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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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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7月15日，早上6点30分，芝芝从床上醒来。
她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又举起双手握拳再张开，确定自己还活着，拿出本子继续记录新的一天。
她连忙起身到窗前，往下望，还挺高！回头看向床脚，拍手一笑，计从心来。
她来到客厅，找出那套攀岩装备，自己要学会攀岩，然后从卧室逃出去到十三楼，绕过那个保洁······有了目标，她就更加有信心，一边翻装备，一边哼着歌，丝毫没有察觉到沙发上还有一个人。
“你在干嘛？”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芝芝猛地一回头，下意识去看时间，惊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我意思是这么早，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昨天你摔倒了，不放心你，就来了。”毕伊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芝芝这次更加确信家里真的有监控！她微蹙眉，停下手中的动作，往旁边缓慢移动。
毕伊一开始觉得奇怪，但很快便察觉到她的意图，飞快跑到电脑跟前，制止住她。
“手拿开！”芝芝这次真的生气了。
毕伊摇头，死死挡着芝芝。
“有本事你今天就别走，只要你敢离开，我就能查数据！”说完这句话，芝芝才发觉自己好像有些技能是自己没发现的，或者换句话说，是自己遗忘了的。
芝芝继续去捣鼓那堆攀岩装备，不过很明显，她不会攀岩！
“毕伊，你会攀岩吗？”
“会啊。”
芝芝偏头看向他，问道：“你还站在哪儿干什么？我问你，这里真的是我家吗？为什么有这么大个攀岩墙，我却不会？”
芝芝对着攀岩墙无奈道：“我是有病还是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毕伊打断她的话，向她走来，“不可以这么说自己，这是你租的房子，这个攀岩墙租的时候就有。”
芝芝吃惊地“啊”了一声，连忙走到那个青花瓷瓶前，指着问：“那这个呢？”
“租的时候就有啊。”毕伊说得坦然，不像撒谎。
“不是我的啊，还以为我发了呢！”芝芝看着这么一个大宝贝，还打算以后卖个好价钱，原来不是自己的。
“你想攀岩吗？”毕伊问。
“你会教我吗？”芝芝委屈地撇撇嘴。
毕伊犹豫了，能教吗？
芝芝看着他的样子，直接挑穿他的内心活动，瘫坐在沙发上，抱怨道：“哎呦，算了，你肯定不会教我，肯定怕我偷偷溜出去。可是这是十六楼啊，不是六楼，我胆子没有那么大吧？算了算了，这么无聊的生活，我自己慢慢熬吧~哎哟——”
“行了行了，我教你！”毕伊蹙眉，向她伸手。
芝芝脸色一转，喜笑颜开地伸手握住他的手，接力站起来，蹦跳着到攀岩设备跟前。
······
经过一上午的练习，芝芝终于掌握了攀岩技巧。
电话铃声响起，芝芝知道，毕伊又该出去了。
毕伊临出门前，回头看了芝芝一眼。
芝芝心领神会道：“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不出去！”她说完，自己的手机响了。
这个时候小金刚不会给自己发消息，到底是谁？
“有事就给我发消息。”毕伊将门关上离开了。
听着电梯下行的声音，芝芝不情不愿地点了同意，留着吧，万一以后逃跑有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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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芝芝依旧在认真练习攀岩。
毕伊从手机监控画面里调出异动数据，无异动，想必芝芝这次真的没有打算跑出去。他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帮她掖了掖被子。
“你下一次又会跑到哪里去，你提前告诉我好不好？”毕伊眼眶泛红，心里的无奈、酸涩堵住喉咙的话。他长舒一口气，起身站在窗前，三年了，自己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出了一身汗，芝芝收拾好装备便准备去浴室洗澡。前脚刚踏进浴室门，后脚水管便爆了。
“什么玩意！”水跟汗混杂在身上，芝芝浑身难受，拿起帕子一边擦，一边跟毕伊发消息，“家里水管破了，找物业来修一下。”
毕伊回复得很快：马上就来。
芝芝刚换完衣服，门铃响了。
她警惕地询问是谁。
“物业，修水管。”
芝芝将门打开，发现是送装备的那个男人，便让他进来。
物业修得很快，一边修一边调侃：“今天真奇怪，怎么水管总是爆？”
芝芝问：“还有谁家的水管也爆了吗？”
“206家的也爆了，可惜那家住着的是个残疾人，我去的时候，她家都被水泡了两个小时了。”
芝芝迅速看了一下时间，这么一算，206住户家应该是下午3点左右水管爆了的，她不相信这是巧合。这三年来，家里的设施从来没有坏过，最近几天，奇奇怪怪的事情越来越多，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离开这个该死的循环。
待物业离开后，芝芝坐在沙发上仔细回想唯一一次接近大楼大门的那次，是装病遇上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倘若没有遇上她跟自己聊那几分钟，自己说不定已经逃出去了。
芝芝忽然反应过来，那是唐保洁，是毕伊的人！这只是一个猜想，她要去验证一下。
她拿起手机给毕伊发消息。
我头痛。
回房间。
找点药吃，再休息一会儿。
毕伊回复：要我回来吗？
芝芝马上回复：不用，我自己可以。
毕伊：那好，吃了药早点休息。
芝芝：嗯嗯。
她将“回房间”的消息删除，拿起攀岩装备往房间里走去，也不知道卧室有没有监控，毕伊不会那么变态吧！
她将装备组装好，固定在床的对角，两个点保险一些。虽然如果摔下去，明天醒来又是新的同一天，但自己还是会痛一下的，想想就恐怖。
芝芝从卧室窗户攀岩往十三楼去，想着绕开唐保洁。结果她到十三楼，刚将身上装备取下来，开心地往电梯方向去，一打开门，便看见唐保洁在里面擦电梯。
这该死的缘分！
唐保洁率先喊住准备离开的她，问道：“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舒服，去门卫处取药，”她说着将手机递给唐保洁看，“可惜楼上的电梯按键失灵了，我这才走到这里，打算坐电梯呢。”
唐保洁就晃到毕伊让她吃了药早点休息，也没有多想什么，贴心地问：“需不需要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你也挺忙的，不过我就是要用一下电梯，不会麻烦你吧？”芝芝不确定她相不相信，但至少她看着自己去门卫处，不会让她起疑心。
密闭空间里的气氛略显尴尬，芝芝将身子靠在扶手上，好歹装一下。
“叮——”电梯顺利到一楼。
芝芝匆匆往外走，在推开大门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愉悦。
唐保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眼看着芝芝走到门卫处，她才猛地反应过来，取药根本不用她下楼，物业天哥会送到楼上去！
“拦住她！”
天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出来看见唐保洁慌慌张张跑来，余光瞥见一个影子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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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芝一个猛扑，自己已经站在大街上了，怎么出来的？
她来不及多想，见右边人多，一下子跑进人群里。
这街上好多人啊，她一个都不认识。
“别挤，别挤！”说完，她发现自己感受不到被推挤。
她举起自己的手，透明的！
怎么会是透明的呢？
她站在巨大的商场橱窗前，完全看不到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能摸到啊！
“这个世界怎么了，这是假象吗？”
芝芝能听到一个“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她穿过人群，循着声音找去。
心跳声越来越近，芝芝的心也越来越乱。
为什么会感觉到心痛呢？
她一抬头，街的对面站着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
芝芝脑子里闪过一阵尖锐的惊叫声，她吃痛地捂住耳朵，眼中闪着泪花望向那个女人。
女人神情恍惚，没有看见她如此难受一般，慢慢走向车流。
“别，不要！”芝芝伸手。
“吱——”一道汽车急刹声让喧闹的街道安静了五秒。
“快去看看，那边撞人了！”一个又一个人从芝芝身体中穿过，直奔街的对面。
芝芝脑子里的怪声不见了，她哆嗦着穿过人群，直直站在自己面前。
“到底你是真的，还是我是真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里。
芝芝回头，眼角的泪水似珍珠一般滚落，见毕伊越过人群，直奔这边。
在恍惚中，毕伊握住了她的手腕，将人往怀里带，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地安慰道：“没事的，都是假象，明天就好了。”
芝芝肩膀抽动着，“我叫甄芝，被撞的那个人是我呀！”
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哭。
“芝芝，你听我说，你看到的都是假象，你不会死，我一定会救你的！”
人群的移动丝毫不受两人的影响，在公寓大楼外的世界里，芝芝和毕伊就像是另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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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公寓大门，芝芝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了。她看到一个棕色卷发，坐着轮椅的女孩正吃力地滚动轮椅。于是快步上前，双手放到轮椅的把手上，推着她往里走。
轮椅上的女孩有些吃惊地回头一看，笑着道谢。
“你住哪儿呀？”
“206，我叫乔乔，你呢？”女孩的声音轻柔又有力量，听得人心里很舒坦。
“我叫芝芝，大名叫······我有大名吗？”芝芝似乎觉得上一秒都还记得自己大名叫什么，怎么下一秒又不记得了？
乔乔轻轻笑着道：“我知道你叫芝芝就很好了，谢谢你，芝芝。”
“不客气，我们送你回去吧。”芝芝说着看向毕伊，似乎是在等他发话，但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我一定要送她回去的意思。
毕伊无奈点头。
芝芝一扭头，笑着问：“乔乔，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呀？”
“挺久的了，具体多久？”乔乔思考一瞬，笑着，“我已经记不清了。”
毕伊的手紧紧攥着，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206的门口，乔乔开锁，邀请道：“芝芝，想进来坐坐吗？”
毕伊本想拒绝，被芝芝剜了一眼。
芝芝笑着说好，便跟着乔乔走了进去。
毕伊只好跟上，他又好气又好笑，似乎芝芝就是甄芝一般。
毕伊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坐在飘窗前聊天。把芝芝关在这里三年，乔乔应该是她交的第一个朋友吧。看着她在笑，也好，今天见到自己倒在血泊中，她一定很难过。
乔乔拿出相册跟芝芝分享，“这是十岁的乔乔，特别喜欢骑马，你看多么洒脱。”
“真好啊，那时候的你就拥有了自由的灵魂。”
芝芝突然愣住了，“灵魂”？难道自己是个灵魂！
乔乔伸手拉了拉她，好心问道：“芝芝，你怎么了？”
芝芝笑着说没事，偏头看着她的眼睛问，“乔乔，你出过这个公寓大楼吗？”
乔乔摇头，道：“自从住进来，就没有出去过。”
见她丝毫不在意，芝芝有些着急地皱了皱眉，问：“难道你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已经不想了，”她说着将双手放在无感的双腿上，平静道，“我的双腿不允许。”
“我可以······”
芝芝还没说完，话就被毕伊打断，“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她不情愿地起身，准备跟着毕伊出门。
乔乔却伸手握了握芝芝的手，笑着小声对她说：“都是假象，但你还有机会。”
芝芝心里生出一股别样的情感，乔乔跟自己都是被囚禁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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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芝芝静静坐在沙发上，什么话也不说。
在毕伊准备离开之际，芝芝终于开口了，“毕伊，你也是一个灵魂吗？”
毕伊的手顿住，忽然间反应过来，吃惊地回头看向她，心想：“一个灵魂怎么会有自我意识的？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毕伊，我只知道你叫毕伊，你是谁我不知道，连我自己是谁我都不记得，”芝芝哽咽着，用上齿紧紧咬住下唇，抽了抽肩，继续道，“这些真的只是假象吗？”
毕伊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不记得自己是甄芝，那就好。
“芝芝，你想多了，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毕伊耐心地蹲下身，将芝芝垂下遮挡住眼睛的发丝撩向她耳后。
芝芝红着眼看着他，委屈道：“是不是明天我就不会记得今天发生的事了？”
毕伊心疼地说：“当然啦，明天你又会是一个快乐的芝芝。”
芝芝肩膀抽了抽，紧紧握住他的双手，乞求道：“那么今天，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毕伊的心仿佛被狠狠抽了一般，他什么时候见过芝芝如此，即使是甄芝，也只有那一次······可也就是那一次，烂漫的甄芝被夺走了！
毕伊咽了咽喉咙，克制住内心的一丝愤怒，道：“甄芝，你是我的好朋友，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忍心看着你那样，你知道吗？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的，再等等我，好吗？”
芝芝看着毕伊离开的背影，脑子里蹿过电流声，其中夹杂着机器均匀的“滴——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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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芝，你坚持住！”
毕伊满身是血，跟在甄芝身边跑。
甄芝被推进手术室。
毕伊等在门外，没一会儿，医生出来，摇摇头说：“我们尽力了，患者没有一丝求生意识。”
芝芝站在手术室门外，静静地看着毕伊。直到看到他手臂上暴露的青筋和泛红的骨节，她才走了过去，不过依旧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