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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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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玥搅了搅碗里的粥,指尖在温热的碗壁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整理那些零碎却厚重的信息。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映出几分认真:“我昨晚翻了浅夏公司这十年的财报和新闻,还有几个相熟的前辈提过,她走的每一步都挺……狠的。”
“2018年她刚到纽约,父母就出了意外,公司当时是濒临破产的状态,内部派系斗得厉害,外面还有竞争对手虎视眈眈。”她抬眼看向众人,声音沉了些,“那时候她才十七岁,连中文合同都未必能吃透,却直接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于念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她一个人怎么扛啊……”
“硬扛。”阮明玥的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心疼,“前辈说,她头三年几乎住在公司,把所有文件翻了个底朝天,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有次董事会上,有人故意用法语提刁难的问题,她没听懂,当场没发作,散会后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三天后再露面,就能用流利的法语怼得对方哑口无言。”
许星禾的指节抵在餐桌边缘,用力到泛白。他想起十年前那个连数学公式都要他写在便签上的女孩,很难想象她对着外文合同熬夜的样子。
“2021年是她第一个转折点。”阮明玥继续说,“当时公司有个重要的亚洲市场项目被老员工搞砸了,损失近千万。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妥协止损,她却抵押了父母留下的房子,亲自飞了趟东南亚,带着团队在那边泡了两个月,硬生生把项目抢了回来,还顺便签下了两个新客户。”
简然挑了挑眉:“有点东西啊。”
“不止这些。”阮明玥摇了摇头,“她最厉害的是敢放权,也敢清场。前两年把几个吃里扒外的元老全踢了出去,提拔了一群和她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作风特别硬。去年她主导的那个新能源合作案,直接让公司市值翻了三倍,现在在纽约商界,提到‘浅夏’这两个字,没人敢再当她是小姑娘。”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向沉默的许星禾:“前辈说,她现在开会时永远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决策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连喝咖啡都像在喝药,一口闷完就直奔下一场谈判。可没人见过她私下是什么样子,除了那个昨晚许星禾见到的小弟弟,她身边几乎没什么亲近的人。”
餐桌旁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鸟鸣偶尔钻进来。五人手里的早餐都凉了,心里
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那个在锦城雪地里会躲在许星禾身后笑的女孩,那个和简然逃课看午夜场的女孩,终究是在异国的风雨里,长成了他们认不出的模样。
许星禾忽然站起身,椅腿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去她公司。”他声音哑得厉害,“现在就去。”
五人迅速收拾妥当,玄关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穿鞋声。阮明玥把笔记本电脑塞进包里,拉上拉链时补充道:“昨晚查到她公司地址后,我试着通过行业协会递了预约申请,刚才收到回复,说今天下午三点有空档,但可能要先等助理做初步沟通,未必能马上见到她本人。”
“没事,等多久都行。”许星禾已经拉开了门,早春的风灌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动了动,“只要能见到。”
简然拍了拍他的背,和林深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快步跟上去。于念帮阮明玥拎着文件袋,轻声问:“需要准备什么吗?万一她不想见我们……”
“不会的。”阮明玥语气笃定,脚步却慢了半拍,“就算她不想,我们也得等。十年都等了,不在乎多等这几个小时。”
车子驶离住宅区时,阳光正好越过楼群,在车身上镀了层金。许星禾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他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却没想过会是在她的地盘,以这样近乎“拜访”的方式。
阮明玥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公司资料,屏幕上浅夏穿着西装在发布会上发言的照片,眉眼锐利,气场全开。她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浅夏趴在课桌上抱怨“以后只想当个咸鱼”,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快到了。”简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许星禾猛地回神,看向窗外那栋高耸入云的玻璃大厦,浅夏的名字就嵌在顶层的招牌上,在阳光下亮得有些刺眼。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走吧。”
无论要等多久,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一次,他必须站到她面前。
车子稳稳停在大厦门口,黑色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天光,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五人走进大堂,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
“请问有预约吗?”前台小姐笑容得体,目光在他们身上礼貌地扫过。
“有的,阮明玥,预约了下午三点见浅总。”阮明玥上前一步,递过身份证件。
前台核对信息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浅总目前正在开一个重要会议,麻烦各位先到6楼的休息室稍等片刻,会议结束后我会立刻通知助理来接各位。”
她按下内线,很快有位穿着制服的引导员过来:“几位这边请,电梯在这边。”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不断跳动,简然凑到林深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林深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于念攥着衣角,视线在光滑的电梯壁上扫来扫去,最终落在许星禾身上——他望着跳动的数字,侧脸紧绷,下颌线绷得笔直。
6楼的休息室装修得简洁大气,落地窗外是纽约繁华的街景。引导员端来咖啡和点心:“各位请随意,有任何需要可以按铃叫我。”
门关上的瞬间,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许星禾走到窗边,望着楼下车水马龙,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玻璃。阮明玥打开笔记本电脑,假装翻看资料,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门口。简然和林深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声音却压得很低。于念捧着温热的咖啡杯,指尖微微发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心上。他们不知道这场等待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门打开时,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浅夏,会用怎样的眼神看向他们。
休息室的门忽然被轻轻推开,几人同时抬头望去——进来的却是刚才的引导员:“抱歉打扰了,浅总的会议可能还要延迟一小时,各位需要加点咖啡吗?”
“不用了,谢谢。”阮明玥率先回神,合上笔记本电脑,语气保持着平稳,“我们等得起。”
引导员点点头退了出去,休息室里又恢复了寂静。简然往沙发上靠了靠,踢了踢林深的脚踝:“早知道带副扑克来了,坐着也是坐着。”
林深没理他,目光落在许星禾身上。他站在窗边快半小时了,背影绷得像根拉满的弦,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去趟洗手间?”林深起身走过去,声音放得很轻,“总站着也累。”
许星禾摇摇头,喉结动了动:“没事。”他的视线始终胶着在楼下的车流上,像是在透过那些穿梭的车辆,看见十年前锦城的雪,看见那个在雪地里朝他笑的女孩。
于念从包里翻出一小袋坚果,剥开一颗塞进嘴里,又递了颗给阮明玥:“别紧张,她总不能一直躲着。”
阮明玥接过坚果,指尖却没碰,只是看着包装上的生产日期——是去年的,和浅夏离开的年份对不上,却莫名让她想起以前在教室分享零食的日子。那时候浅夏总爱抢她的坚果,说“阮明玥的零食吃了能考第一”。
墙上的挂钟又走了一格,指针指向四点。
许星禾忽然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带着点破釜沉舟的笃定:“她是不是不想见我们?”
没人接话。这个问题像根刺,扎在每个人心里,谁也不敢拔出来。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再次推开。这次进来的不是引导员,而是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人,手里拿着平板,笑容公式化:“抱歉让各位久等了,浅总会议刚结束,现在可以请各位上去了。”
五人同时站起身,动作快得有些仓促。许星禾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指尖触到冰凉的纽扣,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电梯再次上升,这次的数字跳得格外慢。于念悄悄碰了碰阮明玥的胳膊,后者回了个“放心”的眼神,心里却和所有人一样,擂鼓般的心跳几乎要盖过电梯运行的声响。
顶层到了。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女人在一扇厚重的木门前停下,抬手敲了敲:“浅总,预约的客人到了。”
门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是他们既熟悉又陌生的语调:“进。”
推开门的瞬间,许星禾的呼吸猛地顿住。
浅夏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正落在一份文件上,抬头看来的目光平静无波,像结了冰的湖面。十年光阴在她身上刻下的痕迹,比所有想象中都要清晰,又比所有猜测里都要模糊。
“好久不见。”她先开了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许星禾望着她,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只化作一句沙哑的:“嗯,好久不见。”
浅夏的话音刚落,办公室角落的沙发上传来动静。浅宇辰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手里还捏着支钢笔,看到门口的五人时,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随即起身站直——一米八二的个子在室内显得格外挺拔,少年身上的卫衣和这间严肃的办公室有些格格不入,却也冲淡了几分紧绷的气氛。
“姐,这几位是?”他走过来,很自然地站到浅夏身侧,目光在五人脸上扫过,带着点警惕,像只护食的小兽。
浅夏放下钢笔,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我以前的朋友,从锦城来的。”她顿了顿,看向五人,“这位是我弟弟,浅宇辰。”
“朋友”两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却像道无形的墙,把过去和现在隔开。许星禾望着浅宇辰——这张脸和记忆里那个举着变形金刚的小男孩重叠,又被十年光阴拉得陌生,唯独看浅夏的眼神,还带着当年那份依赖。
“你好。”阮明玥率先伸出手,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我是阮明玥,这是简然、林深、于念,还有……许星禾。”
提到“许星禾”三个字时,她明显感觉到浅夏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浅宇辰和阮明玥握了手,目光却在许星禾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才转头对浅夏说:“那你们聊,我去隔壁处理剩下的报表。”
他转身时,脚步顿了顿,低声对浅夏补了句:“有事叫我。”
门被轻轻带上,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六人。浅夏靠回椅背,十指交叉放在桌前,目光平静地掠过每个人:“找我……有事吗?”
许星禾往前迈了半步,喉咙发紧:“就是想看看你。”
“看也看过了。”浅夏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像是在审视一件久未谋面的旧物,“我挺好的,公司也忙,要是没别的事……”
“有事!”于念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点急,“我们想知道,当年你为什么突然走了?为什么不告而别?”
浅夏的睫毛颤了颤,避开于念的目光,看向窗外:“当时情况特殊,来不及说。”
“什么情况特殊到连条消息都发不了?”许星禾的声音陡然拔高,眼底的红意又泛了上来,“浅夏,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
浅夏猛地转头看他,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却很快敛了下去,指尖在桌沿轻轻划了下:“许星禾,十年了,很多事……说起来太麻烦。”
“再麻烦也该有个说法。”简然皱起眉,“我们是朋友,你不能……”
“或许以前是。”浅夏打断他,语气淡了几分,却没带明显的冷意,“但现在,确实不一样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五人局促的神色,终是往后靠了靠,松开了紧握的手指,“坐吧,站着像审犯人。”
沙发就在办公桌旁,几人愣了愣,才陆续坐下,后背都挺得笔直,像回到了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的少年时代。
于念攥着衣角,偷偷打量着办公室——书架上摆着几本翻旧的中文书,角落里的绿植长势很好,还有个眼熟的陶瓷杯,是当年她们一起在夜市淘的,杯沿缺了个小口。
“你……一直带着这个杯子?”于念忍不住指了指。
浅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下:“顺手,没舍得扔。”
隔壁传来纸张散落的声音,紧接着是浅宇辰的轻咳。浅夏抬眼朝那边看了看,对五人说:“他在学公司的事,手忙脚乱的。”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却藏着不易察觉的软。
许星禾的心忽然就松了些。他看着浅夏,发现她说话时,指尖会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那是他当年送她的毕业礼物,笔帽上的漆都掉了块,她竟然还在用。
“你们……住在哪?”浅夏忽然问,打破了沉默。
“还没定,刚到。”阮明玥接话,“想着先见了你再说。”
浅夏点头,拿起内线电话:“让助理帮我订附近酒店的套房,五间。”挂了电话,她看向几人,“先住着,有什么事……再说。”
没人提“走”,也没人催“留”。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被切碎的时光。许星禾看着浅夏低头翻看文件的侧脸,忽然觉得,就算只是这样坐着,看她十年后的样子,好像也不算太坏。
至少,这次她没转身就走。
浅夏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把钢笔搁回笔座,抬眼时正好对上五人齐刷刷望过来的目光,像是被抓包的学生,她不由得轻咳一声,语气放缓了些:“你们……这十年,过得怎么样?”
于念最先打开话匣,语气雀跃起来:“我去年刚博士毕业,现在在大学教中文,带的学生里还有几个喜欢锦城方言的,总缠着我教他们说‘要得’。”她边说边笑,眼里闪着光,“有时候讲着讲着,就想起以前我们下课去吃的那家酸辣粉。”
阮明玥跟着点头:“我在做建筑设计,去年还去锦城做了个旧巷改造项目,特意去看了我们中学,操场重新铺了塑胶,以前刻字的那棵老槐树还在。”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就是门口的小卖部拆了,再也买不到五毛钱的冰袋。”
简然手肘搭在林深肩上,笑着接话:“我俩毕业后就开了家工作室,做独立电影,前阵子刚拿了个小奖。说起来还得谢谢浅夏你,当年借我的那台旧相机,我们一直当道具摆在工作室呢。”
林深拍了拍他的手背,补充道:“去年在锦城办了个影展,放了些以前拍的照片,有你……有我们六个人在雪地里堆的那个歪歪扭扭的雪人。”
话题像被风吹动的藤蔓,悄悄缠回过去。许星禾一直没说话,直到浅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才低声开口:“我接了家里的书店,就在中学对面那条街,还按以前的样子摆着,靠窗的位置留了张书桌,有时候阳光好,就像……你还坐在那里刷题。”
他说得轻,却像颗石子投进浅夏心里。她望着他,忽然想起无数个午后,她趴在那张书桌上打盹,醒来时总能看到许星禾偷偷画她的侧脸,画满整整一个笔记本。
办公室里静了片刻,浅宇辰端着几杯茶走进来,轻轻放在每个人面前:“姐说你们爱喝绿茶,我找了半天。”少年脸上没了刚才的警惕,甚至对着许星禾笑了笑,“听我姐提过,你以前总帮她占图书馆的位置?”
浅夏瞪了他一眼,耳根却微微发红。许星禾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那点疏离感像被温水化开了些:“嗯,她总起不来。”
“现在也一样。”浅宇辰不怕死地补了句,被浅夏用眼神制止,才嬉皮笑脸地退到一旁,继续翻看他的资料,却把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渐渐斜了,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浅夏看着眼前的五人,听他们说着锦城的变化,说着彼此的生活,那些被时光尘封的记忆,像被阳光晒化的冰,一点点融进心里,带着点微涩的暖意。
浅夏指尖无意识地在茶杯沿划着圈,听着简然眉飞色舞地讲他们拍电影时在锦城老街迷路,被卖糖画的老爷爷领着绕回正途,忽然轻声问:“那家糖画摊还在?”
“在啊,”于念眼睛一亮,“老爷爷还记得我们呢,说以前总见六个半大孩子围着他的摊子,其中一个扎马尾的小姑娘,每次都要等他画完小兔子才肯走。”
浅夏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眼底的情绪。那个扎马尾的小姑娘,当年总赖着许星禾付钱,说“男生请女生吃糖画是天经地义”,现在想来,那些被她当作理所当然的依赖,原来早被时光悄悄记下了。
“对了,”阮明玥像是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个小小的U盘,“我们整理了些东西,都是以前的照片和视频,想着……或许你会想看看。”
浅夏看着那个黑色的U盘,指尖顿了顿,没接。浅宇辰却先一步拿了过去,插进旁边的电脑:“我看看是什么宝贝。”
屏幕亮起,最先跳出的是段模糊的视频。画面里是锦城中学的操场,十七岁的浅夏穿着校服,被简然推搡着往许星禾身上撞,笑得前仰后合;林深举着相机,镜头晃得厉害,还能听到他憋笑的声音;于念和阮明玥在旁边喊“许星禾你脸红啦”……
办公室里静得只剩下视频里的喧闹。浅夏望着屏幕上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自己,忽然觉得陌生又熟悉。许星禾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看到她嘴角极轻地弯了一下,像冰雪初融时裂开的细缝。
“这张照片我还有印象,”浅宇辰指着一张六人挤在简然家沙发上的合照,“姐相册里有,就是缺了这几个边角。”
浅夏猛地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嗔怪:“乱翻我东西。”
“谁让你总对着照片发呆。”浅宇辰耸耸肩,语气里带着点少年人的直白,“去年你生日,半夜对着这张照片哭,以为我没听见?”
这话一出,五人都愣住了。许星禾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又酸又软。原来那些被她藏起来的想念,并不比他们少。
浅夏的耳根红透了,伸手想去关电脑,却被许星禾按住了手背。他的指尖带着点凉,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
“别关。”他声音很轻,“我也想再看看。”
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投下一小块光斑。浅宇辰识趣地转了身,假装去研究墙上的挂画。简然和林深交换了个眼神,于念悄悄碰了碰阮明玥的胳膊,眼里闪着笑意。
视频还在继续,里面的笑声穿过十年光阴,在这间严肃的办公室里轻轻回荡。浅夏没有再挣扎,任由许星禾的手覆在她手背上,目光重新落回屏幕,这一次,眼底的冰终于彻底化了,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有些告别太匆忙,但重逢,或许还来得及慢慢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