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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外套 ...

  •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洒进教室,落在角落书桌上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上,如玉般瓷白的手指中握着一支笔,在纸上认真的写着“德——”

      “啪!”

      一声脆响,桌子被猛地撞了一下,笔墨在笔记上晕开一小团污渍,阮瓷的动作顿住,握着笔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收紧,指节因为用力导致泛白。

      又来了……

      “哟,好学生,午休还在这里用功呢?”沈宁戏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你不觉得你在这里写写画画的,很耽误别人睡觉吗?”

      他说着,手指猛地拽过阮瓷的笔记,“撕拉”一声,笔记被撕成了两半,紧接着,又是几声脆响,整本笔记彻底被撕得粉碎。

      沈宁笑着将手中的纸片向上一扬,漫天的纸屑如同冬季飞舞的雪花,飘落在干净的地面、桌面,也落在了阮瓷苍白的脸上和单薄的肩膀上,周围的哄笑声瞬间炸开了锅。

      “啧啧,你看看他那个狼狈的样子,跟个小丑一样。”
      “天啊,他居然还握紧了拳头,怎么?还想打我沈少爷吗?”

      “哈哈,也不知道每天这么认真学习给谁看,难道是想毕业后给我家当司机吗?”
      “你又在开玩笑啦,当司机也不够格呢,他这种人这辈子能接触到的顶点就是跟我们在一个班。”

      周围的嘈杂的声音通过助听器,被放大成尖锐刺耳的噪音,一下下扎进阮瓷的耳朵里,他们的每一句嘲讽都像锋利的针一样,精准地刺在他敏感自卑的心上。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颤,头埋得更低了,过长的刘海如同一道天然屏障,遮住了他眼中翻涌的情绪,也隔绝了那些鄙夷的目光。

      在这些家世显赫、嚣张跋扈的同学面前,他这个依靠助听器、出身平民的"异类",连保护自己笔记的资格都没有。

      那些人见他一如既往的没有反应,嘲讽了几句就一哄而散了。

      阮瓷的指节颤了颤,他弯下腰,慢慢地收拾着那些散落的纸屑,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但他却没有感受丝毫暖意。

      —

      下午只有三节课,刚过四点,周围的同学就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教室,阮瓷收拾好东西也跟随着人流离开了教室。

      从学校到他家需要坐地铁再转公交再走路半个小时左右,等阮瓷抵达家门口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他站在房子门口,深呼吸几下后才用钥匙打开了门,门一开,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阮瓷熟练的将书包和外套挂在玄关处的挂钩上,转身走向主卧。

      主卧的药味更加的浓,空气内还掺杂着粪便的味道,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沉闷的病气,床上躺着一位头发半白、面容憔悴的女人。

      听到有人打开门后,她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缓缓转向门口,目光落在阮瓷身上时,没有半分母子的温情,反而像是在看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阮瓷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走到床边,声音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我帮你收拾一下。”

      女人脸上的五官瞬间扭曲了起来,声音尖利刺耳,像是要戳破人的耳膜。

      “不用你管!”

      阮瓷没有理她,他掀开被子,抱起她挣扎的身体,熟练的更换尿布,擦拭身体,做完一切又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你先睡会,我去做饭。”

      阮瓷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房间,没有理会房间内女人发疯一样的咒骂。

      厨房狭小而昏暗,空气中还残留着油烟的味道,清瘦的少年独自站在灶台前,身影几乎要被这沉闷的空间吞噬。

      一个素菜,一个肉菜,一碗粥,这便是他的晚餐,阮瓷沉默地吃完后,然后端着属于母亲的那份,再次走进了主卧。

      十分钟后,他狼狈的出了主卧,他的衣服、脸庞、头发都被弄上了饭菜,胳膊上还有着明显的被殴打而留下的痕迹。

      阮瓷抬手麻木的擦了擦额前的饭菜,他习以为常的拿着碗筷进了厨房刷干净后又去洗了个澡。

      学校今天留了一些作业,等他做完最后一道题后,墙上的钟表已经来到十一点了。

      阮瓷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明天可以少受一点欺负,可以不被踩手,因为他明天放学还要去饭店打工,如果有伤口的话他就刷不好盘子了。

      他需要赚钱,而刷碗一个小时可以赚二十块,他放学后去刷三个小时可以赚六十块,六十块可以给母亲买几片缓解疼痛的药。

      然而事实却并非他祈祷那样,命运也不会眷顾一个残缺的废物。

      第二天下午放学的铃声刚响,阮瓷就感觉后衣领被人猛地揪住,他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脚步踉跄地跟着他们出了教室。

      此时正值放学高峰期,走廊和楼梯上挤满了学生,同学纷纷投来好奇、探究甚至夹杂着嘲弄的目光,他们非常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仿佛在观看一场排练好的马戏。

      “砰”的一声,天台的门被人撞开,阮瓷的后背被重重地抵在冰冷的墙上,眼前围上几个衣冠楚楚的男生,为首的,正是以欺负他为乐的沈宁。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着身体的阮瓷,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喂,聋子,听说这次月考你又拿了年级第一?怎么,你很得意吗?”

      他故意把“聋子”两个字咬得很重,明晃晃的恶意目光投在他耳朵上的陈旧助听器上,阮瓷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纤弱的双手下意识的抬起,想要去捂那只破旧的助听器。

      但很快,他的手腕就被一只穿着白色运动鞋的脚猛地踩上,鞋底重重地碾过他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腕以及他纤长的手指。

      “唔”

      阮瓷疼得闷哼一声,手像是要被碾碎一样,刺骨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沈宁嘴角的笑容咧的更大了,脚反复碾压着他脆弱、纤细的手腕。

      不,不行,他今天还要工作,他还要去饭店刷盘子,妈妈还需要用药。

      “……别。”

      他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微弱的字,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冷汗将他额间厚重的发丝浸湿成一缕一缕的,隐约露出了一双湿润的黑眸。

      他过长的眼睫如同濒死的蝴蝶一样猛地煽动着翅膀,眼眶中盛满了屈辱、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沈宁的动作莫名顿了顿,这聋子……眼睛长得还挺好看,像是浸泡在水中的黑宝石。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从阮瓷那双氤氲着水汽的黑眼珠慢慢滑动,视线一点点的掠过他挺翘的鼻梁、微微翕动的鼻翼,最终落在他那微微颤抖的、湿润的嘴唇上。

      他的嘴唇很小,唇瓣饱满,颜色是极淡的粉色,但唇珠部分又因为刚才的闷哼和隐忍,被牙齿紧紧咬住,呈现出灿烂的鲜红色,透露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像是被谁给强吻了一样。

      沈宁的喉结莫名地滚动了一下,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唇,身体莫名的燥热起来。

      啧,这聋子五官长得好像真的不错,嘴看起来也很软……很好亲。

      ?
      ??

      什么好亲?谁的唇好亲?!

      这个荒唐又陌生的念头刚一冒出来,就如同雨夜中的一道惊雷一样猛地劈在沈宁的脑海里,他像是被什么脏东西吓到一样,脚“唰”地一下抬起,整个人向后退了一大步。

      ?什么情况!

      周围的跟班们被沈宁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大的男生连忙凑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了,沈少爷?是这个聋子……有什么问题吗?”

      废话!
      他没问题难道我有问题吗?
      一定是这个该死的聋子给他下了什么药!

      该死的!恶心!我怎么会想亲一个聋子。

      沈宁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目光如同在看自己的杀父仇人,阮瓷纤瘦的身体颤了颤,那只完好的手下意识抬起做出防御的状态,身体蜷缩的更加厉害。

      他那双宛如黑宝石一样的湿润双眼透着胳膊间隙看着沈宁,风轻轻吹起了他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完整的露出了他那张无害、干净的脸,五官如同一副漂亮的水墨画。

      这男人原来长这样,怎么长得怎么跟个女人一样……一样漂亮。

      沈宁心中的那股燥热烧得更加的厉害,甚至这股莫名的燥热正在顺着心逐渐向下蔓延,他的裤子莫名的有些紧绷。

      沈宁的脸色猛得出现变化,他凌厉的目光扫了扫还没看到阮瓷脸的其他人,心里莫名松了口气,他的手指快速的脱下外套摔在了阮瓷脸上,拉链打在他雪白的脖颈。

      阮瓷闷哼一声,他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外套的遮挡,但下一秒,沈宁的声音就通过衣服传到了他的耳边。

      “不准拿下来。”

      阮瓷的动作顿住,身体又向后缩了缩,他以为这些人是想蒙着他丑陋、可恨的面部后在打他,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的身上依旧没有传来痛感。

      是走了吗?

      阮瓷害怕的等了几分钟后,才敢小心翼翼的用那只完好的手拉下一个角,露出了一只漂亮的眼睛。

      ……没有人,好像走了。

      但阮瓷并没有因此而彻底放心,他的身体依旧紧绷,目光黏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生怕下一秒他们就会折返,但好在一段时间过去后,他们还是没有回来,阮瓷这才敢拿下外套。

      他的黑发被外□□有些炸毛,过长过厚的刘海也飘到了两边,苍白的脸颊因为外套内过高温度的原因透着淡淡的粉。

      怎么这次这么容易……
      被我的脸吓到了吗?

      阮瓷抬起手先是碰了碰自己脸颊,随后又快速的用手指将自己过长厚重的刘海盖住了额头和眼眸,做完这一切后,他紧绷的身体才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阮瓷轻轻地吐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那只被踩过的手,手指尝试着弯曲了一下,当感受到关节可以正常活动后,他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惊喜。

      啊,原来没有伤到骨头呢。

      阮瓷的嘴角小幅度的向上勾了勾,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和两颗小小的虎牙。

      好幸运,他还可以去饭店刷碗,赚六十块钱。

      阮瓷开心极了,正当他从口袋中摸出纸巾,准备擦拭手腕上的灰尘和血丝时,天台的门却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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