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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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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遇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跃动，最后一个音符如叹息般消散在音乐厅的空气中。掌声如潮水般涌来，他微微欠身，额前的黑发垂下几缕，遮住了那双总是带着忧郁的眼睛。
"安可！安可！"观众席上的呼声此起彼伏。
祁遇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他从不弹安可曲。音乐对他而言不是表演，而是生命的一部分，而生命不该被廉价地要求返场。
回到后台，他接过助理递来的温水，喉结滚动着咽下几片药片。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分地跳动，像是要挣脱某种束缚。二十七岁，已经比医生预言的多活了五年，他该知足了。
"祁老师，有位先生想见您。"助理小声说道，眼神闪烁。
祁遇皱眉。他向来不喜欢演出后的社交。"推掉。"
"他说...他是程曜。"
这个名字让祁遇的手指顿了一下。程曜，那个F1赛车界的新星，媒体宠儿，以不要命的驾驶风格和玩世不恭的态度闻名。祁遇在杂志上见过他——张扬的笑容，桀骜的眼神，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存在。
"让他进来吧。"鬼使神差地，祁遇说道。
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风，程曜就这么闯入了祁遇的世界。他比照片上更加夺目，黑色皮衣勾勒出精瘦的身材，左耳上的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你的肖邦，弹得像个死人。"程曜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助理倒吸一口冷气。
祁遇抬眼看他，意外地没有感到冒犯。"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弹？"
"像活着一样。"程曜走近，他身上有皮革和雪松的气息，"像每一个音符都是你最后一次弹奏那样。"
这句话像箭一样射中祁遇的心脏。他确实每次都当作最后一次来演奏，因为不知道哪一天，他的心脏就会永远停止跳动。
"你懂音乐？"祁遇问。
程曜笑了，那笑容明亮得刺眼。"不懂。但我懂活着的感觉。两百公里的时速下，你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比任何音乐都真实。"
祁遇感到一阵眩晕，不知是因为心脏的不适还是程曜话语中的生命力。他下意识按住胸口，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程曜的眼睛。
"你不舒服？"
"只是累了。"祁遇放下手，"为什么来听我的演奏会？"
程曜耸耸肩，"车队心理医生说我需要培养点'高雅爱好'，说是能让我少惹点麻烦。"他凑近一步，"但我现在觉得，她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建议什么。"
那距离近得让祁遇能看清程曜睫毛的弧度。他后退半步，撞到了钢琴，发出不和谐的声响。
"我该走了。"祁遇说，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程曜没有挽留，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塞进祁遇的西装口袋。"下周六，上海站排位赛。来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艺术。"
他的手指隔着布料轻轻擦过祁遇的胸口，像一团火，烧穿了祁遇精心构筑的防线。
祁遇没有去看那场比赛。至少一开始没打算去。但周六那天，他鬼使神差地让司机开到了赛车场。轰鸣的引擎声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但当他看到程曜那辆鲜红的赛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起点时，他忘记了所有不适。
程曜赢了，以创赛道纪录的成绩。赛后采访中，记者问他今天为什么格外拼命。
"有个特别的人在看。"程曜对着镜头说，眼神却飘向看台某个角落。祁遇确信他看到了自己，尽管他们之间隔着成千上万的观众。
那天晚上，祁遇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现在你知道活着的感觉了？"
祁遇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最终回复："像你的最后一个弯道，不顾一切。"
程曜的回复来得很快："明天见？"
祁遇本该拒绝。他需要休息，需要为下周的音乐会练习，需要按时吃药保持规律作息。但他打出了这辈子最不理智的一个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