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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乱世余生,险路悲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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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帐帘洒进大帐,光线柔和地攀上若凝的袖口,映照出丝线的精致纹理。大帐内安静,书案上的文书堆叠有序,绫鹰轻手奉茶,动作熟练而恭敬。
「将军,最新消息!」传令兵匆匆进入,单膝跪地,抱拳呈报:「峡谷进展顺利,言校尉已成功打通通道……」
若凝微微点头,手中仍不紧不慢地翻阅地图,等传令兵说完才抬眼:「辛苦了。传令言校尉小心山势变化,确保士兵安全。」
「得令!」传令兵行礼退下,脚步急促地消失在帐外。
绫鹰默默添茶,低声道:「将军,连日操劳,不如稍作歇息?」
若凝没有抬头,淡然回道:「若能天下太平,便是最好的歇息。」若凝继续翻阅手中的地图。
传令兵进来,通报:「将军,言校尉的家仆带来甜品,请示可否觐见。」
若凝抬头,淡然道:「让他进来。」
家仆长亿拎着木盒进帐,行礼后,恭敬地说:「将军,这是贵妃喜爱的合欢藕粉糕,特意为将军准备的。」,听到“贵妃喜爱”,若凝微微一愣,表情透出些许兴趣。
长亿继续说:「这款糕点是皇上命御膳房特制,为解除贵妃忧思和失眠之苦,特以合欢花搭配莲藕制成。合欢花有解郁安神、滋阴补阳之功效,贵妃无比喜爱。」,绫鹰接过糕点呈给若凝,若凝细细地品尝了一番,嘴角微扬,露出满意的笑容。
突然,若凝放下糕点,皱眉问道:「合欢从何而来?」
长亿一愣,慌张回答道:「是我去后山采摘的,对,我意外发现,随意采给厨子做的。」
若凝轻轻点头,见长亿慌张状,微微一笑,语气平静道:「随意采摘都能做得如此美味?果然是御厨。」
长亿闻言,安心许多,随后便退下。
此时绍安疾速走进军帐中:「刚才有士兵回报,粮仓似有鼠患,部分食材受损。此外,军医也提到之前的士兵身体不适,需进一步确认。」
「将所有被污染的粮食彻底处置,并检查病因是否与此相关。」若凝眉头微蹙,顿了顿,「此事由你亲自督办,务必彻查。」
绍安神色凝重,低声应「是。」,与若凝一同踏出帐外,寒风再次迎面袭来。
粮仓内空气沉闷,木窗隙间的微光将一层浮尘映得清晰可见。
若凝一行人踏入时,脚下碎屑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沉闷的空气让人胸口发闷。光线穿透木窗缝隙,将尘埃显得如细雪般飞舞。霉味与粮食腐败的气味混杂,刺激得若凝稍稍皱眉,视线在破损的粮袋间巡梭,目光如刀般锐利。
绍安指着一处被烧毁的谷堆,烟雾仍未完全散去,神色严峻:「这些被老鼠啃过,无法再用,包括大麦、豆类和一些盐包。」他的语气冷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责任感。
正德上前仔细检查受污染区域,回报道:「目前未发现病症与鼠患有直接关联,大多是水土不服。」
「好,受污染的粮食部分如何处置?」若凝沉声问,目光掠过尚未完全焚尽的残骸。
「接触过老鼠的食材已经全数焚毁,为确保粮秣供应,我已安排派遣一队人马前往怀安县购置补给。」绍安平静回应,目光专注且坚定。
若凝轻轻颔首,语气透着几分信任:「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务必保证安全。」
日光暖照,军营的喧嚣因忙碌的午时而稍稍沉寂。冷冽的风穿过营地,吹动挂在晾晒架上的布帛,带起一阵低沉的沙沙声。
正欲返回军帐的若凝,沿着通道路缓步而行。她微蹙的眉间透出些许思索,步伐却依旧稳健如常。白色披风 随风微动,纤尘不染的甲胄反射着柔和的光芒。
途经晾晒区时,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一个低头忙碌的身影上。
杜立安正蹲在地上,专注地折叠一条旧棉被,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呵护某件珍贵的物品。他的神情专注而谨慎,丝毫未察觉到靠近的将军。
「小安。」若凝停下脚步,语气平静而带着关切。
杜立安闻声一怔,猛然抬头,发现面前站着的竟是将军。他手忙脚乱地站起,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将军!」
若凝的目光落在那叠旧棉被上,又扫过杜立安微微发红的指节,似是刚刚受了冻。她语气柔和,却不失威严:「天冷了,这被子可够暖?」
杜立安垂下视线,搓了搓手指,小声回道:「已经很好了,多谢将军关心。」
若凝微微颔首,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叮嘱:「入冬军中物资有限,但也别逞强,冻坏了身体怎么打仗?」
杜立安紧握着手中的被子,喉头滚动,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他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见一名传令兵匆匆跑来,朝若凝行礼道:「将军,大帐内有急报。」
若凝听闻立刻回头对传令兵吩咐:「好。」随即又看向杜立安,语气稍缓:「有事直接来找我。」
杜立安紧抿着唇,低头回道:「是,将军。」目送着若凝随传令兵匆匆离开,心中既敬畏又感激。他的目光落回手中的被子,轻轻将它拢紧,像是将刚才的暖意紧握其中。
然而,这片刻的温暖很快被一道冷笑打破。伍长石路从阴影里走出,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屑。他双手抱胸,斜睨着杜立安:「又在发呆?废物一个!真该把你赶回去!」
杜立安一怔,紧紧抓住手中的棉被。石路一脚踢开他手中的被子,棉被滚落地上,一个小泥人摔出来,滚到石路脚边。
「这是什么?」石路弯腰捡起泥人,细看几秒,冷笑更甚:「原来是这种破烂东西,也值得你珍藏?」他突然一抬脚,毫不留情地踩下去,泥人瞬间粉碎。
「不要——!」杜立安眼中充血,身体微微颤抖,但脚步却像被铅灌住了一般,无法挪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早已残破的泥人化为灰尘,母亲留给他的最后念想彻底消失。
石路不屑地挥手,招呼旁边的小北:「别看了,帮我压住这废物。」说着,他用手指戳了戳杜立安的肩膀,「让你明白什么叫规矩。」
寒风中,晾晒架的布帛摇曳不定,像是目睹了一场无声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