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读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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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庞磬当然不会尴尬，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他就直起身子，顶着方千沙的视线从后门走进教室。
方千沙似乎有些尴尬，默默收起手机，偏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很快庞磬就知道方千沙为什么可以如此心安理得地摸鱼了——整个教室空空荡荡，就项荣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最前排。
庞磬：“……”得，来早了。
庞磬在教室里找了个同时远离庞磬和方千沙的座位，光明正大地掏出手机。
庞磬打开微信，划拉到十班班群“繁水帅哥美女聚集地”，平时99+消息的群现在安静地像死了一样——果然，一个个的假期综合症都还没戒断。
庞磬随即面无表情地分享了一个视频，封面看上去温馨地近乎无聊，但看到最后会莫名其妙出现一个尖叫的鬼。
庞磬给兄弟们安排完睡懒觉后的惊悚套餐后，把手机收起来，正准备趴桌上睡会儿，为昨晚的熬夜补个觉。
然后庞磬就看到了正在用一种挺微妙表情盯着他看的方千沙。
方千沙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虽然方千沙有些烦人，但庞磬好歹勒过他脖子，就决定纡尊降贵地对他友好一点。
庞磬猜到了方千沙想说什么，觉得有点好笑，掏出刚刚收起来的手机晃了晃，“怎么了小方，校规不允许学生上课玩手机，要没收吗？”他特地用重音咬住“学生”两个字。
没有什么尊严的小方：“……”想收，但不敢。
庞磬看他沉默，心情大好地决定放过他，直接当着他的面趴课桌上睡觉。
并没有觉得自己被放过的小方：“……”想叫，但不敢。
不过庞磬并没有睡多久。
他第一次被吵醒是早自习的下课铃。
他没动继续睡。
他第二次被吵醒是早读的上课铃。
他没动继续睡
就在庞磬以为终于能安静会儿的时候，他听到了来自教室对角线的读书声——
“ abandon-—abandon—— a—b—a—n—d—o——abandon——抛弃，放弃”
“ability——ability——a-b-i-l-i-t-y——ability—— 能力 ”
“abnormal——abnormal——a-b-n-o-r-m-a-l——abnormal——反常的 ”
“……”
他直接就支棱起来了，映入眼帘的就是正在一脸扭曲地压抑笑声的方千沙。
庞磬：“……”你礼貌吗？
方千沙发现他注意到自己，一秒破功：“噗——哈哈哈”然后有病似的笑声在庞磬阴沉的视线中越来越小。
庞磬：“……”这人真是名校毕业生？怎么跟个二愣子一样。
庞磬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地移开视线，懒得理他，目光牢牢锁定项荣穿着校服的背影。
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庞磬裹挟着一身怒火走到项荣座位前面，一把夺过项荣的英文词典，忍着没拍他脸上，“不能闭嘴是吧？！”
项荣莫名其妙，他之前一直没注意到教室里还来了其他同学，背书被打断下意识就想发火，抬头看到是庞磬，愣了一下，随即把不悦强压了下来，“现在就是读书的时间。”
庞磬暴躁地开口，“那你他妈的就给老子默读，老子要睡觉！！！”
项荣皱了皱眉头，“默读效率低。”
“那就滚出去读！！！”庞磬已经非常不耐烦了，他觉得这小子要是再敢废话一句，他就要使用武力征服了。
出乎意料地，项荣这次没再用平静的语气反驳他，项荣竟然真的起身，趁他失神从他手中抽回词典，站到了教室外面，继续大声朗读。
庞磬：“……”怎么办，有点愧疚，跟欺负小孩似的。
方千沙终于看不下去了，决定鼓起勇气，英雄救美。
“庞磬同学，我作为班主任，要严厉地批评你这种恃强凌弱，欺凌同学，无理取闹的不良行为，希望你可以端正为人处世的态度，向项荣同学表达诚挚的歉意。”
方千沙站到庞磬面前，字正腔圆地仿佛在念演讲稿。
庞磬跟看傻子似的看了方千沙一眼，直接无视掉。
方千沙：“……”你礼貌吗？我希望你也可以向我表达诚挚的歉意。
庞磬已经不想睡觉了。
他思考了一阵，还是走到了教室外面，和项荣肩并肩地站着，听着项荣枯燥的读书声。
庞磬等了半天，项荣都跟看不到他似的，只自顾自地读书。
“喂——”庞磬忍不住打断他。
项荣只是从词典里抬头，没看庞磬，也没说话，就静静地等待着庞磬的下文。
庞磬发现自己好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就在项荣准备继续读书的时候，庞磬别扭地开口了，“要不你还是回去读吧……我已经被你吵得睡不着觉了。”
项荣站着没动。
庞磬顿时有点出火，语气很不好地继续说道，“我说，回去。”
项荣闻言就捧着词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整个过程没看庞磬一眼。
庞磬烦躁地扒拉着头发，在教室门口的墙上闭起眼睛靠着。
教室里项荣念单词的声音一直也没停过。
庞磬在脑子里飞快地回忆着和这个沉默的男孩为数不多的相处。
他是不是不会拒绝我？
是因为他怕我吗？
庞磬初中刚转过来时干了不少轰动全校的大事，随手一件就能在校园墙上挂个一周，也一直是贴吧讨论的焦点话题。
自从那时开始庞磬已经被混子标签订死了，繁水私校不熟悉的人里怕庞磬的人很多，庞磬本来也无所谓，更懒得解释。
他经常接收到这种小心翼翼的惶恐目光，早就免疫了。
但很奇怪的是，庞磬觉得项荣不是。
庞磬其实也说不上来原因，硬要说的话——庞磬总觉得面前这朵看似温顺听话的小白花在心里已经对自己重拳出击了……
但是庞磬没有证据。
庞磬最后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多长时间。
十班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上学了——看到门口的庞磬，他们无一不是用怨念深重的眼神扫视庞磬。
庞磬假装没看见，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群聊“繁水帅哥美女聚集地”
果然，那条视频下面都是清一色“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这种骗点击的评论。
庞磬勾了勾嘴角，果然，这群孬子一个都跑不了。
庞磬走进教室，找到家似的扎进一堆人里面，接着他们的话就毫不违和地继续聊下去。
看着人也快到齐了，周泊燃大手一挥，阔绰地说：“中午我请大家去下馆子呗，庆祝咱们继续开始三年同生共死的生活！”
下面是一片附议，没人跟他客气。
“周哥大方！！！”
“成啊，要吃校门口的麻辣烫！”
“搞点啤酒。”
……
周泊燃激动地一一应下。
“把邹允叫上。”
不知是谁这么提议。
喧闹在人群中凝滞了一瞬。
周泊燃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开口，“肯定要叫小允！本来也准备叫的。”
邹允，初中时十班的一份子，家里开了个不大的服装公司，勉强算是个富二代。
但邹允一直都很腼腆安静，说话声音也柔柔的，对人很礼貌，班上同学也都照顾他。
可惜邹允脑子很笨，成绩糟糕透了，尽管他初中三年一直很努力，最后还是没能考上高中，分数差得太多，花钱也卖不了，就念中专去了。
十班就他一个人没考上高中，全班人都为他觉得可惜。
大家心照不宣地揭过这个话题，出现开始叽叽喳喳地闹腾。
总归是有点早读课的样子了——虽然不是在读书。
方千沙看他们如此猖狂，整个人都不好了，喊了几声让他们读书，他的无能狂吼就湮灭在热烈的讨论中。
方千沙：“……”
方千沙垂头丧气地回办公室去了，仿佛遭受到了什么精神冲击，第无数次对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报以深深的担忧。
现在整个教室里就正在念书的项荣显得格格不入了——非常另类。
于是他们的话题也就扯到了项荣身上。
他们甚至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肆意的目光就落在项荣身上。
“听说他之前是繁水一中初中部的。”张恬恬一边给自己编头发，一边不经意地开口。
闻言，不少人下意识看了一眼庞磬，随即打量项荣的目光就多了几分不善。
庞磬倒是没什么反应。
十班普遍不喜欢繁水一中，当年甚至还约过架——虽然最后被老方拦下，并赠送人手一份三千字检讨。
“他当年没有……吧？”张恬恬询问似的看向庞磬。
“怎么可能没有，当初他们全年级都参与了。”立即有人反驳。
庞磬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或许吧，太多人了，我也记不得了。”这个庞磬倒没有刻意隐瞒。
听他这么说，十班对这个转校生愈发排斥。
庞磬皱了皱眉，似乎不愿意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上号，快点，一起打游戏。”
话音刚落，他们就像见了鬼一样看向庞磬。
庞磬被看得有些不耐烦，“怎么的，不愿意带我啊？”
周泊燃不自然地开口，“阿禾说你暑假天天学习，跟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庞磬发现又被绕回了一个自己更不愿意谈论的话题，有些郁闷，打断他，“现在不是暑假了。”
周泊燃感觉他情绪不太对，也就没有多问，直接拿出手机，高呼，“庞哥带飞！！！”
一群人也都纷纷打开游戏。
一时间，不断爆发出激烈的游戏背景音和不论打的好与不好都存在的怒吼声。
等打完几局已经快正式上课了。
林禾姗姗来迟地冲进教室，一把勾住庞磬的脖子，“磬儿——想我没？”
庞磬快被他勒死了，直接一肘子肘击林禾的胸口，林禾闷哼一声放开了他。
随即林禾又缠上了周泊燃，“燃哥要请客？您真是我的好哥哥~”
然后再次被嫌弃地推开。
……
林禾有些受伤，眼珠子一转，又盯上了在前面坐得端端正正的项荣，正当他准备去骚扰新同学——他就被庞磬拽着后衣领扯了回去。
林禾：“……”有点过分了吧。
林禾不高兴极了，于是他决定也不让别人高兴……比如庞磬。
林禾故意用做作的声音对着庞磬说话，“怎么了怎么了？你是不是准备瞒着我扶正你的小老婆，我是——唔——”不会同意的。
林禾被庞磬捂住了嘴，被迫咽下了后面的话，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介于林禾的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在听到“小老婆”的时候看向了庞磬——包括一直捂着耳朵读书的项荣。
庞磬：“……”我现在不高兴极了。
林禾：“……”我感觉我可能很快要更不高兴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