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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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张岚要回来的消息，方好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他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好想睡一觉起来，就能看见妈妈，就能回到两个人挤在小小的屋子里。
生活很拮据，但他和妈妈都很幸福。
张岚要回来了，谈叙怎么办？他那天看到谈叙了吗？自己会继续在这里住院还是被迫回家进行康复训练呢？
方好说不出来，他好难过。感觉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了，像是老天爷都在跟他说，实在不行就不要继续下去了，干脆做自己想做的。
去找妈妈。
方好死死地拽着毛毯，力气捏得很大，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他有些喘不上气，病房里开着暖气，闷闷的让他更觉得难受。
外面又没有下雪了。这时候方好却很想很想下一场大雪，这样就能阻止张岚回来了。
“小少爷，大少爷快到了。”董姨在一旁贴心地提醒他。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这位小少爷不高兴。可没有什么能比张岚回来更让方好难过的事情了。
方好没有说话，董姨察觉到方好不对劲，于是连忙上前去，“小少爷，您怎么了？”
“小秦，快去叫医生！”
董姨看着方好惨白惨白的脸色，以及大口大口地张嘴呼吸着。他上半身基本压在被子里，眼尾红红的。
“小少爷，慢慢地呼吸，不要着急，慢慢地来。”董姨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语气也很轻，引导方好进行正确的呼吸。
方好红了眼眶，心脏难受得像是被人攥紧了一样，想将他的心脏从胸口里硬生生拽出来的那种感觉。
他头晕晕的，呼吸也很急促。
“小少爷。”董姨半搂着他瘦弱的身体，“慢慢地，听我的，慢慢地呼吸，不要想难过的事情，闭上眼睛。”
方好闭上了眼睛，慢慢地放缓了自己的呼吸。
“对，就这样。”董姨看着他转变的脸色，顿时松了一口气，“是不是房间太闷了？我去开个窗，小少爷您等我一下。”
董姨不敢耽搁，起身去开窗户。
“啪”的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方好抬起手江床头桌子上面的玻璃杯给打碎了。
杯子落在地上瞬间碎裂开来，里面的水洒得到处都是。
方好垂眸看着那一地的狼藉，弯下腰把手伸过去。可惜够不着，他却又在努力地往那玻璃碎片去够。
“小少爷。”董姨拉开窗户，快步走回来，“您别动，我来收拾就好了，想喝水您就叫我，别自己来。”
方好似乎听不到她说什么，而是继续自己的动作。他靠近床的边缘，整个人看起来快要掉下去了。
董姨的动作很快。
秦绥也带着小桃快速推开病房的门口。
方好在董姨赶回来之前，整个人翻身落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地面上的玻璃碎片将他划伤，鲜血一下子溢出来。
“小少爷！”董姨赶上去。
“别乱动他！”小桃语气还算冷静，“别动！他身上玻璃碎片很多，别动他！”
小桃快速上前拦住她，看着地板上的人，“方好，你还好吗？”
“小少爷从刚刚开始就状态不太好，眼神都呆滞了，恐怕是听不清我们说话。”
方好是自己摔下来的，脸着地，好在脸上的玻璃碎片只是在脸上划了一道划痕，额头上却扎进了一大块玻璃，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谈叙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小桃在小心翼翼地将他翻回来。
“怎么回事？”谈叙快步上前帮忙，将方好翻回来。
昨天听方好打完电话分别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他应该早点喊小桃多注意一下方好的情况的。
“自己摔下来的。”小桃说。
谈叙将他翻过来，又把他抱起来，“把床收拾一下，碎片不算很深，不用进手术室，小桃你赶紧去带工具过来，我来处理。”
董姨迅速将床铺收拾了一下，谈叙将方好放在床上，“疼不疼？忍一下，等小桃带东西回来我就给你把玻璃取出来。”
方好偏着头，眼神呆滞没有一点动作。
谈叙上下扫视了一下他，看见他的手心一直在源源不断地流血，还紧紧捏着拳头。
“方好，松手。”谈叙感觉额头上的青筋猛地一跳，抓住了方好的手腕。
“工具来啦！”小桃带着手套，捧着消毒的工具回来，“谈医生，快快快，给他处理伤口。”
“方好，乖一点。”谈叙没有理她，眉头皱得死死的看着方好，“我们先松手好不好？”
小桃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垂眸就看见方好那被鲜血染红的手。于是她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想起了方好入院那天，谈叙跟他说过方好有心理问题。
原来不是开玩笑，她一直看方好没什么感觉，一直也没有表现出来，该笑的时候还是会笑，也能跟她偶尔开玩笑。
她当时还在想，怎么可能呢？肯定是谈医生自己弄错了，方好怎么可能有心理问题。
现在看来，是她不够严谨。
方好像是听不见他们说话一样，已经偏着头，视线不知道落在哪一出，眼神一直呆滞没有亮光。
谈叙手上沾了些血，他知道现在方好是听不进去了的，于是松开了手，在那一堆工具里面拿了两张纸巾把手上的鲜血擦干净，然后将手套带上。
他裹紧了方好的手腕稍微用力，另一只手去掰开方好的手指，将里面被鲜血染红的玻璃碎片拿出来。
“给我镊子和止血棉。”谈叙朝小桃伸手，小桃立马给他拿了东西，看着谈叙给方好止血，又细心地用镊子把细碎的玻璃碎片给夹出来。
因为被他握着，手心的伤口很深，谈叙处理好后用纱布给他包起来。
把最严重的处理了，谈叙又去处理他额头上那一大块玻璃碎片。
病房没有关门，张岚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正在处理东西，以及方好身上那狼狈的模样。
“怎么回事？”张岚立马上前，身后的助理顺手把病房门给关上，“小好，哥哥回来了。”
谈叙感觉到眼前的人很明显地抖了一下。
在害怕吗？
“大少爷，您回来了。”董姨小声地开口，又跟他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缘由。
张岚一下子就怒了，“你们是怎么照顾人的？要是照顾不好我不介意换一个人来照顾！”
说完他坐在病床的另一边，看着方好那惨白的脸，“小好，疼不疼？跟哥哥说。”
谈叙面无表情地给方好的额头裹上纱布，才慢慢地开始处理其他的伤口。
张岚从桌子上抽了两张纸巾去擦掉方好脸上的血渍，“小好，跟哥哥说说话，疼不疼？”
方好连嘴唇都在轻微发抖，“不疼。”
这些远没有之前张岚硬生生打断他的腿疼，他有的只是麻木。
“不疼你哭什么？”
方好的眼泪像是止不住一样，从刚刚就落了下来。
张岚的语气和动作都很轻柔，拇指拭去他的泪水，“好了好了，不哭了，是不是在这里不开心？那我们请家庭医生，回家训练好不好？”
最让方好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他拼命地摇头，牵扯到伤口，也影响了谈叙处理其他伤口。
谈叙侧头淡淡瞥了一眼旁边的张岚，“病人家属，现在请不要刺激病人，他精神状况不是很好。”
“小好的精神状况一直很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怀疑是你们的问题？”张岚的语气冷冰冰的，“一点小伤需要处理这么久吗？”
“还有，那天视频里的声音是你的吧？我想想，你是谈医生吧？”
“哥！”方好瞬间拉高了声音。
张岚立马收回审视的视线，对上方好那红红的眼眶，倾身上前将方好抱进怀里，“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不说了。”
方好在他怀里一抖一抖的，张岚以为他哭得厉害，伸出手细细地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他。
可他不知道的是，方好不是难过伤心，而是在害怕他，害怕见到他。
看着这兄弟情深的样子，反正伤口也处理得差不多了，谈叙起身把东西放回去，又把手套脱了。
“病人伤口暂时不能沾水，手上的伤口严重一点，可能会发炎，要多注意一下。”
“明天手上的伤口也要换一次药。”谈叙看着他们，心情有些复杂，很不好。
他的心情十分的不好。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和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不，总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
方好为什么会突然摔倒，为什么要突然自残？
“董姨，记住了吗？”张岚一边安慰着方好，一边沉声问着不远处站着的董姨。
“知道了，大少爷，我都记下来了。”董姨的语气也变得恭敬了许多，“我们会照顾好小少爷的，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意外了。”
董姨的语气，方好的态度，都让谈叙摸不着头脑。
他想起了昨天跟程斯临打的电话，也记得自己问程斯临的事情。
他问的是张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程斯临对他不太了解，但也说了一些自己从家里面听到的传闻，“笑面虎，看起来很好说话，实际上很偏执记仇。”
“但他在生意上的头脑确实很不错，私底下就不知道是什么样了。”
私底下是什么样的？谈叙现在也看不出来。
谈叙准备带着小桃离开，不打扰他们的团圆，只是刚转身，就被拽住了衣服。
“谈医生……”方好的语气带着点哽咽，红红的眼睛盯着他看。
谈叙深吸一口气，回头和他对视上，“还有哪里难受吗？”
方好动了动唇，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夹杂着太多的情绪了。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他发散出来的，那种求救的信号。
方好在祈求谈叙能救一救他。
怎么救，该怎么救？
谈叙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任何事情，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情况。
“小好。”张岚的语气不太好，“要是没什么的话，就让医生去忙吧。”
方好松开了手，睫毛慢慢地下垂，还没等他说话，谈叙就先开口了，“没事，病人刚刚出现心悸喘不过气的情况，先让病人自己喘一口气吧，家属跟我来拿药吧。”
“董姨，你去跟医生拿药。”
谈叙的语气坚定，“家属也一起来，有些注意事项和方好腿部的情况要跟你说一下。”
“听我的，如果你为他好，请给他一些喘息的时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