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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林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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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辞归认出来人,忽而计上心头,清嗓道:“是啊,我们就是穷啊,林师兄人好心善,不如接济一下我们?”
人穷志不穷的宋明夷和叶田田立刻默契噤声,三眼巴巴地望向林渝。
林渝怎么也没料到嘲讽不成,反被晏辞归顺势乞讨,冷笑一声,便大手一挥,代宋明夷付了一千灵石,似乎是想借此羞辱他们。
晏辞归虽不为五斗米折腰,但能为一千灵石折腰。
等那车夫喜出望外地抱着灵石袋子远去,他便摁着宋明夷和叶田田的脑袋,朝林渝作揖道:“多谢林师兄扶危济贫出手相助,今日困顿,那一千灵石来日再还。”
谢是真心谢,但至于还不还,反正没打欠条。
不过人好心善的林渝却交叠手臂,漫不经心道:“不必了,这点灵石还不够我买条剑穗的,就当是我替你们租了。”
晏辞归眼角一抽,下移目光落在林渝腰侧的佩剑上,见剑首处的确系了条青绿色的缀玉穗子。
……可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一千灵石的样子,莫不是卖剑穗的看他人傻钱多坑他的吧?
“话说回来,你们来黑水城做什么?”林渝问。
晏辞归道:“你来做什么,我们便是来做什么的。”
原书这段同样收到求救音讯的天罡宗派了林渝前来,和宋明夷一行人狭路相逢。
林渝在青云武会上险胜宋明夷,却觉得元婴战金丹胜之不武,于是与宋明夷打赌看谁先平定此乱后,便分道扬镳。
结果自然是宋明夷先他一步,输得他心服口服,往后则成了与男主有难同当的好兄弟。
晏辞归等着林渝忽略他和宋明夷对线去,谁知林渝听罢哂道:“既然如此,带我一起呗,晏师弟。”
说着,好哥们似的抬手勾过晏辞归的肩膀。
等等等!好歹是昔日死对头,不会想借机掐死他吧?
晏辞归下意识缩了缩,而后脸颊触及一片温凉,心头猛地一跳。缓缓偏过头,却发现是一只瓷瓶。
“……这是?”
“素心方,有助你根骨修复。”
晏辞归狐疑地看着林渝。
林渝把药瓶往他手里一塞,便松开他,说:“根骨受伤了还来参加青云武会,打败你都是乘人之危,等你什么时候恢复了,我再找你下战书。”
素心方产自修医的碧霞泉,确对修复根骨有裨益,然而原主那时之所以不服用素心方而用白玉骨,原因无他,只因素心方的药材稀缺,故千金难求。
天罡宗倒是拿得出手,但晏辞归很难相信林渝会为了跟他约架而去求药,不禁摩挲着药瓶道:“你不会往里头掺了假药吧?”
林渝当即瞪他:“爱用不用。”
看这反应,应该是真的。不过想来碧霞泉那边也知道林渝买素心方是为谁,保险起见,晏辞归暂且收进衣袖,随后说:“行吧,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便随我们走吧。”
林渝顿时舒展眉头,趁晏辞归没注意,侧头冲宋明夷微微一笑。
宋明夷一改方才感激的表情,阴沉着脸色咬牙道:“师兄,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林师兄了?”
晏辞归道:“无妨,多个人多份力。”
要是遇到危险,还有青云榜第一剑修保护,如此甚好,连后盾都不用找了。
叶田田倒是无所谓,抱住晏辞归的手臂说:“那我们快走吧师兄,天色要暗了。”
他们赶路至黑水城已是黄昏,便决定先找家客栈安顿,再作调查。
城中多是不通灵力的平民百姓,见又有修士到来,无不唉声叹气:“这个月来多少个了?”
“看他们和小娃娃一样,可惜咯。”
……
晏辞归沿路听来,从只言片语中断定那黑车车夫确实没诓他们,但凡来黑水城调查失踪案的修士,也都跟着失踪,至于城中办其他事的修士,则相安无事。
“对了,你那位郎师弟如何了?”晏辞归忽然问。
叶田田和宋明夷立马竖起耳朵。
林渝道:“明诚长老查出他私服白玉骨,现被关在思过崖禁闭。”
“你不惋惜?”
“为什么要惋惜?白玉骨是禁药,他靠禁药修炼还不敌你那位师弟,掌门师尊没把他逐出师门已是仁至义尽。”
林渝当真是正统修炼培养出来的,对邪修极为不齿,晏辞归不由想原书里他和宋明夷打完赌就走,可能还因为宋明夷旁边恰有个靠禁药修炼的原主。
林渝盯着晏辞归,冷不丁道:“你该不会也服用过吧?”
不稍晏辞归否认,紧挨着仿佛生怕他被林渝碰到的叶田田便替他反驳道:“我师兄才不是那种人!”
林渝道:“我当然知道你师兄不是那种人,只是他若没有服用过的话,又怎么看出我那师弟用了?”
晏辞归有些无语,他看不出难道慈衡长老还看不出吗?随即转念一想,倏而朝林渝勾了勾手指,露出一道高深莫测的笑容。
林渝微愣,犹疑再三,还是附耳过去。
晏辞归贴着林渝的耳根,缓缓开口道:“因为,我比你厉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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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在黑水城城门相遇时天色渐昏,待找到一家让林大少爷满意的客栈时,天色已彻底暗下。
无涯派一方崇尚节俭,有床能睡就行;但天罡宗一方养尊处优,在场唯一的女修还没挑剔,林渝倒先挑剔上了。
最后在林少爷说今夜的住宿费由他来出后,四人愉快地辗转到了城中最豪华的忘归居。
然而就在林渝要四间天字号房时,忘归居掌柜却说:“哎哟,客官您来得真不巧!今晚住客实在多,客房只剩一间天字一号和一间地字号的了,四位要不先将就一下?”
林渝爽快道:“行,就要这两间。”
掌柜也爽快道:“好嘞,客官这边上楼。”
上了楼,林渝把天字一号让给叶田田,然后说:“我们去地字号间。”
这倒让晏辞归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林大少爷会自己住天字一号,把他们师兄弟妹丢地字号。不过晏辞归不放心让叶田田一个小姑娘在外独寝,要是宁攸在就好了。
林渝便改口:“那叫宋师弟一起去。”
晏辞归:“不行。”
让他和林渝单独一间?万万不可!他怕林渝半夜捅他一剑。
林渝又说:“那……你去?”
晏辞归倒不是自己想住上房,只是考虑到为了促成宋明夷和林渝日后结为好兄弟,错过了傍晚相遇那次,争取让他俩晚上再好好交流感情,正要应下,忽听宋明夷道:“不行。”
林渝:“那就只能叶师妹自己睡了,叶师妹也不小了,该独立起来了。”
晏辞归扶额:“林兄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住地字号,把天字号还给您?”
林渝面不改色:“不行,我一个人害怕。”
……大哥你自己听听看扯不扯。
最后的最后,看在林渝出钱的份上,还是采取了让宋明夷陪同叶田田的方案,反正是让男女主独处一室,指不定还能推动一下感情线的发展呢。
至于如何独自面对林渝,晏辞归紧急唤醒月弦:“江湖救急!!要是姓林的半夜捅我,务必帮我捅回去!”
被委以重任的月弦听罢,稍显疑惑地:“好……”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须臾,宋叶二人在房中简单收拾过后,照晏辞归的建议换了身凡界衣物,便外出打探情报去。晏辞归身为师兄本该陪同,但担心会遇上玄幽宫的人,只得再三告诫他们去酒楼夜市等人多的地方,切忌走偏僻小路,然后就借口静养留在忘归居。
林渝说是过会儿再出去,却在关上客房门的同时贴了张隔音符。
晏辞归见状,当即按住剑柄:“你这是何意?”
林渝倚靠房门,抱胸看他,轻飘飘地说:“现在外面的人听不见我们。”
“所以?”
“你的剑灵可以出来了。”
晏辞归松了口气:“原来你兜兜转转,就是为了这个。”
而后眸光一凛,抓紧月弦剑道:“不过,我的剑灵,岂是你说出来就出来的?”
林渝道:“我无意冒犯,只是那日惊鸿一瞥,心中有诸多疑窦,即使阅遍典籍也不得而知。”
果然,没有剑修能拒绝剑灵,林渝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月弦来的。
晏辞归哂道:“那时九宗争相招揽,然而看上的是剑非人。林师兄,恕我多心,你说这话实在居心叵测啊。”
林渝淡淡道:“九宗决断与我无关,我也并非受天罡宗之命来夺剑,探寻未知不过是我辈天性。更何况,宗门的典籍里虽没多少记载,但宗内的洗剑池畔,曾有警言道——剑灵现,福祸兮。”
林渝垂落视线,凝望着月弦剑:“这股力量选择了你,究竟是福是祸,尚未可知,我担心……”
“福祸?”
晏辞归轻轻抚过剑鞘,感受着其中传出的温顺灵气。
若以原书的月弦来说,于他确是祸,而现在的月弦,其实也算是给他招致了九宗的祸吧。
思及此,他脑中忽然浮现出月弦鎏金色的眼瞳,为他挡下落石而被砸破的额角,淌出泾渭分明的红金血液,像被打翻的丹青汁,滴落在冬雪松青的画卷上。
——还真是没有剑修能拒绝剑灵。
“他既然愿意选择我,自然是福。”晏辞归轻笑一声,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决绝,“我的老婆剑灵只要不想着害我就行。”
此言一出,瞬间冲散方才严肃的氛围。
林渝像是听到了什么污言秽语,艰难启齿:“老……婆?”
晏辞归料他长这么大连女修的手都没牵过,纯粹想逗一逗林渝,遂一本正经地颔首:“嗯,传闻剑修都认自己的本命剑作终生道侣,我如此称呼爱剑又何妨?”
说着,他低下眼,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
“你……认真的?”
从这么一张清冷禁欲的脸上听到这番话,林渝大概三观都要震碎了,一时神色风云变幻,表情相当复杂。
但晏辞归无暇欣赏对方精彩的表情变化,看准时机,扭头直接破窗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