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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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方好病房里出来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桑柏还在外面的长椅上坐着等他，见到他出来视线就紧跟着他。
“怎么样？”桑柏撑着下巴问他。
谈叙站在他身边，轻声叹了一口气，“状况不是很好，出去说吧。”
桑柏起身跟着他一同走出了康复科的大门，跟着谈叙的身后慢吞吞地开口：“看起来是听到了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这么信任你吗？”
二人随便在后花园找了个人少的长椅坐下，谈叙思考了一下，道：“我现在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会这样子了。”
“他害怕的不是我们，是他哥哥张岚。”
“哦？”桑柏发出疑问，“不是哥哥吗？为什么要怕呢？”
从方好那断断续续的话语里，谈叙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方好原本是跟着妈妈生活在江南那边的，因为妈妈走了之后，张家人把他接回去，用他妈妈的骨灰威胁他。
再长大些，张岚对这个所谓的弟弟有了很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管控很多事情，包括方好交朋友，以及各种各样的。
最后因为和朋友出去采风没有跟张岚报备，才导致张岚将他的腿打断，去恐吓他的朋友。
桑柏沉默着听谈叙分析出来的种种问题，觉得有些难受，又默默地替方好可怜，“张岚，虽然不太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我记得饭桌上父母总是会谈起来这个人。”
无疑就是经商天才，气运之子，只要经过他手里的盘就没有翻不回来的。
广城四大家里，张家是排在最后面的，但如果张岚接手了张家的掌权位置，说不定真的会直接一跃成为第一。
“大家对张岚的评价都挺高的。”桑柏回想了一下，“但是也有一个不好的评价，都说张岚是个疯子。”
如果方好说的那些都属实的话，那张岚是个疯子这个评价确实是真的了；但如果都是假的呢？桑柏不同于谈叙，他不可能无条件地信任方好。
但也想不到方好骗他们的理由。
“谈哥，你喜欢了个不得了的人物。”桑柏想了想，没忍住笑起来，“还真是了不得啊，你直接就看上人家家里的金丝雀了。”
谈叙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眼光高没办法，他可能不愿意进行心理治疗，但我敢肯定，他想自救。”
“所以你就想去救他，你想过吗？万一他说的都是骗你的，到时候你怎么办？又或者说，他其实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是为了帮他的哥哥才这样忽悠你。”桑柏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但谈叙想到那双通红的眼睛，想到方好眼底下的乌青。方好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吧？
还有门口守着的那两个人，都是为了监视方好的。
“他不会。”谈叙忽然坚定地说：“他身边两个人都是在监视方好的，如果他是这么想的，那他早就这样做了。”
桑柏抬手扶额，“谈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跟程斯临一样是个恋爱脑呢？”
不，他只是相信方好而已。
虽然不知道这种信任是怎么来的，但谈叙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可以相信方好，相信方好不会骗他的。
“我回办公室了，你早点回家吧。”谈叙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十点值夜班。”
桑柏点了点头，和他摆了摆手就转身离开了。
谈叙看着他的背影，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半，还有时间。
他点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号码。
“姐，我想跟你打听个人。”谈叙一边往医院走去，一边开口：“张家的独子张岚。”
电话那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问：“你问他做什么？如果是要给我惹事那就算了。谈叙，你别去招惹他，张岚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都是这样的评价，谈叙不喜欢去接管家里的事情，所以家里的公司就留给了他姐姐接管，就连谈珞都这么说的话，谈叙确实对张岚有些感兴趣了。
如果他以后跟方好在一起了，这个就是大舅哥，还是要事先了解一下。
“我知道了。”谈叙淡淡地应了一声，“我还有事情，先挂了。”
真奇怪，所有人对张岚的评价都是一个疯子，都知道他是独子，那方好的身份是从来没有被公开过吗？
谈叙推开办公室的门，坐下来之后开始点开手机搜索关于张岚的资料卡。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方好缓缓地睁开眼。
他眼睛有点肿，也有些难受。
想到自己好像是在谈叙怀里睡着的时候，方好有些懊恼。但谈叙身上的味道真的很让他安心，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方好摸到床头的手机，看见上面的闹钟显示才三点多，他又放下了手机，低声呢喃着：“怎么才三点啊？”
说不清他已经多久没有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了，但大部分时间都是他晚上睡不着。偶尔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白天的时候更别说能睡着了，身边跟着董姨和秦绥，他更不可能睡得着了。
趁现在董姨和秦绥都还在睡觉，方好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跟着谈叙训练的时间也挺久了，能站起来走两步都没什么问题，但在秦绥面前他不想表现出来。
拐杖和轮椅都在不远处，方好深吸一口气，声音也很轻。扶着床站起来，又扶着桌子挪动了两步，这才摸到拐杖。
方好没有犹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
晚上的康复科很安静，能听见哪一间病房传出来的呼噜声，也能听见一些杂音。走廊的灯光很亮，方好出来的时候靠着墙眯起双眼。
只是走一小段路他就有些难受。
出来的时候他也没套衣服，冷风侵蚀着他瘦削的身体，让他忍不住发抖了一下。
“方好。”
一道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方好扭头看去，是正在查房的谈叙。
谈叙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方好还是下意识扭头去看病房，然后朝着谈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这个点醒了？他们两个呢？”谈叙快步走近他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又贴心地挡住了风的源头，“衣服也不穿，不冷吗？”
方好舔了舔干裂的唇，声音压得很低，“忘记了，我不太想吵醒他们。”
谈叙盯着这个站起来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人，明明身高算不上差很多，但方好实在是抬手了，长袖T恤穿在身上，被风吹着勾勒出细弱的腰。
齐肩的长发也凌乱，似乎是刚刚才睡醒。眼睛红肿红肿的，配上那被冻得发红的鼻尖，可怜极了。
“跟我来。”谈叙叹息一声，扶着方好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好在谈叙的办公室不是很远，走了没几步就到了，方好被谈叙摁在沙发上，又从休息室里拿出一条厚重的外套套在他身上才满足。
“衣服是前几天程斯临带过来的，干净的。”谈叙坐在他旁边，贴心地为他穿上外套，又拉上拉链才放心。
方好很瘦，宽大的外套套在他身上，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露出小小的脸，上面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谢谢你。”方好说。
谈叙没有说话，只是将挡住他下巴的衣领拉下来，又伸手去抓他的手，冰凉一片。
“可，可以了。”方好有些不自在地缩回自己的手，脑袋垂得很低，齐肩的头发也开始散落下来，挡住他的脸颊。
“睡不着吗？”谈叙看着他的头顶，“睡不着的话我可以陪你聊聊天，今晚我值夜班。”
方好沉默了一下，“那你明天不来了吗？”
“明天小桃会带你训练的。”谈叙并没有立马就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了笑，又继续道：“我明天下午来找你。”
方好一时之间没理解是什么意思。
“以个人的身份，不是医生的身份。”谈叙跟他解释，“我明天还是晚班，晚上八点的班，所以我下午过来看你。”
方好耳根一红，稍微偏过头，“你可以不用来的，多休息一下。”
谈叙没有回答他的话，办公室安静下来了。直到旁边窸窸窣窣一阵声音响起来，方好才抬头去看他，谈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去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喝点水。”
“谢谢。”方好抬起手接过。
他的手还是冰凉一片，一次性水杯里装着温水，暖暖的，让人舍不得松开。
“你总是跟我客气。”谈叙说：“我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方好，其实我很开心，你能信任我，跟我说那些事情。”
方好抓着水杯抿了一口水。
他又听见谈叙说：“腿还难受吗？”
也许他想问的不是腿难不难受，是想问方好现在心里还难受吗？硬生生打断的粉碎性骨折，谈叙实在想不出来方好是经历了多久的疼痛。
会很痛吧。
很绝望吧。
张岚确实是个疯子。
方好眨了眨淡色的眼眸，忽然朝他露出一抹笑，“其实不是很难受啦。只是因为有董姨他们在，我才一直装着腿没好的样子，他们会跟哥哥说我的情况。”
“我的状态很好，因为谈医生的能力也很专业，所以我觉得我恢复得很不错。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我不想回家，就在这里其实挺好的。”
方好难得说这么多话，嘴上也带着一点笑意，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惨白的脸色也比平常好了不少。
“回家的话，我哪里都去不了。”
谈叙看着他的笑脸，看着他漂亮的脸蛋。
也许他知道张岚为什么会选择把方好困起来了，因为方好实在是太傻了，太好看了。
谈叙觉得如果自己不是一个正常人的话，也会选择把方好困起来，哪里都不给他去。但可惜他是正常人，不是张岚那种人，也会尊重方好的想法。
“方好，你真的很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