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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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白灯烤在他的身上，接在头上的头盔连接着无数条电极线，不断改变的波频刺激着神经，灵魂和肉.体仿佛在被钝刀硬生生地锯开，他凄厉惨叫着，拼命地想要挣扎，但手脚被用拘束带绑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无数双炽热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仿佛在期待着一个神明的降生。
他仰起头，试图想要看清这间纯白房间上方玻璃之后的观望者……
然而奇迹最终还是没有发生，已经到了极限的意识归于一片黑暗之中。
戚徊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上还残存着未干的泪痕，下意识地拿手指擦拭了一下，看着沾在上面的眼泪，怔忪了好一会。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全部想起来了……
他所遭受的一切，以及那些不甘的恨意。
他居然全部都忘记了，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活着，仿佛没有灵魂的走尸，只是遵从着设定好的程度运行而已。
这就是漫画剧情的降维打击吗？因为是抛弃掉的设定，所以他不需要记得，连自我也没有办法维持。
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
戚徊冷淡地说了句请进。
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朝他微微颔首示意。
“按照日程安排，秦议员将于三十分钟到达这里，请您尽快做好准备。”
戚徊眉眼微不可查地压了下来，但还是掀开被子下了床，他赤脚踩着地毯，脱掉睡衣换上放在一边的正装。
“还真是少见啊，您很少这个点还躺在床上。是因为昨晚做了噩梦吗？”
戚徊正在系扣子的手一顿：“怎么了？不行吗？”
“不，也没什么，只是我个人不太建议在做了噩梦后坐起来平复心情，这样不容易睡回去。”男人低下头缓缓说道，方形平框眼镜遮住了那双如同蛇一样阴冷的眼睛。
这个名叫萧明的男人，在他这里仍然是迷雾重重，只是某一天突然来到了这里，然后就取得了非常高的地位。
他在漫画里也没能看到这个人的底细，但他也不至于认为这是个无关轻重的小角色。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萧明背过身去接：“现在？为什么会比预约的时间早这么久……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他走上前，接手过了动作慢条斯理的戚徊，冰冷的手如同蛇一样在他的身上游走，给他系好了领带。
透过半掩着的窗户，戚徊看到了停在外面的加长款黑色轿车。
这同样也不是漫画里出现过的场景。
不过想想也是，漫画肯定是以主角视角展开，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笔墨将每一个人开学之前的状态描绘出来。
这个什么秦议员的全名叫秦墨，听着挺有书香气息的，但实际上却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西装扣子被他绷得很紧，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弹射出来。
“没有想到您居然来得那么早，实在是有失远迎。”萧明朝他伸出手，虽然姿态放得很低，只是就戚徊来看，这人就长了张会以下犯上心机很深的脸，效果明显一般。
秦议员表现得倒也热情，但只是寒暄了两句，他就将目光看了过来。
“诶呦，真是好久不见了，都长这么大了。”他走上前一步，像座山一样堆在戚徊的面前，脸上的笑容将肉挤出缝来，戚徊看着他那张张合合的嘴，“你小时候我经常来看你的啊，不过你可能对这件事没什么印象了。”
“不过还真是可惜了。投入了那么多的精力，最后什么成果都没有，我们都觉得挺遗憾的。”秦墨用很随意的语气在那里说笑，戚徊只是站在那里，嘴角带笑，却沉默着不说话。
“秦先生，我们还是先来办正事吧。”萧明上前一步挡在两个人之间，他隐晦地用手指了指脑袋，低声说道，“刺激太大，那些事情好像都不太记得了。”
秦墨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理解理解，毕竟是开下先河的实验。”
他也没克制着自己的音量，搂着戚徊的肩膀，跟着萧明走向一间客房。
“有时候真是不得不服老啊，睡眠质量一天不如一天，经常半夜被噩梦惊醒。”秦墨边说边躺到了早已经给他铺好的床上，“下午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发布会，那就麻烦你让我好好睡一觉了。”
说完后，他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秦先生和我们一直是非常亲密的合作伙伴。接下来就麻烦你了。”萧明按了下他的肩膀然后走了出去。
没有第三人的房间里，戚徊注视着床上的人，然后拉了条椅子坐了下来。
“这几天真的是做了太多的噩梦了啊。”因为睡眠严重不足一闭眼就泛起睡意的秦墨，语调恍惚地和身边的人闲聊，“实在是太累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属于少年的轻盈的声线在旁边响起，秦墨心里骤然一跳，他刚刚想说些什么，一双冰冷纤细的手握住了他，他的意识陷入了灰暗中。
半掩着的门缝中，白发少年正握着床上人的手，他的神色轻柔地像是一片颤动的羽毛。
那张躺在床上原本略带扭曲的脸，一点点平静了下来，似乎是陷入了一个美好的梦境。
“戚徊少爷简直就是天使吧。”
“连面对素不相识的人都能这么温柔，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人——”
“上次我躺在那里打盹做了个噩梦，戚徊少爷可能是路过时看到我的表情不对，也牵起了我的手，你们能想象一睁眼就看到一个美少年温柔注视着你的画面吗？幸福得我当场都要昏厥过去了！”
“好羡慕啊我也想要！”
凑在一堆的佣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去外面抽了根烟回来的萧明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阴冷笑容。
他敲了两下墙壁，原本还在摸鱼的佣人们瞬间散开，戚徊刚好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了这一幕。
“弄好了？”
戚徊点点头：“他现在正在做一个好梦。”
“不过。”他的表情带着柔和的疑惑，“秦先生的神经好像有点太紧绷了，我有点想不通，以他的地位，有什么事情就让他这么苦恼呢？”
“这不是您该管的事情。”萧明打断了他的话，“既然已经结束了，那您可以走了。”
戚徊垂下了眼睛，然后转身就要离去。
“说起来，戚徊少爷。”萧明淡淡问道，“我感觉您好像有点变了。”
“是吗？可是人总是要变的呀。”戚徊偏过头，还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笑容，“不然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萧明的镜片闪了下，用晦涩的表情看着离开的人。
走到拐角后，戚徊遇到了个佣人，随手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递过去：“帮我扔掉。”
佣人看着手里明显价格不菲并且还崭新的衣服，不确定地问道：“真的要扔掉吗？”
他点点头，目光注视着对方：“嗯，因为沾到了脏东西，可以麻烦你吗？”
佣人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当、当然！”
她抱着衣服出去，犹豫了下后转过头：“戚徊少爷，之前的事情真的非常谢谢您，我做了一个很很幸福的梦。”
说完后，她就赶紧跑走了。
之前的事情？戚徊想不起来，但也没放在心上，回到房间后，他进浴室洗了个澡。
「宿主是早上起来洗澡的类型？」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让戚徊差点打滑，他没想到这系统居然还关心他的私生活：「都说了是因为沾到了脏东西。」
冲完澡后，他打开了套间的电视。
新闻正在播放着近日联邦议员秦墨卷入一起大型虐童案的风波争议，而秦议员即将对此发布公开声明。
戚徊换了个台，调到直播现场。
坐在演播室内的主持人正在和请来的嘉宾就这件事情侃侃而谈，戚徊闭上了眼睛，将这些作为背景音乐放着。
客房内，秦墨议员已经睡醒了，走出房间时，萧明已经在外面等候着他。
见他满脸神清气爽的样子，萧明说道：“看起来您休息得很不错。”
秦墨哈哈大笑：“确实久违地睡了个好觉，做得不错，他是叫……”
“戚徊。”
“抱歉抱歉，光记得编号了，以后说不定还有的是用到他的时候，不过还是得先处理好眼前的麻烦。”那双肥腻的手大张着，“真是的，一个两个都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敢把事情捅到媒体那里去，等发布会结束，我非得好好收拾他们不可……”
萧明没有接腔，只是将议员送上了车，看着开走的车影，他的眼睛眯起，里面流露出冰冷的审视。
司机沉默地开着车，他还有点胆战心惊，以往这种时候，为了掩饰心里的不安，秦议员都会滔滔不绝地讲很多东西，回应得太热切不行，太冷漠也不行，简直就是桩苦差事。
但出乎意料的，坐在后座的议员沉沉睡了过去，他的姿态很放松，胳膊往下垂着，脸上也没有痛苦的神色。
逃过了一劫。
司机继续平稳地开着车，到了目的地后，后座的人还在熟睡着，外面站着很多早已经在等候的记者。
“秦先生，我们已经到了。”司机硬着头皮去提醒，还好对方似乎睡得不深，眼皮动了一下，马上有要起来的迹象。
正在直播的电视台切换了镜头，两侧被围栏隔开的记者拿着话筒蓄势待发。
戚徊缓缓睁开了眼睛。
众目睽睽之下，议员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一边下车一边在嘴上抱怨：“那群臭记者，叽叽喳喳地问个没完真是烦死了，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们。”
“不就死了几个小鬼，我劳苦功高地为联邦干了那么多的脏活，凭这个就想把我拉下马，想得美，这个人数就算乘以十倍都不可能……”
清晰的镜头记录了秦墨骤然间惊恐起来的脸，连同着那几句信息含量过高的话，无数闪光灯闪耀着，几秒沉默之后，记者们纷纷举起了话筒。
“秦墨先生，可以请您解释一下刚刚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我是否可以认为，您这是承认您是这起大型虐童案的主谋吗？”
“秦先生，您是有恋童癖和同性恋的倾向吗？”
“为联邦干脏活有事什么意思，能否请您详细说明一下？”
秦墨被这样的阵仗弄得人仰马翻，他的表情活像是见了鬼了，根本就无法理解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播还在实时转播着，戚徊的嘴角往上勾了一下。
“真可怜啊。”他轻声的呢喃淹没在了那些声音中。
「宿主，这是怎么回事？」系统震惊地质问道，「你对秦墨做了什么？」
“他好像以为，自己已经开完了发布会，进行了一次成功的公关，现在只是回到了最安全的自己的家中。”戚徊轻声说道，“还真是一场美梦啊。”
「果然。可是他在后面还有关键戏份，你这样会导致他提前下线影响剧情的，你不记得约法三章的内容了吗，不允许私自改变剧情，不然的话，我就要……」
“但那个剧情反响很不好不是吗？”戚徊平静说道。
系统瞬间卡住。
“秦墨在后续出场的出场中动用私权让男主顶罪，最终在主角团的共同努力下，男主洗脱罪名，揭露了黑暗的政治，促进了议会的改革和新法案制定。”
戚徊无奈地摊开手，“但似乎这个脱离异高的篇章正是漫画口碑下跌的转折点，读者的评价都是在说好弱智啊，又臭又长的一个篇章，不懂政治能不能别写了。”
“我只是觉得，既然都要重制了，那不更应该优化掉一些剧情吗？”
顿了几秒后，趁着系统还在回味，他低声说道：“抱歉，好像是我太自作主张了，明明只是一个出场戏份不太多的炮灰，连自己的命运都没有办法掌握，还操心那么多的事情……”
沉默了好几秒后，他勉强笑道：“确实是我违反了约定，按照交易，你是不是要处死我了呀，我有点点怕痛，可不可以麻烦你稍微温柔点……”
「不。」系统的语气有些慌，它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到了这个地步，「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刚刚在用全体读者意识进行模拟，最终判断你的做法没有问题。」
“能听到你这么说，实在是太好了。”戚徊捂着自己的心口浅笑着，“我刚刚真的超级紧张，甚至都在想如果你没有找上我这种人就好了。”
听到这番明显带着自责自轻的话语，系统顿时更加愧疚，他的思维本来就受读者意识模拟的影响，对于早早惨死的戚徊蒙着层凄迷的滤镜：「请你千万不要这么说。」
“当然我也明白你的担忧。”戚徊一缓语气，“可是啊，你让我产生了自我的意识，知晓了未来会发生的故事，并且允许我自由活动，这势必会让剧情产生不同于原著的发展，我说的对吗？”
「确实是这样，可是……」
“虽然无足轻重，但我本来就是这部漫画中的一个角色，我相信，我的存在一定是被这个世界所允许的。”戚徊眉毛轻皱着，但脸上却依然带着笑容，“所以能不能也请你相信，因我而产生改变的那些剧情，也一定会被接受的。”
沉默了好久好久，这番话终于动摇到了系统，它松下口来：「好吧。我知道了……」
「那就按你所说的那样，我给予你可以自行判断干预剧情的权限，但不允许太过分，不能干预主要人物的剧情！」
果然。
戚徊在心里暗想道，这个系统远比它所所应该履行职能的定位更加好说话，就像它的语音包那样，思维方式偏向于容易动摇的小孩。
他示弱的策略非常有效，至少现在他得到系统的承诺，撬动了那个过于严苛的约法三章。
明天就是报道日了，也就是漫画正式展开序幕的日子。
他已经稍微有点期待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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