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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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琢站在墙角，抱臂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接近九点半的时候他和卓阳他们分开到图书馆前等程煜，他知道程煜在哪里上自习，从那栋教学楼过来这边最多五分钟，但是他看见有人陆陆续续经过这里，却许久也不见程煜的影子。
是复习的太忘我了还是怎么回事，他抬脚往那边走过去，这段小路很昏暗，小路尽头的教学楼也已经熄了灯，他感到奇怪，才走到大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人声。
仔细分辨，依稀能听出来是程煜的声音。
于是谢琢就这样站在墙角，一直听到现在，他舌头抵了抵腮，露出尖尖的虎牙。
李泽维那傻子笑了一声后继续说：“你说我怎么知道的，那天谢琢他弟弟来学校，我去找你的时候意外听到的，我看着你那个反应，我还想着，你是不是马上就要离谢琢远远的了，再后来我去活动中心的时候，就在教室外面听见那个人和谢琢打电话，是谢琢让他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李泽维说完，仔细观察程煜的反应，他看不清，所以他很想知道此刻程煜有没有惊讶和生气。
但其实程煜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没有震惊，没有害怕，没有愤怒，只是有点想不通。
他不确定李泽维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谢琢为什么要那么做。
李泽维哼了一声，继续道：“程煜，谢琢那种人，你确定敢继续和他在一起，我可是听说他被家里赶出来了，他家里是不是挺有钱的，谁知道他为什么会被赶出来，他又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程煜，你和他分手吧。”
“和他分手？”程煜这时抬头，哂笑的看着李泽维，“然后呢？和你在一起？你倒是想的挺美，咱俩以前是朋友，这次我不说你什么，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说谢琢坏话，你可以试试，我可不像你们这些好学生，我高中把校园霸凌的人打断了一条胳膊。”
李泽维愣了愣，这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皱眉想继续说点什么，程煜已经走了。
“程煜你……”
“再敢找他，我一定打死你。”谢琢从墙后走出来，表情淡淡，意味不明的看着李泽维。
谢琢的突然出现，程煜也有些愣，反应过来后几步走到他旁边：“你过来干什么？”
谢琢一时间会错了意，程煜这么说只是单纯询问，还有不想让谢琢听见别人说他不好的意思，但是谢琢却理解为自己的到来和偷听的行为让程煜不高兴了。
谢琢眼神暗了暗：“你不开心么？”
程煜没说话，忽略了身后李泽维的存在，抓起谢琢的手就往外走。
夏天，他们两人都穿着短袖，皮肤贴着皮肤，亲密暧昧的距离，谢琢跟在身后，看看被程煜抓着的地方，又看看程煜的后脑勺。
程煜一言不发的往前走，他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和谢琢开口，就突然反被谢琢捉住手腕，用力拉进怀里。
程煜后背撞在他的胸膛上，懵圈的同时，谢琢把人圈在怀里，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势，强势的禁锢着他，下巴靠着他的肩膀。
谢琢：“你在生气么？怪我骗你？”
程煜顿了顿，反问：“李泽维说的你都听到了？”
感受到谢琢点了点头，程煜又继续问：“所以他说的是真的么？”
这次谢琢犹豫了一会才点头。
程煜心下了然，但是他们还在学校，虽然这个地方种满了树，学生也不会在这个点来这里，但程煜还是有些担心，便拍拍他的手，想让他放开。
谢琢却忽然收紧了，十分执拗的抱着他。
不安感在扩散，如果程煜要走他怎么办。
他当时其实怀有一点隐秘的心思，那人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时，谢琢没告诉他，但其实他只是想试试程煜的态度。
他不知道程煜听到了谢思远的话，只想着要不借着这次的事情让程煜知道自己喜欢男生，如果程煜能接受，那便皆大欢喜，如果程煜不能接受，那他只能把程煜关起来，等到程煜能接受的时候。
他很好的扮演着一个无辜的角色，心里期待又亢奋，希望程煜能来到他身边拯救他。
这会夏夜吹来的风浇着他，把他四肢都浇的冰凉。
程煜叹了口气：“我又没说什么，你这是干嘛。”
“我没生气，能放开么？待会要是来人了就不好了。”
程煜试图讲道理，但是这个时候谢琢没有道理可言，程煜越这样说他抱的越紧。
程煜只好放弃这个打算，转而安抚起来：“你怎么过去了？”
“我看你一直没过来，去找你。”
程煜点点头：“李泽维和我说的那些，你不要多想，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我也没有生气，真的。”
谢琢眼睫微动，偏了偏头，小幅度蹭着程煜的颈侧：“他喜欢你。”
程煜眨眨眼：“这也听到了啊，放心，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还不够。”谢琢轻声道，他想要程煜讨厌那个人，厌恶那个人，最好离李泽维越远越好。
不知道程煜是不是听见了这句话，还从中悟出他心里的想法，继续道：“我们以前只是很普通的朋友，这次之后不会再联系了。”
程煜顿了顿，问了另外一个他更想知道的问题：“那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还担心了你好久。”
闻言谢琢舔了舔牙齿，观察着程煜的侧脸：“我告诉你，你会讨厌我么？”
程煜失笑：“不会啊。”
谢琢：“因为我想把你关起来。”
程煜倒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愣神的同时听到谢琢继续道：“我想着，你要是不讨厌，我就继续和你待在一起，要是讨厌，就把你关起来，只能让我看见。”
“我其实不是什么好人，我和你说过，我小时候把我弟弟的手踩骨折了，我爸身边一个看不起我的助理，被我叫人拖进巷子里面打了……”
“嗯。”
谢琢一时语塞：“嗯，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知道了。”程煜不甚在意，“现在重要的是，时间不早了，咱要不先回家，再晚点学校都该关门了。”
谢琢慢慢放开了程煜，见程煜神色如常的牵他的手，然后一步一步往家里走。
“谢琢。”
“嗯？”
“你小时候还发生过什么事情。”程煜偏头看了他一眼，“可以都和我讲讲么？”
谢琢握紧他的手：“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因为我想知道你以前发生的事情。”程煜说，“我想多了解你一点。你好像很了解我，但是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为什么这么觉得。”谢琢垂眸看着他。
“因为喜欢你，所以想知道你的事情。”
谢琢眨了眨眼，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甜，很想亲一亲程煜。
“好啊。”
谢琢七岁之后唯一发生过的重大事情大概只剩下从老家海宁来到豫川。
海宁和豫川很多地方都差不多，比如夏天都来的很早，蝉鸣阵阵，热得人心惶惶，比如季节交替时总喜欢刮大风，女生刚吹的刘海出门就乱了，以及街边随处可见的米粉凉皮店，不论哪个季节都生意火爆。
但是谢琢就得觉得哪哪都不一样，很大一个区别，就是没有程煜。
于是原本就寡言少语的他变得更加冷淡，和家里人半点情分都谈不上。
上学之后，他和谢思远在同一个学校，谢思远很受欢迎，是人人熟知的谢家小少爷，所以在这所学校，谢琢几乎没什么朋友，甚至在传言中他只是谢松带回来的一个孤儿。
贵族学校的校园霸凌无声无息，谢琢真正感受到的时候，是因为他值日那天被人从楼上泼了水。
水兜头浇下，谢琢足足在原地愣了一分钟，听到楼上传来大笑的时候，谢琢捏紧了手里的扫帚上楼和他们打了一架。
他打架特别狠，专门朝着人命门去，但因为对方人太多，他最后还是被按在地上。
老师发现后把他们一众人带去办公室叫了家长。
不巧的是，那天为首的人，刚好是谢松最近正在巴结的人的孩子，原本合作都快谈成了，但因为这件事又黄了。
谢松气不打一处来，把谢琢带回家打完就扔进了地下室。
谢家为什么会有地下室这种东西，谢琢一直觉得是谢松这种人骨子里的阴暗和见不得光，他在地下室待了三天才被谢松放出来。
后来学校里面这种事情还是频频发生，有人为了那天的事情报复他，有人专门以打他为乐子，这些事情被谢思远撞见过几次，他没有制止，当然也没有冷眼旁观，而是选择和这些人一起欺负自己的哥哥。
连父母都不喜欢的哥哥算什么哥哥。
谢琢每次都反击，但是只挑在校外或是没监控没人的地方，他努力学习成为一个老师眼中的好学生，这样即使打架被发现他也是被老师包庇的那方，基本不会再被叫家长。
他不怕谢松，但是他不想再被关进地下室。
这种事情一直持续到小学结束，因为那之后的谢思远被他狠狠打了一顿，便不敢再找茬，至于在学校里面，他成绩好长的好看，已经会自己判断的孩子不会再找他这种人的麻烦。
大概是从初中起谢松才发现他这个大儿子的优秀，于是他又动了心思，谢思远脑子不行，公司迟早是要给谢思远的，但是他至少得有个能帮他处理事情的人。
谢琢成了那个人选，于是忽视了他许多年的谢松又莫名其妙的对他关心起来，时不时带他去公司。
那时候谢松身边刚来了个年轻男秘书，是一个合作伙伴送给他的，圈子里总有人喜欢养些漂亮小男孩，送人这种事屡见不鲜，大概那个秘书和谢松在一起待了几天，听他说了些什么事情，于是对待谢琢的态度逐日恶劣起来。
谢琢发现谢松居然也有这种爱好的时候隐隐有些兴奋，那个男人傻的可怜，谢松有家庭，他这种人玩几次就会被扔了，还敢在自己面前叫板，只不过是仗着谢松不关心自己，于是谢琢在董事长办公室里面装了一个针孔摄像头，谢松大概完全不会料到自己十几岁的儿子会做这种事，肆无忌惮的和秘书在办公室里面寻欢。
谢琢雇了几个人，把秘书拖进老小区旁边幽深的巷子打了一顿，那个秘书浑身都是血，鼻青脸肿，爬都爬不了，只能模糊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他身量已经很高了，穿着学校的制服，看蝼蚁一样看着自己。
最后那个小秘书不知道被谢松送去了哪个地方，再也没出现过。
而谢琢拿着那些视频，谢松不敢对他怎么样。
似乎有所缓和的父子关系从那时逐渐白热化。
说到这里，谢琢顿了顿，看向程煜。
“我拿视频威胁谢松的时候，他骂我是个疯子。”
谢松指着谢琢的鼻子，说他怎么会生出谢琢这样的疯子来，那时候的谢琢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他已经不敢再随随便便打人或者把人关起来。
“你……”程煜张了张嘴，“你爸爸他也喜欢男的？”
谢琢一愣，随后低声笑出来，他没想到程煜的关注点是这个，兀自思考：“他们那不是喜欢，是看见漂亮的人就想上，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程煜张口结舌，又点点头：“啊，是么。”
谢琢捏了捏他的脸：“我和他不一样。”
程煜歪头，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
谢琢：“我不会变成他那种人，我会一辈子爱你。”
程煜当然相信这个，却想要逗他：“那你刚才还说，你不是好人？”
谢琢弯了弯唇：“不是好人，但会永远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