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参商(十三) ...
-
Chapter 83
“萧钧一。”
“龙哥。”邱震霖应声走上前。龙冈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语调不辨喜怒，邱震霖谨慎地在几米开外停住了。
只见龙冈挥了挥手，邱震霖偏头一看，两个魁梧的大花臂已然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将他压下。
邱震霖心说不妙。
他来不及作出反应，说时迟那时快，龙冈倏地转过身，抬起腿来，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他的胸口！
.
.
.
“怎么，还不说？”
“装傻是吧……好……”
“说啊！”
“你看着龙哥，再好好回答一次！”
……
昆亮群带着手头汇报的任务前来，哪想门里这般喧嚣，他一时也不敢进去。
“诶，”昆亮群招呼旁边一个狗腿子，“龙哥这会儿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气着呢呗！”
“谁惹他了？”
“还能是谁，亮哥你也装傻呢？可不就是前两天你向龙哥揭发的那个新人嘛！叫……叫什么来着……”
昆亮群一怔。
“好了，要我说，他就是多管闲事。亮哥，你也别问了，不该管的咱们少管，不然他的下场就是我们的下场。”
昆亮群只觉得大脑宕机了。他想也不想，推开门冲了进去！
——“亮哥！”
狗腿子的声音被隔绝在门外，门内，空气中是一股甜丝丝的血/腥味。邱震霖瘫倒在地，发梢还挂着冷水，四肢和胸口皮肤上伤痕累累，鲜血从他的额角淌下，糊在地上，触目惊心。
看着眼前的场景，窒息感擒住了昆亮群。
毫无疑问，这样下去，萧均一会死。
从始至终，昆亮群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碎催。他知道那些人手腕的狠厉、冷酷、蛮不讲理，他也明白环境的险恶……但，曾经的他仅仅是知道而已。
——直到这次，眼前这个叫萧钧一的年轻人，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要被活活打死在这里。
昆亮群浑身发抖，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攥住他的心脏。这一刻，他真正意义上重新体会到了……什么叫狠厉，什么叫冷酷。
什么叫蛮不讲理。
一个大花臂挥起手中藤条，藤条落下，抽在刚绽开的伤口上，翻出淋漓的血肉。
邱震霖发出痛苦的叫声。
另一个大花臂活动一下脖颈，随后一只手掐住邱震霖的颈窝，将他在地上拖行了一段距离。粗糙的地面摩擦着裸露的伤口，邱震霖疼得失声。那个大花臂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提起来，抡起拳头直直捣进他的腹部！
剧痛之下，邱震霖弓起身子，叫不出声音。
他……会死！
昆亮群双目圆睁。不知为何，看见这番景象，那个曾与他并肩作战过、如今却生死未卜的警探的面孔，突然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行一步。他不顾一切冲上前去：“别打了！别打了！”
他徒劳地去拽那两个大花臂，却无法撼动他们丝毫。昆亮群转而奔向冷眼旁观的龙冈，拉住他的胳膊：“龙哥，龙哥……您叫他们停下……龙哥！”
“不是你指认的他吗？怎么，不忍心了？”
“不忍心谈不上，”昆亮群努力平复心情，压低声音道，“但是龙哥，您想，本来他只是顺口问一句，也没当真，您若是这样……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刚在JW的事儿上立了功，您现在因为这件小事就要把人打死了，以后让大家怎么想？”
龙冈哼了一声。
“龙哥，他就是不懂规矩。新人都有这个毛病，依我看，您这次就先放过他，算是立规矩！不然……下次弟兄们办事儿都得小心翼翼的，谁还敢放开手脚干啊！”
龙冈依旧不以为然。
“龙哥！”那边再次传来邱震霖的惨叫声，昆亮群按捺不住了，“您想，您这么处罚他，不就是怕他来路不明、心怀鬼胎？可要是，他果真来路不明，您这么把他杀了，他后面的人跟我们有完吗？罗哥刚出国，我们在金璃村又失了手，现在硬碰硬我们得不到便宜的，不如留个筹码！
“龙哥，我看，要不今后，您就把这小子交给我，我一定给他看好了，以防不测。如若他真有异心，我一定第一时间把他处理掉，绝对不让他再触您的霉头！”
龙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两个大花臂停下动作。邱震霖从一个人胳膊间滑到地上，昏死过去。
看着龙冈带着大花臂头也不回地走了，昆亮群这才赶忙上前，把邱震霖扛到肩上。
.
.
.
覃雅和覃枭慌不择路，也不知身后军官追上来没有，不知不觉跑到了闹市里。
三不管地带的集市喧嚣混乱、渣滓横行。覃枭紧紧握住覃雅的手，在人群中左冲右撞。覃雅的手心全是汗，滑腻得很，覃枭不得不频频回头确认姐姐的情况。
这一回头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一眼便看见了集市入口处那个催命的身影……
只见军官身形不稳地站在那儿，扶着头，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正向他们的方向扫来！
覃枭喉咙一紧，不敢再回头，拉着覃雅的手继续跑。身旁卖活禽的摊位传来阵阵恶臭，下一秒，覃雅踩到鸡粪上，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啊！”
覃枭再次回头，正巧看见军官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杀气腾腾向他们追了过来！“姐……姐，他追过来了！”覃枭发着抖，伸手去拉覃雅。
这时，一个年轻人从人群中出现，径直走到他们身边，弯下腰，一双劲瘦有力的手抓住覃雅的胳膊，稳稳扶她站了起来。
看清来者的瞬间，覃雅惊喜出声：“阿然？”
骆然脸上没有表情，他朝军官的方向看一眼。“跟我来。”他转过身，快步走到集市的栅栏边，打开一个豁口，让覃雅和覃枭钻过去。
踏入园区，骆然轻车熟路带着二人进入建筑。骆然率先跑上三楼，打开最里面的一扇门。
“你们现在这里避一避，我处理完就来找你们，在那之前，不要离开这里。敲门二长三短，切记是二长三短，否则不要出声、不要开门，明白吗？”
说罢，骆然把他们推进去，拉住门要关上，覃雅连忙拉住他的手：“可是……”
“放心，这里是罗彧的地盘，他们不敢乱来。”骆然抓住覃雅的手腕，以不容拒绝的力度将其拿开。
.
.
.
骆然匆匆下楼，还没走出房子，便迎面遇上了捏着拳头走过来的军官。
看见骆然的那一刻，军官脚步微顿，不知是想到什么。旋即，他换上一副跋扈的面孔，箭步向骆然走去。
骆然脸色一变，后退两步闪向一侧。军官预判了他的动作，同时转换方向，迅速近身——他一只手掌摁上骆然的肩膀，顺势将他推进了一旁的杂物间！
骆然脚下踉跄，后腰毫无遮拦撞上置物台的边缘。身后的铁皮水桶应声倒地，他面上漏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是你……我看见了，”军官将脸凑近，贪恋地端详着骆然的五官，“是你把人藏起来了。”
军官撑在骆然肩上的手下滑些许，抚上起伏的胸膛。一抹奸/笑浮现，他的手也挠痒似的向下摸去：“不过，你来代替他，也不是不可以。”
骆然面上依旧没有表情，可紧接着，他伸手攥住了军官的手腕。
几乎要把腕骨捏碎的力道，在手腕处凝聚。军官动作微顿，神色一凛。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骆然抬腿悍然发力，狠狠踹在军官腹部！
鲜血一瞬从军官齿间溢出。军官失去重心栽倒在地，翻滚一圈后仰面躺在地上。
……
就在这时，罗彧循声而来，站在门口，恰好看见这一幕。
阿陌跟在一旁，见状要上前制止，却只见罗彧眉梢一扬，伸出胳膊拦住了他。
.
.
.
军官剧烈地捯着气，却慢慢咧开嘴角，露出染血的牙齿和病态的笑，他哑着嗓子，笑是无声的，疯狂的言语却在空间里回荡：“好兴奋……我好兴奋……”
他的眼球转了一圈，接着，一种看猎物的眼神定格在了骆然身上：“我想要你……”
不知何时，骆然眼中已泛上一层杀意。他抄起脚边一根尖锐的棍棒，跨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直视着军官的眼睛——
随后，他抬起脚，重重跺在军官那个要命的地方！
……
军官浑不似人的嚎叫回荡在房屋内。
“罗哥，这……”阿陌征询的目光看向罗彧。
令阿陌感到诧异的是，罗彧面露微笑，袖手旁观。
“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然。”他喃喃说，“果真，时间充其量只是在表面粉饰太平，阿然骨子里的戾气、骨子里的狠劲，依然存在。”
那边，骆然仿佛听不见军官的惨叫，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举起棍棒，尖锐的端头正对着军官的那处，就要向下直直扎去！
罗彧这才淡淡开了口——“阿然。”
骆然一愣，手上动作顿住。他抬眸，撞上了罗彧的目光。目光交汇的刹那，骆然眸光一闪，这才恢复些许神色。
他甩开手上棒子，收回踩在军官身上的脚。
“滚。”
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和不屑。
军官表情扭曲，爬起身来，捂着裆，快步走了。
罗彧看着军官跑开，又看了一眼骆然，依旧噙着笑：“阿陌，走了。”两人转过身，向着来的方向离开，留骆然在这一地狼籍。
.
.
.
罗彧和阿陌一前一后，走进庭院。
阿陌：“阿然太冲动了，明明环境已经身不由己，他却不知道收敛一下性子。”
罗彧听到这话，扭过头来。
“阿然可不是不收敛性子，”罗彧说，“雷厉风行，爱憎分明……
“这才是真正的阿然，他只是被唤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参商(十三)
，还差