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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杜玄 ...

  •   血色铃铛的声响在厅内回荡,药人们的眼瞳骤然变得猩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攻势愈发疯狂。
      “该死!”裴凝夜低咒一声,果断弃了软剑。她身形如电,侧身避过药人劈来的刀刃,顺势扣住对方手腕一拧——“咔嚓”一声脆响,那药人的手臂顿时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她夺过长剑,剑锋在烛火下划出一道银弧。
      “是把好剑。”她眉梢轻挑,唇角勾起一抹凌厉的笑,“诸位且看好了。”
      话音未落,她已如鬼魅般掠入药人群。剑光如雪,所过之处,药人如割麦般倒下,绿色毒血在空中泼洒出一道道诡异的痕迹。
      另一边,裴既白手中长剑贯穿药人胸膛,却见那怪物竟浑然不觉,顶着剑刃继续前扑。裴既白眸光一寒,抬腿一记猛踹,将药人蹬出数丈,紧接着剑锋一转,寒光闪过,药人头颅应声而落。
      “闻锋,左边!”
      楚昭野耳尖微动,头也不回地反手一刀,刀背重重拍在偷袭药人的太阳穴上。那药人晃了晃,还未倒下,又被他一刀刺穿心口。他始终将楚昭平护在身后,双刀舞得密不透风。
      另一边的裴明渊和杜玄,裴明渊一记手刀打在杜玄的手腕上,杜玄吃痛一下子就松了手。
      铃铛坠地的刹那,裴明渊与杜玄同时动了。
      裴明渊身形如电,指尖几乎触到铃铛的红绳,却被杜玄一记扫堂腿逼退。他旋身避开,袖中铜钱“铮”地射出,杜玄仓促侧头,铜钱擦着耳廓划过,带出一道血痕。
      “小畜生!”杜玄狞笑,枯瘦的五指成爪,直掏裴明渊心窝。裴明渊腰部发力一个转身躲过了他的攻击。
      杜玄突然变招,袖中滑出一柄淬毒匕首,寒光直取咽喉。裴明渊后仰避让,发丝被削断几缕。他趁机抬腿狠踹杜玄膝窝,后者闷哼跪地,却反手将铃铛甩向远处——
      裴明渊纵身扑出,衣袂翻飞间,杜玄的匕首已追至后心!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铜钱破空而来,“叮”地击偏匕首。裴明渊指尖终于勾住红绳,却被杜玄拽住袍角猛地一扯——
      “刺啦”一声,锦袍撕裂。两人滚倒在地,铃铛在青石板上叮当作响。杜玄指甲暴长,竟如利刃般刺向裴明渊双目。裴明渊偏头闪避,脸颊仍被划出血线。他屈膝猛顶杜玄腹部,趁其吃痛,一掌劈向对方腕骨!
      “咔嚓!”
      腕骨断裂声中,杜玄发出凄厉惨叫。裴明渊趁机一个翻滚,染血的手指终于牢牢攥住铃铛。红绳缠在他指间,铃身还带着杜玄掌心的温度。
      “结束了。”裴明渊喘息着站起身,指间夹着几枚铜钱猛地抛向空中。铜钱在月色下骤然绽放出耀眼的金光,光芒如涟漪般扩散至整个杜府——这正是他提前布下的铜钱阵的关键所在。
      药人们被金光笼罩,瞬间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然而好景不长,那金光突然开始闪烁不定,如同风中的烛火般摇曳,最终彻底熄灭!
      “怎么可能......”裴明渊瞳孔骤缩。
      “哈哈哈——”杜玄突然放声大笑,嘴角还挂着血丝,“小畜生,你以为这点雕虫小技能瞒得过我?”他啐了一口血沫,“滚回你娘怀里喝奶去吧!”
      “你说什么?!”
      裴明渊指间的铜钱瞬间割破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危险,周身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雨澄!冷静!”裴既白厉声喝道,但为时已晚——
      裴明渊一把揪住杜玄的衣领,五指如铁钳般掐住他的喉咙,将人狠狠抵在墙上:“你、再、说、一、遍?”他一字一顿,声音冷得骇人。
      杜玄脸色涨得紫红,却仍狞笑着挤出几个字:“小......畜生......回你娘......怀里......”
      “不知死活的东西。”裴明渊手指骤然收紧,眼底血丝密布,仿佛下一刻就要捏碎杜玄的喉咙。
      “不要!雨澄!”楚昭野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抓住裴明渊的手臂,“他是在激怒你!我们需要活口!”
      裴明渊的手臂肌肉绷紧如铁,楚昭野几乎用尽全力才勉强拉住。杜玄的舌头已经开始外吐,眼球充血凸起。
      “想想燕家!”楚昭野在裴明渊耳边低吼,“想想那些枉死的冤魂!他死了线索就断了!”
      这句话如冷水浇头。裴明渊手指微松,杜玄顿时像破布娃娃般滑落在地,大口喘息着咳嗽。
      楚昭野趁机将人拖开,却见杜玄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自己心口!
      “铛!”
      一枚铜钱及时击飞匕首。裴明渊居高临下地睨着杜玄,眼底翻涌着冰冷的杀意:“想死?没那么容易。”
      “你奈我何?”杜玄满脸血污,却仍癫狂大笑,“就凭你这个乳臭未干的——”
      话音未落,楚昭野已一拳轰在他面门上!
      “砰!”
      杜玄的头颅猛地后仰,鼻梁骨应声断裂,整个人如破布般瘫软在地。
      “妈的,”楚昭野甩了甩震得发麻的拳头,“真当自己命硬?没掐死你算你走运。”
      他转身抄起地上的刀,一个箭步冲回战局。刀光如练,瞬间斩落两名药人的头颅。
      裴明渊却站在原地未动,沉默地望着庭院中源源不断涌来的药人。那些扭曲的身影在月光下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而更令人心惊的是——
      “雨澄!”裴凝夜一剑贯穿药人咽喉,厉声喝道,“发什么呆!”
      裴明渊猛然回神,却见三名药人已扑至眼前!他本能地侧身避让,袖中铜钱激射而出。“噗噗噗”三声闷响,药人眉心顿时多了三个血洞,却仍张牙舞爪地扑来。
      “不对劲!”裴既白长剑横扫,将两名药人拦腰斩断,“这些药人比方才更凶悍了!”
      楚昭野双刀舞成银网,护着楚昭平且战且退:“杜玄都晕了,怎么还能控制药人?”
      “不是他在控制......”裴明渊突然瞳孔骤缩。他死死盯着药人眉间渐渐融化的朱砂印记,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红莲引的最后阶段是自主吞噬!”他厉声喊道,“这些药人在互相吞噬进化!”
      仿佛印证他的话,庭院中的药人突然开始撕咬同伴。被咬中的药人浑身抽搐,体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必须阻止它们融合!”裴明渊飞身跃上案几,手中铜钱尽数抛向空中,“楚闻锋,掩护我!”
      楚昭野会意,双刀如旋风般清出一片空地。
      铜钱在空中划出七道金线,呈北斗之形悬于半空。裴明渊咬破指尖,血珠弹向阵眼,铜钱顿时嗡鸣震颤,金光如瀑般倾泻而下。
      “天枢锁魂阵!”他双掌合十,金光化作牢笼将正在融合的药人笼罩其中。
      楚昭野双刀交叉于胸前,身形如鬼魅般游走在阵外。刀光过处,试图干扰布阵的药人纷纷断肢横飞。一个体型暴涨的药人嘶吼着扑来,他侧身避让,左手刀横削其膝,右手刀直取咽喉——
      “铛!”
      刀锋竟被突然硬化的皮肤弹开!那药人反手一挥,楚昭野被巨力掀飞,后背重重撞在廊柱上。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却见那怪物已转向阵中的裴明渊。
      “雨澄!小心右后!”
      裴明渊闻声变诀,一枚铜钱急射而出。“噗”地嵌入药人眼眶,却只是让它顿了顿。更多完成融合的药人开始撞击金光屏障,阵法剧烈摇晃。
      “还不够......”裴明渊额角青筋暴起,又弹出三滴精血。金光大盛间,他突然瞥见楚昭野身后阴影里的杀机——
      “低头!”
      楚昭野瞬间俯身,裴明渊的铜钱贴着他发梢掠过,将偷袭的药人钉在墙上。两人隔空对视,默契地同时发力。
      楚昭野双刀脱手,如银龙般绞住两个药人的脖颈。裴明渊趁机变阵,铜钱突然聚合成剑形金光,朝着融合最剧烈的药人劈下——
      “轰!”
      气浪掀翻了方圆三丈内的所有人。裴明渊被震飞出去,楚昭野纵身接住他,两人却一起摔在青石板上。铜钱叮叮当当散落一地,金光屏障应声碎裂。
      烟尘中,五具高达九尺的完全体药人缓步走出。它们浑身覆盖着角质鳞甲,眉心朱砂已化作第三只竖瞳,正贪婪地盯着倒地不起的二人。
      楚昭野挣扎着撑起身子,将裴明渊护在身后:“还能动吗?”
      裴明渊咳出一口血沫,染血的手指艰难地勾住最近的一枚铜钱:“死不了......”
      药人的阴影,已笼罩在他们头顶。
      整个宴会厅已然沦为修罗场。
      裴凝夜背靠朱漆圆柱,软剑在身前织成一道银色光幕。她将楚昭平牢牢护在身后,剑锋所过之处,药人腐臭的断肢不断飞溅。然而那些怪物仿佛无穷无尽,每倒下三个,就有五个更狰狞的扑上来。她的玄甲早已被毒血腐蚀得斑驳不堪,右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流血。
      “裴将军......”楚昭平攥着染血的金簪,声音却异常镇定,“右边缺口!”
      裴凝夜头也不回地反手一剑,将偷袭的药人钉在地上。她喘着粗气瞥向厅角——裴既白正单手扶着摇摇欲坠的高家老太爷,另一手持剑且战且退。那柄精钢长剑已经卷刃,每挥动一次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厅中央更是一片惨烈。宋家主被三个药人逼到供桌前,正用青铜香炉拼命抵抗;赵家公子断了一臂,却还在用腰带缠住药人的脖子;最惨的是几个文官世家的子弟,他们缩在破碎的屏风后,眼睁睁看着药人撕开最后一层屏障......
      “结阵!结阵啊!”高家老太爷突然嘶声喊道,他雪白的胡须上沾满血迹,“按北斗方位......”
      话音未落,一个融合完成的巨型药人突然撞碎雕花门框。它生着六条手臂,每只手掌心都睁着血红的眼睛,所过之处,青石板被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裴凝夜的心沉到谷底——这已经不是苦战,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了。
      裴明渊的瞳孔剧烈收缩着,眼前的炼狱景象在视网膜上烙下血色的印记。药人扭曲膨胀的躯体、此起彼伏的惨叫、四处飞溅的毒血——这一切都像钝刀般凌迟着他的神经。
      “究竟是哪里算错了......”他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些本该被铜钱阵压制的药人,此刻却进化出角质鳞甲;本该停止的自主吞噬,反而催生出更可怕的怪物。记忆突然闪回杜玄眉心血痣融化的瞬间——是了!那老贼临昏前咬破的舌尖血!
      “裴雨澄!”
      楚昭野的暴喝在耳畔炸响。裴明渊猛地抬头,只见头顶的融合药人六只手臂如巨锤般砸下。他被楚昭野扑着滚出三丈远,原先所在的地面已被轰出蛛网状的裂痕。
      “你他妈清醒点!”楚昭野揪着他的衣领怒吼,嘴角的血渍在苍白的脸上格外刺目,“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裴明渊的视线越过楚昭野肩头——裴凝夜的软剑已经折断,正用半截剑刃死死抵住药人的利齿;裴既白将昏迷的高老太爷护在身下,后背被腐蚀得血肉模糊;而楚昭平......那位总是优雅从容的楚家主,此刻正用发簪刺进药人的眼球。
      不能就这样结束。
      “控制药人需要什么?”他忽然抓住楚昭野染血的手腕,“是施术者的血!”不等对方反应,他猛地推开楚昭野,抄起地上卷刃的长刀。
      刀锋划过腕间的刹那,裴明渊竟感觉不到疼。殷红的血线顺着苍白的手腕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绽开触目惊心的血花。他踉跄着冲向最近的融合药人,身后传来楚昭野撕心裂肺的喊声。
      那药人正撕扯着一名锦衣卫的臂膀,察觉到动静猛然回头。三只竖瞳同时收缩,六条手臂如毒蛇般袭来。裴明渊矮身从臂膀间隙滑过,染血的手掌狠狠拍在药人额头——
      “嗤!”
      接触的瞬间,血液竟如活物般渗入朱砂竖瞳。药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但下一刻,更多手臂缠上了裴明渊的腰腹,将他重重摔在柱子上。
      “咳——”他喷出一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余光瞥见楚昭野正被三个药人围攻,根本脱不开身。
      拼了!
      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用长刀支撑着站起来。这次他瞄准了药人胸口的鳞甲缝隙,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出。刀尖刺入的瞬间,他直接将血流如注的手腕按在伤口上!
      药人突然僵直,竖瞳中的血色如潮水般褪去。它缓缓跪地,发出婴儿般的呜咽。这诡异的场景让周围药人都停止了攻击,茫然地转向这个方向。
      “有用......”裴明渊虚弱地笑了,却见自己的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药人吸收。更可怕的是,那些吸收过血液的药人,眉心的竖瞳开始浮现出诡异的银纹——正是裴氏家纹的模样!
      楚昭野终于杀出重围,接住摇摇欲坠的裴明渊:“你疯了吗?!这样下去你会——”
      “听我说......”裴明渊揪着他的前襟,气息微弱却异常清晰,“我的血能暂时控制它们......但需要......更完整的阵法......”他颤抖着指向散落的铜钱,“用我的血......浸透它们......布......北斗炼魔阵......”
      话音未落,最先被控制的药人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它额头银纹大亮,竟开始疯狂攻击其他药人!整个大厅瞬间陷入更混乱的厮杀,被银纹控制的药人和普通药人扭打在一起,毒血与碎肉四处飞溅。
      楚昭野红着眼睛将裴明渊安置在柱后,捡起地上七枚染血的铜钱。当他转身时,所有幸存者都默默聚拢过来——裴凝夜折了剑就用短刃,裴既白撕下衣襟裹住伤口,连文弱的楚昭平都握紧了半截玉簪。
      “诸位。”楚昭野将铜钱分发给还能战斗的人,声音沙哑却坚定,“劳烦按北斗方位站定。”
      楚昭野回头看向裴明渊的,而裴明渊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沾血的手指在胸前画了个古老的祈福手势。这是北疆战士出征前的仪式,意为——
      “以血为誓,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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