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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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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浅夏都拽着阮明玥往三班跑，想拉于念出来吃新开的草莓圣代。可每次要么是于念的同桌说“她请假了”，要么是于念自己从座位上抬头，眼神躲闪着说“不了，我还有事”，连教室门都没让她们进过。
“她到底怎么了啊？”周五放学时，浅夏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皱着眉跟阮明玥念叨，“上次竞赛动员会上还好好的，说要跟我们组队刷题呢。”
阮明玥正低头回消息，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我妈让我去趟新年级主任办公室，说上次交的入团材料有点问题，你先回去吧，我弄完去找你。”
浅夏点点头，看着阮明玥转身跑回教学楼，自己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
阮明玥气喘吁吁跑到三楼办公室，新主任吴科正拿着保温杯喝水，看见她进来，指了指桌上的便签：“你去五楼最东头那间‘竞赛资料室’，把这次数学竞赛的模拟卷拿下来，刚让于念同学整理着呢，你去帮着搬一下。”
阮明玥应着，转身往五楼走。楼梯间静悄悄的，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荡。走到资料室门口时，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翻纸声。
她轻轻推开门，正想喊“于念”，却看见于念背对着门口，蹲在地上整理资料，手边堆着一摞摞试卷，肩膀却在微微发抖。
夕阳从高窗斜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地上散落着几张被揉皱的草稿纸，上面隐约能看见“数学竞赛”“林深”的字样，还有几滴晕开的水渍，把字迹泡得发皱。
。“于念？”阮明玥放轻脚步走进去，声音放得很柔，“你在这儿啊，吴主任让我来拿资料。”
于念猛地回头，眼睛红肿得像刚哭过，看见是她，慌忙用袖子抹了把脸，手忙脚乱地把地上的草稿纸往桌下塞：“啊……快好了，你等一下。”
阮明玥把试卷叠好放在桌上，蹲下来时，于念正用校服袖子蹭眼泪，睫毛湿成一绺一绺的。夕阳从高窗漏进来，在她颤抖的肩膀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我看到的……是林深和简然。”于念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个字都像浸了水，“他们在教室里……靠得很近，在接吻。”
阮明玥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悬在半空，最终还是轻轻落在她的背上，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我以前总跟着他们去图书馆，看林深给简然讲题，看他们凑在一起讨论竞赛题……我以为那只是好朋友。”于念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手背上，“我甚至偷偷写过情书，想在竞赛结束后给他。可现在想来，那些我以为的‘巧合’，全是他们藏起来的样子。”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突然发颤：“更让我害怕的是……我看到他们那样的时候，心里除了难堪，居然还有点羡慕。明玥，我是不是很奇怪？我是女生啊，怎么会羡慕两个男生……”
阮明玥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又酸又软。她伸手把于念揽进怀里，手臂轻轻环住她的后背，动作生涩却坚定：“不奇怪。”
于念的肩膀猛地一颤，抬头时，眼泪刚好落在阮明玥的校服领口上，温热的。
“喜欢一个人，从来和性别没关系。”阮明玥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安静的教室里，“就像有人喜欢晴天，有人喜欢雨天，只是你心动的样子，刚好长在了另一个人身上而已。林深和简然没做错什么，你悄悄喜欢过一个人，也没做错什么。”
于念的眼泪突然掉得更凶了，她攥着阮明玥的校服衣角，指节发白：“可我现在觉得自己像个笑话……躲了这么多天，连浅夏找我都不敢见，我怕她们看出我这点心思，更怕……怕别人知道林深和简然的事，会用奇怪的眼光看他们，也看我。”
“不会的。”阮明玥帮她擦掉眼泪，指尖带着自己的温度，“浅夏那么大大咧咧，她只会觉得‘喜欢就去追’，才不会想那么多。至于别人……”她顿了顿，眼神认真起来，“别人的看法，从来没那么重要。”
于念愣住了，看着阮明玥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点疏离的眸子，此刻盛着夕阳最后的暖光，亮得让人安心。她忽然没忍住，把头埋进阮明玥的颈窝，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攥紧她的衣服，压抑了好几天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溢出来，闷闷的，带着浓浓的委屈。
“明玥……”她哽咽着，“我好难受……”
“我知道。”阮明玥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玻璃，“哭吧，哭完就好了。以后不想一个人扛着，就来找我。刷题到半夜也好，想吃草莓圣代也好，我都陪你。”
于念没说话，只是往她怀里靠得更紧了些，鼻尖蹭着阮明玥颈间的布料，闻到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像晒过太阳的被子，让人莫名安心。夕阳彻底沉下去了，教室里暗下来，只有两人依偎的影子被窗外的路灯拉长，于念的哭声渐渐小了，最后变成轻轻的抽气，却始终没松开攥着阮明玥衣角的手。
阮明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心里又酸又软。她知道于念不是依赖谁都这样的，此刻这份毫无防备的贴近，像一颗种子落在心田里，悄悄发了芽。
“资料……”于念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声音还有点哑。
“不急。”阮明玥帮她理了理乱掉的刘海，“吴主任那边我去说，先陪你坐会儿。”
于念点点头，往她肩上又靠了靠，像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空荡荡的教室里，试卷的油墨香混着两人的呼吸，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在暮色里轻轻共振。
暮色漫进教室时，于念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些，只是眼眶还红着，像被雨打湿的小兔子。她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把阮明玥的校服蹭得皱巴巴的，慌忙想直起身：“对不起啊，把你衣服弄皱了……”
“没事。”阮明玥按住她的肩膀，声音依旧温和，“反正我这件也该洗了。”她起身开灯，头顶的白炽灯“啪”地亮起，照亮了散落一地的竞赛资料。于念看着那些纸页，忽然想起林深的字迹，又想起简然偶尔会红的耳根，眼神暗了暗。
阮明玥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弯腰捡起最上面的一份模拟卷：“这道解析几何，上次林深讲的时候，你不是说没听懂吗？我给你讲讲？”
于念愣了愣，抬头时撞进阮明玥带着笑意的眼睛。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并排坐在教室后排的椅子上，阮明玥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声音清晰又耐心。她的思路很清楚，不像林深那样总带着点跳脱的巧劲，而是一步一步，稳稳妥妥的，像在铺一条能让人慢慢跟着走的路。于念听着听着，忽然发现自己没那么难受了，甚至在阮明玥讲到某个易错点时，忍不住插了句：“这里是不是该分情况讨论？”
“嗯，”阮明玥抬眼看她，眼底闪着赞许的光，“你比我想的要记得牢。”
于念的脸颊微微发烫，低下头假装看试卷，嘴角却悄悄翘了翘。窗外的天色彻底黑透了，教学楼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只有这间教室还亮着暖黄的光。偶尔有晚走的老师经过，看见里面两个凑在一起刷题的女生，也只是笑着摇摇头走开。
“差不多了，”阮明玥合上笔帽，看了眼手表，“快九点了，我送你回去。”
于念点点头，收拾东西时，手指碰到阮明玥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是浅夏发来的消息：“你俩还在缠绵呢？草莓圣代我先替你们吃了啊！”后面跟着个吐舌头的表情。
于念的脸“唰”地红了，刚想解释，阮明玥已经拿起手机回了句：“明天赔我们双份。”
走出教学楼时，晚风带着点凉意，于念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阮明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别着凉了。”
“那你怎么办？”于念想把外套还回去。
“我比你耐寒。”阮明玥按住她的手，语气不容置疑。两人并肩走在空旷的操场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会交叠在一起。于念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忽然轻声说：“以前总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该像追星星，得踮着脚拼命够。可今天……”她顿了顿，侧头看阮明玥，“好像坐在路边看月亮，也挺舒服的。”
阮明玥的脚步停了停，转头时，月光刚好落在她脸上，侧脸的线条柔和得不像话。“月亮也挺好的，”她轻声说，“不用踮脚，也能看得很清楚。”
于念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慌忙移开视线，却在低头时，看见两人交握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已经被阮明玥轻轻牵着了。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布料传过来，暖烘烘的，让人不想松开。
快到校门口时，于念忽然说：“明天……一起去吃草莓圣代吧？”
阮明玥笑了，眼里的光比路灯还亮：“好啊，我请你。”
于念点点头，看着阮明玥替她拦出租车，看着她跟司机叮嘱“麻烦送到小区门口”，看着她站在路灯下冲自己挥手，忽然觉得心里某个空落落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悄悄填满了。
车窗外，阮明玥的身影越来越小，于念却紧紧攥着披在肩上的外套，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她低头闻了闻，忽然想起刚才阮明玥讲题时，落在自己发顶的目光，温柔得像此刻窗外的月光。
也许，有些喜欢会慢慢淡去，但有些陪伴，才刚刚开始。于念望着车窗外掠过的夜景，嘴角终于扬起一个浅浅的、真实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