝云森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个视频电话，然后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正对着祝云森，“你别乱走动，我会用手机看着你的情况，这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接着，他把戒指盒放到祝云森的左手上，“你要是想好了，就戴上戒指来找我，我在家里等着你。”
周维熙离开之后，空气似乎都轻盈了一些，不再挤得人呼吸艰难。
祝云森保持着瘫倒在沙发上的姿势，失魂落魄地看着天花板。
他在想自己该怎么办。
答应周维熙吗？那和自己找死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点区别的，自杀起码是出于自己的意志，答应周维熙后，就等同于做他身边一只听话的宠物，失去了自己的主体性和尊严，那是比肉.体死亡更痛苦的精神上的毁灭。
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祝云森不知道，但他想，人至少该为自己活着，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总可以自己决定人生的活法，人如果没有自己的意志，和草履虫又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罢了。
如果拒绝周维熙呢？那就要承受他的报复。
祝父的公司肯定是开不下去了，祝母也会在明年按部就班地退休，这还算是比较好的情况，赌的是周维熙有良心。但更可能的情况是，祝父的公司不仅破产清算，他本人还会背上巨额债务，而祝母这边肯定也会遇上麻烦，国企里的个个都是人精，你得势时全围过来巴结，失势时人人都想踩上一脚。
想到父母打拼了半辈子，快退休了还要被儿子连累，祝云森就觉得喘不上来气。要是自己没有出生就好了，自己活着只会惹麻烦，他在心里这样责怪自己。
或者他至少可以选择现在就去死，周维熙应该就不会对他的父母下手了，因为没有意义，而且自己的痛苦也可以结束，再也不需要面对这种选择题。
这是个好办法，祝云森也不怕死，但是他的父母呢？他们就祝云森一个孩子，失去儿子后肯定悲痛万分，又有谁来给他们养老？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是没有尊严地活着？还是在连累家人前就结束这一切？
哈姆雷特选择了反抗，获得了悲剧结尾，那祝云森呢？
祝云森选择屈服。
他本就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优柔寡断是他的性格底色，回避冲突是他的处世准则，或许他的性格早就注定了他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拥有怎样的命运。
他总是会选择那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选项，然后自己承受痛苦，因此，他走到今天不能归咎于任何外部原因，而完全是他自己选择的后果。
时间一点点流逝，小区里渐渐变得热闹起来，快到晚饭时间了。
祝云森缓缓直起上半身，深呼吸了几次，然后左手拿着戒指盒，右手撑在沙发扶手上站起来。
手机另一头的周维熙立刻停下手上的事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
不料，祝云森从站起来后就一动不动，像是卡住了一样。
周维熙不由得皱起眉头，开口问道：“安安，你已经考虑好了吗？”
带着细微电流音的询问声从手机里传出来，祝云森听到了，但他没有回答，而是又坐回了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脑袋颓然地垂下，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几秒钟后，他抬起头，打开戒指盒，拿出那枚钻石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中指上，尺寸正好合适。
看到这一幕的周维熙瞬间激动起来，声音洋溢着喜悦，“安安，你戴上戒指是代表你同意了吗？”
“嗯。”
“好！我去接你。”他开心地说。
过了不到五分钟，周维熙走进祝云森家里，门都没关，大步流星来到祝云森面前，然后在他身边坐下，将人紧紧地抱进怀里，贴着他的侧脸，轻吻他的耳垂，动作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和深入骨髓的爱意。
“安安，你终于属于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25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